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

“小樣的，我就不信我搞你不定！”

莫顏幻揮舞手中彎月刃，對著前面一顆不過手腕粗細的小樹苗，手腳并用，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那樹苗卻巍然不動，眼看著多添了一個刀口了，但是莫顏幻第二刀還沒有落下，刀口又已經完全恢復了。

“哎，不行了，累死姐了。”

莫顏幻對著隨著招搖，好像在對她炫耀一般的小樹苗，累彎了腰，直哈粗氣，找到一塊大石頭就準備坐下來歇息一下。

“汪~！”

正在啃骨頭的水水看到莫顏幻一偷懶，立刻吠叫了一聲，用嘴巴拱了拱莫顏幻就要坐下的屁股。

“嗚……嗚……”

水水眼神凌厲地看著莫顏幻，好像在說：

“你再偷懶我就咬你的屁股了！”

莫顏幻看著水水的兇樣，非常清楚自己在門中的處境，可比這位“大師兄”要低多了，立刻出聲道：

“好了啦，我知道了！我砍就是啦。你個好吃狗，你跟師傅喝酒就不能不要喝那么快啊。就憑我一個人砍柴買酒，怎么養得起你們？你是命好，喝了酒，啃著骨頭就是修佛了。我還要砍這個砍一天都砍不斷的樹。你們虐待我！”

莫顏幻看著又重新長回去了的樹苗，簡直都要吐血了。粉白的臉蛋上大汗淋漓，師傅不疼，狗兒不待見她就算了，連棵樹苗也欺負她！

看著莫顏幻狼狽的樣子，水水卻依舊怡然自得地揚著頭，不屑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看到莫顏幻重新砍樹了，才蹲下身子，繼續啃它的骨頭。

當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的時候，莫顏幻卻只砍斷了兩三條拇指粗細的小樹枝，走回家中，知道又得被嘮叨的師傅一陣說教了。

果然，虛離已經候在房中，等著莫顏幻交來的功課。當看到莫顏幻手里可憐的幾根樹枝的時候，不由得大失所望：

“你這個悟幻，是不是又偷懶了？我叫你砍樹，你給我拿回來這些小樹枝干嘛？”

不過他也知道，莫顏幻現在已經算是有進步了。比起她剛剛開始去砍樹，把自己的手都差點誤砍了還沒有一點收成的時候，已經好了不知道千百倍了。自己派她去砍這長生樹，看來效果還不錯。

莫顏幻委屈地伸出發紅的雙手，將那破彎刀一晃：

“那師傅，砍柴也要有把好家伙啊。你把我們派里能買的東西都賣了，連把斧頭都沒留下來給我，用這個生銹的彎月刃，怎么砍得了那個老不死的樹啊！”

虛離傳給莫顏幻的那佛器“彎月刃”，確實長得還是那么寒酸。銹跡斑斑依舊如同廢鐵，可是如果顏幻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彎月刃有了一絲絲赤色的光彩。

釋迦門修佛修的是水之真氣。水可生木，莫顏幻每一次砍樹，用的正是最低級的一級水氣，相當于是給長生樹澆水呢，當然是讓長生樹長得更快，哪里可能砍得掉呢。虛離讓莫顏幻去砍樹，也沒指望著她能帶什么東西回來，不過是想著讓她吸收長生樹的精氣，鍛煉一下精骨罷了。

“少在你師傅面前抱怨了。你看，連水水啃骨頭都比你砍樹快呢。今天又沒有柴可以賣，我們吽派的家當，都典當完了吧。算了，把這勞什子的東西，也給我送到當鋪去了吧。換兩瓶上好的女兒紅回來。”

虛離從寒酸的房中，那破舊的床板下，扯出一團金光閃閃卻蹂躪得夠皺褶的布，非常無所謂地扔到莫顏幻手中。

莫顏幻將那“破布”展開一看，竟然是一件紅底金絲的袈裟！沿著衣角，都用金絲滾邊，繡著精巧的五爪飛龍，一看，就是非凡之物。這酒鬼師傅，竟然為了兩瓶女兒紅，就把連莫顏幻這種外行都看得出來的好貨，給賣了？

“師傅，這袈裟，挺值錢的吧？”

“此物，有個挺響亮的名字，叫做血玉金裟，不過還不是一介俗物？還不如兩瓶烈酒，更能解我心憂呢。快去快去，要不當鋪都關門了！”

虛離催促著莫顏幻，晃了晃手中空了的酒瓶子，皺了皺眉頭，倒頭就睡了下去。

莫顏幻實在是拗不過這個師傅，知道他沒有酒喝的時候就會特別難受，在后山的懸崖邊上坐上一整夜。為了山里的小狼小獸小蟲們，不要在大晚上的，被胡子拉碴的虛離嚇到，她莫顏幻決定，還是做做好事，下山買酒去吧。

終無山下，便是喧囂的小梵鎮。名字雖然聽著普通，但是人口卻是興旺。因為小梵鎮的南面，正是釋迦門最大門派嘛呢派的山頭白蓮山，嘛呢派修佛人數眾多，香火也最為旺盛，自然也就帶旺了山下這一小鎮。

八方人口，都往這個小鎮聚集，繁榮了小鎮之外，也滋生了很多黑暗產業。例如莫顏幻拿東西去典當的那一條街，就是小梵鎮最魚龍混雜的蕭天街。蕭天街全長不過十里，但其間妓院、賭場、當鋪一應俱全，即使是晚上，也是人聲喧囂，燈火通明。

莫顏幻要去的“九一當鋪”，就在蕭天街的最末尾。所謂“九一”，顧名思義，入得此當鋪的貨，當家只得其一，店家貪得九成。大家都知道這中間被店家吃掉的利潤有多大，但是因為九一當鋪背后靠山好像非常強硬。所以小梵鎮的其他當鋪，早就被這個九一當鋪擠垮了，如今也就它一枝獨秀了。

莫顏幻進得這家當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之前都是些普通的衣物器皿，拿到這里，隨便店家估個價，也就給他們了，但是這次拿著這血玉金裟，雖然虛離口口聲聲說不過是件俗物，但莫顏幻還是知道這東西，應當價格不菲。

莫顏幻拿著血玉金裟走進大門，這當鋪簡單得很，就一個長著滿臉橫肉的刀疤男，站在柜臺后收貨。

莫顏幻衣著簡單，一看就是沒什么油水的主兒。刀疤看到此種窮酸主顧，通常都覺得頭疼。當下也沒什么好口氣：

“怎么啦，小乞丐。這里沒什么好討的飯。走走走。別妨礙大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