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感覺真他媽比滅玉真國還要令人疲憊,她往后躺進(jìn)美人懷中,捏了捏自己眉心,“此事稍后再說。”
“姐姐!”只聽太后一聲嬌喝,祭月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太后緩緩下滑的身影。
“怦”得一聲,她筆直得跪在地上。
“太后!——”眾人嚇得驚呼,連祭月都忍不住猛然站起身來。
祭月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太后,卻被太后用力掙開,她一臉堅決,“姐姐,請您留下來!”
祭月的身形僵直在原地,慢慢直起身來,她居高臨下得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往事一幕幕閃過。良久,她緩緩掏出一個令牌,這個從她十八歲就開始跟隨她的令牌,此時此刻,她將不得不放棄了。
默默將令牌放到桌子上,粗糙的指尖輕輕撫摸著上面凹凸的棱角,祭月抬起頭直直看著太后,看得太后一陣心慌意亂。
“五十萬大軍的令牌在此,今天我就將它呈現(xiàn)給皇上。”祭月一字一句道,整個殿里都聽到她冰冷得聲音。
小皇帝坐在高位看著挺直腰板站得筆直的祭月,明明她沒有在哭,卻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祭月,他的心里很難受很難受,心里發(fā)悶。他只是想要她留下來,只是想要她留下來多陪陪自己,難道這樣的條件有那么難以接受嗎?小皇帝緊緊抿嘴撇過頭去。
一個小太監(jiān)將令牌送到小皇帝面前,太后也已經(jīng)被扶起,又和祭月說了幾句便匆匆離去,容貌不端是身為一個太后的禁忌。
祭月再也沒有多說什么,她拿起桌上一壺酒直接倒進(jìn)嘴里。酒水順著酒嘴流下灌入祭月口中,人們都看著她仰天喝酒,默默無言。
一壺酒完,她揚(yáng)手一扔,喝道,“再來一壺!”
所有人都被她此時的氣勢都嚇到,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得又端上一壺。她拔開蓋子直接喝了起來,“再來!”
“再來!”
“再來!”
眾人眼睜睜得看著祭月一壺接著一壺不要命得灌著酒,都能明白一個從權(quán)傾天下的王者淪落到一個手無半個小兵的心情。
小皇帝急得慌忙跑下位子,拉著祭月的手阻止她喝酒,可是他的力量那么小,又如何能阻止祭月的動作?他急忙喊著不讓人再上酒,祭月卻是不客氣得拿起別人桌上的酒喝起來。
“別喝了,別喝了!你要帶兵就繼續(xù)帶吧,我將令牌還給你,祭月!別喝了好不好?!”小皇帝急得喊道。
祭月手中動作一頓,她低下頭瞇著眼睛醉眼朦朧得看著小皇帝,摸摸他的小腦袋。這一刻的祭月如此美麗,香甜的酒水掛在她的耳鬢上,幽幽得閃著光芒,紅潤飽滿的臉頰撒發(fā)著一股難以言語的英氣,臉龐的線條又如此柔和,在這迷糊的燈光中慢慢暈染開來,
“好好拿著,在你成年之前不要交給任何人。”她說,然后一把甩開小皇帝的手又喝起來。
這是她對他說得最后一句話,她知道,他不知。
這一夜,祭將軍醉了,這一夜,眾人都說祭將軍醉了……
酒盡人散,夜已深。秋天的風(fēng)有了一絲蕭索的味道。
第二日,人們驚慌得發(fā)現(xiàn)祭將軍的尸體躺在金色的桂花路上,她的胸口插著一把短短的匕首。
桂花的甜香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血液也早已經(jīng)凝固。金色的地面暈染一大片鮮艷的赤紅,紅得如火如荼,如同她駕馬歸來那片夕陽中的金紅火袍。
“祭將軍死了!祭將軍死了!”一個個尖銳的叫聲歇斯底里得喊著,整個陵城都被驚動得沸騰起來。
“什么?將軍死了?!”陵城三百里外的帳子中中郎將魏延呼得站起來,他的人站得筆直筆直,仔細(xì)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他的身子已經(jīng)有些僵硬了。
“混賬東西!胡說些什么!將軍驍勇善戰(zhàn),連百萬雄師都不放在眼里,她怎么可能會死?!”副將羽奪冷冷大喝道,面色鐵青,嘴角微微哆嗦。
謀士諸葛光氣得兩撇胡子在空中飛舞,他瞪著一雙大大的牛眼死死瞪著前來報信的小兵,“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將軍足智多謀,怎么可能那么輕易死去?你且速去,探清實情再來!”
跪在地上被軍中那么多大佬的目光看得早就遍體生寒,低著頭恨不得將身子縮小到看不見,此時聽到諸葛光的話恰如大旱逢甘霖,他連連說是,躬身急忙退出。走到帳外,他不禁擦擦額頭,袖子上已然一片暗色的汗?jié)n。
“站住!”一聲大喝,拿著佩劍剛走到門口的中郎將魏延不禁停下腳步。
“你要去哪里?”副將軍白羽坐在帳中最顯眼的地方,一臉冰冷。
中郎將魏延轉(zhuǎn)身,理直氣壯得回道,“我要入宮去找將軍!”
“我陪你一起進(jìn)宮!”另一個中郎將也站了起來。
“我也去。”
“我也去。”隨著白羽的話一出口,又站起來四五個將領(lǐng)。
“怦”得一聲,白羽一掌就將身邊的桌子拍成齏粉,巨大的破碎聲一下子震住這幾個熱血男兒。白羽陰沉著面,沉聲道,“你們忘了昨天將軍說的話了嗎?!”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zhǔn)入宮……祭月的話似乎猶言在耳,魏延不服氣得上前一步,“將軍曾經(jīng)不是也說過非常情況非常對待嗎?現(xiàn)在都傳出她的噩耗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進(jìn)宮看上一看!”
“你敢!”白羽喝道,猛地站起身來,“誰若敢去,軍法處置!”
“白副將!往日我魏延敬你戴你什么都可以聽你的,但今日請恕我無禮!即使軍棍三百,我也非去不可!”魏延一拱手,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去。
“來人,給我拿下魏延!”
帳中一片兵荒馬亂,于此同時,陵城大街小巷家家戶戶已經(jīng)掛起白布,屋檐下那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的白布在空中蕭瑟得垂掛著,隱隱得壓抑得哭聲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才子們?nèi)宄扇旱镁墼谝黄瘐銍@哀傷,花船里的美人也俏生生得站在窗口眺望遠(yuǎn)處看不見的皇宮。美人兮,美人兮,有多少美人曾經(jīng)得過將軍的幫助啊。
昨日還喜慶非凡的陵城一下子就像掉進(jìn)了冰冷的冰窟窿里,寒得冷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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