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狠心的酒鬼師傅。我恨死你了！就算川盡奄奄一息了。你是出家人，怎么可以隨意決定人家的生死？”

莫顏幻看著川盡的血衣一點點消失在石灰池中，化成灰燼消失不見。眼淚，竟不可抑制地一直往下掉。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她也不是一個傻乎乎地見到一個男人相貌好就會愛上的女人，可是她的內心里，對于川盡，總有無限的偏袒。

腦海中，似乎有個模糊的身影，在懸崖邊的狂風夜雨中，緊緊拉住自己下墜的身體。

那是川盡！

“幻，川盡與你，生死與共！”

川盡依然是那般帶著妖孽的笑容，目光中，是穿透時光與距離的堅毅。

然后耳邊回蕩著的是一男一女的陰險的狂笑。

莫顏幻只覺得心中怒火狂燒，頭痛欲裂，但是關于墜崖之前的種種回憶，卻是開始清晰。

她，是炎川被背棄的幻圣女！

他，是至死不渝的小侍從！

金郁。莫雪莉。這兩個名字，我會記得的。這前一世的仇恨。好，你們等著！如果不是他們，川盡怎么會墜落懸崖？如果不是他們，川盡怎么會落到那幫喪心病狂的天菊閣的人手中？如果不是他們，川盡怎么受傷這般重，還被沒良心的師傅，直接棄了個尸骨無存？

“唔~”水水嚶嚀了一聲，尾巴夾在兩后退中間，看著莫顏幻，后退了兩步。

只見莫顏幻雙眸發紅，懷中彎月刃更是感受到她心中仇恨，發出了亮光，映襯著莫顏幻擰眉發怒的樣子，直如一個來自黑暗深處的惡修羅，讓人不敢直視。

她，一雙琉璃水目泛著紅光，性感紅唇抿著仇恨，小巧瓜子臉上怒殺之氣盎然，唇角卻勾勒出一抹冷艷微笑！

美！是直指人心帶著血光的美！

狠！是攝人心魄帶著嬌艷的狠！

山中鳥禽驚散，群獸狂吼。好一個驚天動地的煞氣！

即使虛離定力深厚，看到莫顏幻的這般癡狂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驚。原來，恨之力量，竟然能讓莫顏幻的水之功力提升了兩個級別！

佛家以善修行水術。莫顏幻卻是用怨念催動水術。逆天而行，雖然艱險，卻也是事半功倍。

虛離之前救下莫顏幻，只不過想著兩人同病相憐，都是被同宗門的人遺棄的人，所以想著把她帶回來盡力醫治。按照她的病情，能夠走路已經是奇跡。沒想到，竟然還能再修行。而且一躍，就已經提升到了水之二級！

虛離知道莫顏幻若是再這般陷入舊往仇恨當中，必定會心性受損，雖然功力增加，但是對她自身，還是一種不可修復的損害。正想要念誦六字大明咒。

“唵……”

“不要再念了！”

虛離一字剛出口，莫顏幻卻已經先他一步，指間冒出一滴靈水，凝水成冰針，封住了虛離的啞穴。

記憶中的種種，已經歷歷在目。關于真氣的修行，和水術的使用。對于幻圣女來說，當然也是小菜一碟，天周幻圣女，本來就已經是人族的傳奇。天周莊乃是人族的大門派，修行法術更有風、雷兩種。十五歲的時候，莫顏幻已經將風之真氣修到六級，雷之真氣，修至五級，位列人族一登高手之列。如果不是金郁，斷斷不會讓她心脈盡毀。曾經苦苦修行的真氣，也已經煙消云散。

不過這段時間，莫顏幻得虛離暗中默默傳授，體內水之真氣也開始匯聚。以前的風雷真氣雖然已經被打散，但是修行本法還銘記在心。要想強大，需要的，只是時間。

“汪汪……”

水水搖著尾巴，跑至莫顏幻身邊，大大的頭顱親昵地蹭著莫顏幻的小腿，見到莫顏幻滿臉淚痕，它自己也垂眉悲傷，低嗚了一聲，一躍而起，前腳搭在莫顏幻的肩上。

大大的舌頭，卷走莫顏幻的淚水，還用冰涼的鼻子，不時輕點莫顏幻的嘴巴。好像在說：“幻幻幻幻不要難過，不要傷心”一般。

莫顏幻渾身打了個激靈，眼中赤紅漸漸隱退，心中一股溫暖漸漸升起，暖透了原本已經冰涼的身體。

眼前，浮現出自己初次見到師父的場景，那個胡子拉碴的家伙，扔給自己一罐子酒，雖無過多言語。但是至少可知，師父是關心自己的。還有那一次，師父舉起一個酒罐，就砸破了那囂張的無能的頭，只是因為別人欺負了她。

她怎么可以，有傷害師父的心思呢？

可是，那被傷害的人，是川盡啊！那個，說要和她同生共死的川盡呢！一邊是愛之情，一邊是師之恩。她該怎么辦？

“水水，我沒事。”

莫顏幻輕拍水水的頭，將心中對于川盡的思痛稍稍收斂。她走到虛離身邊，解開虛離啞穴。接著低頭向虛離行了一個大禮，噗通一聲跪下：

“師傅。徒兒不孝。如此對師傅不敬，是徒兒不義！那被你扔進石火池的人，和悟幻有莫大的淵源。幻幻，要救他。生，同生，死也要一起掀翻鬼門關，把他揪回來！”

莫顏幻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縱身跳入滾滾白浪的石火池。

“汪！”

“悟幻，不要！”

水水飛快地追至石火池旁邊，卻只能張口撕到莫顏幻的一點衣角。

虛離也是火速追出，但是雙手卻已經抓空。看著下落到石火池中的莫顏幻，虛離一副痛苦焦急的樣子：

“哎呀。這個笨悟幻！當為師是什么人啊。真是白疼她了！”

一跺腳，一轉頭：“水水，走，回家拿佛器去！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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