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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妖嬈傻神

楔子天顏變

炎川四百八十五年,天周門天尊莫凌逝世,天周圣莊三百條人命,全部兇手竟是都是同一個人——天尊之愛女、天周門幻圣女莫顏幻!一時之間,人人憤恨,天周門族人更是因為失去其賢良明主痛心疾首,欲擒忤逆圣女莫顏幻,誅之而后快。

天,黑得像化不開的濃墨,陰陰矮矮,直壓人心,原本宏偉岸然的天靈山莊,此刻卻是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黑夜仿若一番撕不開的黑幕,遮掩住往昔繁榮。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好像一只魔鬼的手,終于從黑暗的湖水中浮現出來。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被這閃電照亮,腳步踉蹌地從莊內逃出,纖弱嬌柔的身子,直如一只浮萍,隨著這雨水,幾度跌倒,又站起,沒有任何目標的她,只是沒有意識地走著、逃著,只想要,逃出這修羅地獄!

一具,又一具的尸首,睜著不甘的眼睛,望著這穿不透的蒼穹,想要說破這天大的冤屈。

血,已流成河。任憑雨水如何沖刷,那血水卻鮮艷如舊,在慘白的閃電下,更添血腥詭異。

莫顏幻臉色慘白地跑著,手上的鮮血不斷地在衣上擦拭,卻怎么也擦不干凈。一襲粉色長裙早已沾染斑斑血跡,被雨水染透,更顯得鮮艷刺目。

“幻幻,殺了我!殺了我!”

剛剛爹爹的話語還不斷回響在自己耳邊,比那響徹天際的天雷,還要讓人心驚。

爹爹瘋狂地掐著自己的脖子,那紅色的眼眸泛著妖冶的光芒,他的身上那股子濃濃的血腥味讓莫顏幻心有余悸,但是當他咬著自己的唇,求她將手中的天周刃插入他的胸膛的時候,眼角,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溫順。

莫顏幻明白,那清醒也是曇花一現,如若自己手中天周刃不落下,自己,就會和那滿院子的尸首一樣,死在自己最敬重的父親手里。

可是,可是,這是自己的爹爹?。】v使他已成魔,我又怎可以做這不忠不孝不義之舉?可如若不殺,爹爹就要這樣繼續殺戮。

“幻幻!”

爹爹的呼喚里帶著溫柔,但同時也帶著一股決然與堅毅。

“爹爹!”

莫顏幻緊閉雙眼,手中天周刃泛起紅光,舉刀!落下!

一股溫熱順著刀尖流到她的指尖,血,黏黏的,讓這輕如薄紙的天周刃,都好像重如千金一般。想脫手,想扔掉,是如何都撇不清,放不下了!

莫凌紅色的眼珠終于恢復了正常,流露出欣慰的溫柔,他舉起手,輕柔地撫摸著莫顏幻痛苦糾結的臉蛋,用盡畢生力氣,說到:

“幻幻,不哭。你,你快,快離開。爹爹要走了,金郁……金郁……”

莫凌還沒有說完,終于體力不支,倒了下去。一代天尊,只留傳奇!

莫顏幻看著已經閉目逝世的莫凌,悲從中來,但眼中淚珠卻倔強的不肯落下。心境,是從來沒有過的清明,這是一個陰謀!莫顏幻,不準哭!不準倒下!爹爹的冤屈,天周門的恥辱,現今,只有你能澄清了。你不準退縮!

金郁,金郁,對了,爹爹,我還有郁哥哥,我還有郁哥哥!

莫顏幻就像溺在大海中的人,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如同迷失的航艦,找到了明亮的燈塔,是呀,她還有金郁,那是她的夫君,是她必定可以依靠的人。

顏幻腳步生風地走著,往著金聯莊的方向一直趕,她只想快點回到他的身邊,好好地睡一覺,然后他一定會溫柔地對自己說:

“幻兒,別怕,別怕,這只是一場夢,你看,爹爹又送你喜歡的糕點過來了?!?/p>

可是,為什么他帶著那么多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臉上,是自己那么不熟悉的冷漠?

金郁帶著好多人,把她步步緊逼,團團圍住,蜿蜒的火龍即使是暴雨也未能減滅,每一把火,都照亮著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好像只要金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不顧一切地沖上來,把她撕碎了似的。

莫顏幻被這些人一直逼到懸崖邊上。那是紫羅崖。

紫羅崖。是傳說紫羅仙子和當年一代川帝定情的地方。郁哥哥,你可以記得,這也是你,抱著我,娶進家門的地方。

而如今,金郁步步緊逼,他的眼眸,是顏幻從未感知的決然和淡漠。一個閃電劃過,將金郁那一張俊秀無雙的臉照亮??蔀槭裁矗菑埬?,看著卻這么陌生。他口中說出的話,也是自己都不明白的?

“莫顏幻,你身為天周圣女,卻心性成魔,喪心病狂,竟殺害天周莊三百條人命,更是手刃自己生父,讓天尊慘死。如今,我負責將你緝拿,供人族三門公審。你,還是不要反抗,隨我回去吧?!?/p>

魔?

他稱她,為魔?

“郁哥哥,連你,也不信我?想著那三百條人命,都是我殺的?”

莫顏幻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看著這個自己視為救命稻草的男人。怎么會?他是因為要做樣子被別人看,所以這么說的么?他是想著等下要用什么法子,先帶自己回去,然后為自己沉冤昭雪的么?

可他的眼神,卻是這般凌厲,像是,要將自己碎尸萬段一般。

“不是我,郁哥哥,是爹爹被奸人所害,走火入魔,神智盡失,所以……”

一句話未完,胸口,一陣劇痛。

是他!是他!

她最親,最愛的郁哥哥,用他的金玉劍,毫不遲疑,一劍刺穿她的胸膛。

疼!疼不是因為那血肉被劍刺穿的錐心,而是他毫無疼惜的眼神,甚至,是他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

空!空不是因為那胸膛被穿透的血洞,而是他毫無惋惜的決然,還有他冷冷撇下的那一句:

“莫顏幻,你再不是我的妻子。今天,我替族人懲奸除惡,你這等魔女,與我金門再無半點瓜葛?!?/p>

魔女?

一瞬間,所有都已經明了。

他,予她,終是無愛。

此恨,卻要綿綿無絕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顏幻如癲如狂地仰天長笑,渾厚功力讓那笑聲響徹山谷,震得人人心內發慌。

功力低下之人個個手捂著耳朵,不敢去看那形容凄慘的女魔。

莫顏幻手握劍刃,鋒利的劍鋒割破她稚嫩的手,滴滴紅血滴落泥下,與雨水混凝。

寸寸割心。

莫顏幻卻沒有絲毫怯懦。握緊傳言是百堅不摧的金玉劍,用盡全身力氣。

“叮當”一聲,劍刃應聲而斷。她脫然隨手而起,劍刃脫離胸口,一抹血泉噴涌而出,濺到金郁臉上,正義凜然的臉上,終于有了半分錯愕。

“好!好!好!”

莫顏幻仰望蒼穹,睥睨地看著眼前如螻蟻一般的人群,大喊三聲好。喊的那些人,心神蕩漾,腳下一軟,竟不由自主全部跪下。

她原本如墨的長發,在狂風中不羈地飛舞,電閃雷鳴之間,竟成了一頭銀發。

瓢潑雨中,天地之間,白發女魔,迎風而立。她的粉裙,早已變成妖艷的血紅,她嘴角一抹輕蔑的笑容,更是讓人膽顫心驚。

圣女已成魔!

就在莫顏幻舉手凝訣,意欲發力之時,一襲藍色身影沖至自己身邊:

“姐姐,姐姐……”

是雪莉!

莫雪莉跑到莫顏幻身邊,一把抱住顏幻。

就在顏幻暫且放松了戒心,略帶欣慰地迎接著這個自己世間唯一的親人的時候,原本受傷的胸口,驟然加通。

原來,這便是傷口上,被撒了一把鹽的滋味。

原來,這就是被所有人背叛、遺棄的滋味。

莫顏幻啊莫顏幻,看吧!這就是你的妹妹!看吧!這就是你的夫君!

究竟要多少次,才可以讓你相信,世間是有絕情之人的,有些人,拿你做踏腳石,用完,即可廢棄。而你,為何還癡癡愿想,袒護什么人性本善。然后相信,然后被傷害。

哎。又吃虧了。

莫顏幻被推落懸崖的瞬間,指尖拂過自己的銀白色頭發,嘴角淡然一笑,哎呀,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金郁總該撫著她的黑發,說得妻如此,夫復何患。所以即使長發重重,自己也不舍得修剪半分,現在可好,一夜白頭,說來怎么都是個傳奇。

好吧。你們就恨我去吧。我死了,你們就開心了是吧。你們記得要祈禱,我這一落懸崖,可千萬要死,不然那作者留了我下來,必定是要養我做女主角的,那么你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妹妹。夫君。我祝福你們!

就在莫顏幻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次死亡的時候,一雙慘白而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幻圣女!你堅持住,川盡一定會救你的。”

瘦弱的川盡,從懸崖邊探出半個身子,手臂上傷痕累累,十指卻毫不猶豫緊緊抓住下落的顏幻,怎么也不愿放棄。

他的臉在黑夜之中,卻依舊清秀地一塵不染。斜飛的鳳眼,盈著一眶強忍住的淚水,臉上,是說不出來的決然和剛毅,他咬著嘴角,費力卻清晰地說:

“幻,川盡與你,生死與共!”

她,是他的主人。他,一直跪在她裙下,看她絕世容顏,他只能恭敬地喚她一聲圣女。因為連喚她一聲名字,都已是千秋萬世不可得的恩澤。如今,他終于可以叫她一聲“幻”!卻要面對她滿頭銀發,心如死灰的眼神。

川盡的手,因為過于用力,已經滲出鮮血,但是依然不肯放開。直到血液過于潤滑,兩人緊握的手,慢慢、慢慢地分離。

“川盡,我沒事。”

莫顏幻無所謂地笑著,就好像雨天不小心沾濕了衣衫,回眸對他一笑,說這不礙事。

可是,我的圣女。這可是生死之間??!

人人都說,你是喪心病狂,弒父屠莊。我川盡不信!誰要再敢言你半句不好,我定取他首顎,為你致歉。

圣女,我一定會救你上來。

我不放手!

“喲,好一個情深意切??!川盡,你可要看清楚了,你眼前這個,可不是舊日賢良明主幻圣女,她現在是個忘恩負義的女魔頭,你快放手,不要為虎作倀!”

莫雪莉看著這一幕,冷言說道。

“閉嘴!你沒有資格喚我和圣女的名字!”

川盡狠狠還言,嗆得莫雪莉臉色漲紅。

“那好,我就送你們一程。看你們如何主仆情深!”

莫雪莉撿起地上斷裂的金玉劍,一劍刺入川盡的肩胛。

川盡吃痛,雙手終于再也承受不住,一滑之下,只見莫顏幻的手,緩緩脫離了他的掌控。

一抹傾世笑顏,落入那滾滾云浪之間。一道閃電再次降臨,讓他看到了最后她的一面。她還在笑著,但剎那間,便被黑暗所吞沒。

“不!”

川盡一聲怒吼響徹山谷。望著那已經平靜的黑暗,久久未能出聲。

許久,他才站起身來,一身泥濘卻沒有沾污他一身出塵的清靈,他仰著頭,眼光如劍,徐徐掃過眾人。目光所落之處,都叫人膽戰心驚。

他,不是只是圣女身邊一介小廝么?為什么卻有這般凌人氣勢,叫人心生畏懼?

“??!”

川盡對天長嘯。他的眸間,隱約可見一層金色光芒。

“天啊。金周。他居然已有金周的功力!”

人群中一片紛亂,誰也沒有想到,這幻圣女身邊的一個侍從,已經有了人族頂尖的功力,他們看著已經陷入瘋狂的川盡紛紛退后。

川盡積累全身內力,霎時間,全身金芒剎現,天上驚雷似有感應一般,紛紛向他身上聚攏。

“金、雷、幻、滅!”

這是天周門同歸于盡的金周法術!

他不要命了!

隨著川盡話音剛落,千萬條閃電如同銀蛇一般,聚攏在他身邊,然后瞬間爆發。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

山上所有人均受傷倒地,唯有功力深厚的金郁和莫雪莉勉力支撐,卻也口吐鮮血。

川盡看著倒地的殘骸,仰天狂笑。

“圣女,川盡,愿與你同死!”

川盡不屑地看著重傷的金郁,冷冷說道:

“金、少、主,保、重!”

要保重啊。川盡不死的話,你金郁,就會是第一個,被我撕碎的人。我讓你負圣女!

川盡頭也不回,縱身跳落懸崖。

炎川四百八十五年六月十五日,金玉門金郁少主大義滅親,親手斬殺魔女莫顏幻,為世人所稱頌,登上天周門天尊之位。原妾室天周門亞圣女莫雪莉扶為正室,接任圣女。一時之間,人人歡欣鼓舞,為天尊之死沉冤而拍掌稱快。

莫顏幻,已經成為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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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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