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未明,黑沉的天地在東方有了一絲微弱的曙光。曾經的禾府門前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經過,旁邊的小攤還沒擺開,寬闊的小巷悄然無聲。
就在這時,晨露中一個徐徐走來兩個帶著斗笠的人,從著裝上看應該是兩個男子。微寒的風吹起一個人的斗笠前的面紗,露出半張精致而白皙的臉頰——此人正是祭月。和重日的交談幾乎聊到天明,她只小睡了半柱香,然后就帶著白羽離開重家。
她只在書桌上留了一封信,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知道無論是重日還是重陽都不會同意她離開鹽城。他們不懂如今陵城的局勢有多么危機,他們也不在乎陵城到底誰死誰生。但是……那里有她在乎的人。
想到那個窩在自己懷里笑得見不到眼睛的孩子,她的心底就忍不住泛起漣漪,一股柔柔的感情蕩漾心中。曾經那個孩子是如此全心全意得信任她,依賴她,想要把世上最好的東西放到自己面前。他的感情純粹如水晶,沒有一絲雜質。即使是危險的皇宮,即使是她妹妹掌控的金色囚籠,他依然在她的手心里快樂成長。而她,在那污黑的泥土里奮力給他掃出一片干凈的成長之地。
如今知道那個孩子有生命之危,知道他是如何在自己離世后掙扎努力,說不感動說不欣慰說不心疼,那都是假的!她怎能眼睜睜得看著她的小皇帝一個人面對風風雨雨,生死一線得存活?
所以她不得不離開,不得不離開……等日后處理完事情,她會回到鹽城,給重家一個交代。她,想試試,有一個家的感覺……
真沒想到短短十年竟然發生了那么多事情,如今的陵城竟然危在旦夕!朝堂動亂,民心背離,各方勢力占據為王,那個小小的男孩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長大的嗎?祭曉啊祭曉,枉你費盡心思除掉我卻仍得不到你要的滔天權勢!竟然使得我的小皇帝陷入如此危難境地!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祭月將手放在唇邊短促得輕噓一聲。
無聊得在馬棚里吃吃草料悠哉踏步的紅雪忽然眼睛一亮,一昂頭輕松掙開繩子,撒了歡得朝聲音的來源處奔跑而去。原本打著瞌睡的黑鴉一驚,見紅雪似要離開,也顧不得繩索,猛然用力,掙得木棚都要搖搖欲墜。
紅雪借著假山巖石輕松一躍蹦出圍墻,看清來人時不由露出疑惑的眼神,這里沒有它最熟悉的那個味道,可那聲輕吟的的確確是那個人對自己的召喚啊?
站在一旁的白羽也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重家二小姐既然能將紅雪召喚出來!這紅雪可是追隨祭將軍一生的寶馬,參與過多少大大小小的戰爭,和祭將軍感情甚篤。自祭將軍死后再也沒有人能輕易使喚得了紅雪,也再也沒有人能坐在紅雪背上。
祭月望著紅雪的眼睛溫柔異常。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跟隨紅雪一道躍出,驍勇善戰的健壯肌肉看得出是一匹難得的駿馬。它搖頭晃腦得看看紅雪,再看看面前兩個人類,有些不明白。
“你的馬也有了。”祭月揶揄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