莫辰楓銳利的鳳眸黝黑深邃,低低地道:“玉校尉好計謀。”
玉錦云嘴角輕勾:“不過是末將運氣好,湊巧了。王爺,城頭風大當心身子。”
莫辰楓冰冷的眸子竟染上一層笑意:“玉校尉深懂我心,如此便回府吧。”
玉錦云心情莫名的好,她是真的不愿在這城樓上吹冷風。房間里雖不暖和卻怎么也比城樓上強太多。
范鯤鵬目光一瞬不瞬盯著玉錦云,猶豫良久方低聲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玉錦云笑容有如溫潤的陽光,溫暖耀眼:“玉某不明白范先生說什么?”
范鯤鵬面色一僵,聲音更加低沉:“現在的天氣雖然冷,卻絕不至于凝水成冰。如此匪夷所思,玉校尉不需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嗎?”
玉錦云笑容更加燦爛,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聲音也染上了一層沁涼:“范先生是在請教問題嗎?因何玉某并不覺得范先生在請教問題?”
范鯤鵬暗暗咬牙,語氣便有些不善:“玉校尉當知道,從你出現王爺的名聲便有些許受損。凝水成冰這樣的事,可大可小。玉校尉富可敵國又有妖異的能力,若是叫上面知道,王爺的處境定會更加艱難。范某在邊關數年,冷眼瞧著王爺用命拼出邊關一片祥和,定然不會眼睜睜瞧著這樣的祥和被什么人輕易毀了。”
玉錦云笑容瞬間不見,沉聲道:“信任從來不是別人給的。帝王心術更加難測。更何況如今亂世,所謂祥和不過鏡花水月。范先生如此固步自封安于現狀,當真可笑。”
范鯤鵬一陣怔忪,玉錦云的話如當頭棒喝。不由地,仔細打量起眼前那個一直看不起如白狐般柔弱狡猾的少年。
然而,那般的冷冽鋒銳卻好似他的錯覺,不過瞬息之間,眼前的玉錦云仍舊是一貫的慵懶散漫,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溫潤笑容。
只聽得她朱唇輕啟,悠悠的道:“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玉鳴軒生意林林總總,制冰的生意一向是很好的。玉某不過是在水中加了些許硝石罷了,這東西原就隨處可見,低賤的很。但終究也涉及到玉鳴軒商行的機密。還請范先生代為保密。玉某不勝感激。”
硝石?竟是硝石?原來她要貼身侍衛去各家收集的就是這個,竟連茅房那樣的地方都隨處可見。還真是低賤的可以。
這個世界上,但凡懂點醫理的,誰不知道硝石性極寒。但,天下間能想到用硝石退敵的恐怕就只有這么一個人了。
有這樣一個人在睿王的身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玉錦云并不打算與他過多的交涉,這個地方也實在是不怎么暖和。
將將轉身欲走,突聽范鯤鵬喚道:“玉校尉留步。”
玉錦云無奈回身,實在不明白他還有什么可說的。
“玉校尉,”范鯤鵬清俊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玉錦云,放佛想要將她看透:“如今離十日之約尚不足五日。范某不才并未見玉校尉有些許行動,不知那十萬擔糧草——?”
那樣的目光未免太過放肆,直刺刺不加掩飾。玉錦云雙眉幾不可見的輕顰一下,便又隴上了一層溫煦的微笑。
“這種事情恐怕玉某不需要給范先生交代吧。”
范鯤鵬道:“鯤鵬只是一片好心。須知那十日之約玉校尉當日乃是當著邊關眾將說的。堪比軍令。如今時日不多,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鯤鵬怕玉校尉不好交代。”
好心?玉錦云雙眉一挑,鬼才信你是好心。張口閉口的連軍令都抬出來了,若是真出了差錯,就連莫辰楓都別想護住她。這會雖然眾將不在,城頭上守城的兵丁可是不少。相信這話不久就能叫全并州城的百姓知道了。
“范先生是希望玉某能將糧草運來還是出點差錯才好呢?”
范鯤鵬不由一呆,不自然地道:“自然是安全運達了。”
玉錦云笑道:“那先生就無謂再費盡思量了,這事無論成與不成都是玉某的責任。橫豎怪不到先生頭上。”
范鯤鵬正色道:“玉校尉錯了,王爺之所以堅守不出皆因糧草不濟。若玉校尉有十足的把握我等自當等足這十日,玉校尉也自然是首功一件。若不然,還請玉校尉早些明示,我等也好早作準備。須知,戰機稍縱即逝。”
玉錦云嗤笑道:“若是玉某沒那個本事,范先生可有什么萬無一失的法子將糧草弄來?”
范鯤鵬一時語竭。
玉錦云卻并不給他思量的機會:“不若我們來打個賭,范先生可敢?”
“愿聞其詳。”
“十日之約到,若是玉某沒有將糧草如數奉上,玉某任軍法處置。范先生若是實在看玉某不順眼,戰事結束后玉某自會向皇上上表請辭。但若是糧草到了——。”
“鯤鵬聽憑玉校尉處置。”
等的就是這一句,玉錦云笑意妍妍:“范先生氣概非凡,玉某甚是佩服呢。”
范鯤鵬不由的一哆嗦,玉錦云這話說的太溫柔了些,他對男人真的不感興趣的。
不及他細想,玉錦云如翠玉相擊般的聲音便又輕聲道:“范先生不冷嗎?不如回府吧。王爺走了許久了。”聲音中說不出的委屈。
范鯤鵬驀然驚覺,可不是走了“許久”了嗎?
只是走了許久的僅僅是那些其他的將領吧,莫辰楓卻從始至終倚在城墻上。一雙銳利如刀鋒般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這邊,沒一刻放松過。他竟毫不知覺。
被那樣的目光盯著,叫范鯤鵬后背沒來由的一涼。自家王爺對這少年的關注恐怕早就超出了他的預計了。
也只得干笑一聲,微一拱手道:“確實有些冷,還請玉校尉先行。”
玉錦云滿意地點點頭,倒真的不客氣,優雅而高貴的離開了城樓。只在經過莫辰楓時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明媚笑容,一刻也沒有多停留。
只是,那樣的笑容實在是太美了,似乎連初生的朝陽都瞬間失去了光彩。那樣的笑容可不僅僅是莫辰楓看到了,城樓上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是個有眼睛的,此刻全都中了邪般,一個個全都癡了。
莫辰楓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低低輕咳一聲。城樓上的守兵瞬間清醒,一個個面紅耳赤,眼角卻忍不住去瞟向那白衣翩遷的身影。
莫辰楓臉色更黑,眉頭緊顰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離開的腳步聲甚重。如鐵錘般,一下一下敲打在人的心上。
終于,一個守兵輕聲道:“范先生,那個可是王爺的,王爺的…”后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只是一張黝黑粗糙的臉龐紅的更甚。
范鯤鵬低嘆一聲道:“慎言。”
臉上的神情卻說不出的擔憂。剛才的笑容他也是看的分明,都說紅顏禍國,一笑傾城。可玉錦云那樣的男子,恐怕連女子見了都要自慚形穢。他于王爺究竟是什么關系?真是令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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