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稱不上,還沒結(jié)婚呢,哪里來的離婚?但是就憑禾嘉那無所畏懼的盜詩精神,那一紙婚約就得拿回來!重陽和父親重日說起這事,表示了對禾嘉這人人品不端的懷疑和厭惡。重日點了點頭,交情重要,但女兒的幸福更重要。
禾嘉的父親禾苗曾經(jīng)和重日一起長大,也算是半輩子的老朋友了。只是沒想到禾苗福薄,早年去世。這禾家也開始慢慢落敗,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重陽站在禾府門口,看著那搖搖欲墜卻遲遲沒有掉下來的牌子,想到早些年自己跟著父親來禾府的事情。她對禾府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因為小時候父親常帶她來這里玩,然后讓她照顧禾嘉和重月。
她還記得禾府里有一棵特別大的棗樹,她從那里摔下來過。父親說那時候她滿身是血昏過去,嚇壞了很多人。可是她記不清了,只是真真假假得記得寫片段。
禾府門口的對聯(lián)失了一塊,右邊斜掛著一副:利聚朱門,子孫至*繼華堂。“至”后面那個字被劃糊了。
重陽身邊的丫頭風雅敲了敲門,門內(nèi)傳來一個氣急敗壞厭煩的聲音,“誰呀!”
打開門就見到一個俏生生的姑娘站在門口,禾嘉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是?……”
“我是重府的人。”重陽撩開頭上戴的面紗,看向禾嘉。
“重府?哪個重……重府?!”禾嘉面色有些難看,“你們來干什么?”
“我來討要我妹妹和你的一紙婚約。”重陽開門見山說道,說這話的時候重陽心有不安,因為如果沒有自己妹妹出現(xiàn),禾嘉即使盜詩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更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落魄。說不定早就有人上門拜訪,門庭若市。
但一個失去名譽的書生,事情只能朝更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你姓重,他也姓重,我沒記錯你妹妹叫重月是不是?”禾嘉站在門口冷聲問道,昨夜他終于響起重月這名字在哪里聽到過了。這是他未婚妻的名字啊!
重陽無法否認,整個鹽城的人都知道重家二小姐叫重月,隨便一打聽就知道。所以她只能答是。
“這個重月就是那個重月是不是!”禾嘉逼近一步,死死盯著重陽。
“不是!”重陽一眨不眨得回看禾嘉。
“婚約我可以給你,但我要見她一次!”雖然重陽的表情不像撒謊,但禾嘉不信。這些天滿鹽城的人都在找重月,卻是沒有一個找到,自他離開王府后就像突然失蹤一樣,再沒人看到。禾嘉很生氣,他要知道這重月到底是什么人!然后他才能像狗一樣滾出這鹽城!
重陽冷笑,“你憑什么見我妹妹?學問不高,不思進取就想著歪門邪道!哼,學人盜詩?你也好意思拿出來!就沒想過被人拆穿的一日嗎!我怎能將我重府寶貝的二妹交給你這樣的人?像你這樣學術(shù)不成,人品不端的人我能指望你對我妹妹有多好?那一日,我妹妹見到那樣的你就已經(jīng)失望透頂,在屋里哭了數(shù)日,發(fā)誓再也不要見你。爹爹不忍,才令我來收回婚書。”
“讓我見一面重月,我就退還婚書。”禾嘉不為所動,然后無禮得關(guān)上門。
重陽只好坐轎子回府,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已經(jīng)濕了。這輩子她真沒說過什么慌,而且也從來不需要說謊。這是她第一次。說完了她才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她撩開簾子對著外邊的風雅道,“回府后把重星叫來,下午再跟我去趟禾府。”
重星被叫到重陽面前,聽到讓她假扮二姐的命令,樂得合不攏嘴。她學著以前二姐害怕膽怯的樣子縮到重陽身后,撲扇著一雙麋鹿似的水靈靈的眼睛,小小得糯糯得喊了聲,“大姐。”
“像不像?”下一刻重星就眼睛閃閃得拉著重陽的手搖晃。
“就像剛才那樣。”重陽點點頭,囑咐道,“等會記得少說話,不讓你說話的時候千萬別說話。”
重星一臉興奮得點點頭,于是萬分激動得出發(fā)了。
風雅第二次叩響禾府大門,過了很久禾嘉才來開,看著站在門口的重陽,諷刺道,“怎么?等不及了,這早上剛來過下午又來了?”
重陽沒有理會禾嘉語氣中的譏諷,對著另一頂轎子道,“重月,下來。”
重星慢吞吞得撩開轎簾走下來,偷偷看了一眼禾嘉就躲到重陽身后。
素來聽說重二小姐性情膽怯,果然如此!禾嘉看著重星低著頭始終沒怎么抬起來的樣子心下有些不滿又有些失望。
“這人你也見了,把婚約拿來吧。”重陽直截了當?shù)谜f道。
禾嘉睜著一雙豆大的眼睛瞟了一眼重陽,下臺階朝重星走去,“你就是重月?”
重星遲疑了很久才道,“……是。”
“你真是重月?”禾嘉再一次問道。
難道他起懷疑了?重星有些緊張又有些說不清的興奮,壓抑著嗓子道,“真得。”
“演的真假!”禾嘉突然站住,譏諷得看著重陽背后的女子。
“你,你憑什么說我是假的?!”重星瞪圓眼睛,撅著粉嫩的唇畔提高聲音道。
聽聞此言,禾嘉的嘲諷更深,“還用我說嗎?正好我禾府旁邊住著一個你們重府的丫頭,要不我把她叫來問問?”
重陽一陣緊張,看禾嘉那刺骨的嘲弄之意,也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綻讓他發(fā)現(xiàn),更沒想到他竟然想要請一個自己府上的丫頭過來。這次退婚之事實在不宜聲張,即使是自己府上知道的人也不多,重陽只好恨恨得咬牙,對著重星道,“我們走!”
被人識破,再糾纏下去就更丟重府的面子了。
一路坐轎回去,重陽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陷,竟被禾嘉識破,就聽旁邊的轎子里傳來重星不滿的聲音,“大姐,他怎么知道我是假扮的?”
這個問題自從離開禾府就一直困擾著重星,她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自己的行為舉止都是按著二姐以往的樣子做的,自己總共不過說了三個字,他就把給看穿了?自己扮的真有那么假?
重陽撩開簾子對著重星搖搖頭,這問題她也想不明白。
這個問題想不明白,下一個問題又出來了,這到底是帶著重月親自去拿這一紙婚約還是再讓人假扮一次?想到現(xiàn)在的重月,重陽心里一點都沒有把握能說服她。但讓人再假扮一次如果再被拆穿怎么辦?這重府的面子不說,禾嘉肯定也要起疑,看他那潑皮樣說不定還來重府門口蹲點呢。
唉,這事情,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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