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處理好傷口人然后喝了一碗藥就躺到床上睡了。季汝小心翼翼得把碗放到桌子上,倒不是怕弄出響動驚醒白羽,而是怕把碗摔了。
摔就摔吧,不就一只碗嗎?可問題是他們摔不起!季汝長長一聲嘆,話說今早季汝因為口渴拿茶幾上的茶水解渴,一不小心把茶杯摔碎了。然后進來一個丫頭收拾碎片,季汝拿出床鋪底下祭月交給自己的銀兩,仔細點了點。水云鎮一只茶杯兩文錢,陵城自然要貴不少,但貴多少呢?季汝心里沒底,將零碎的十六個銅板八八分,八個銅板可是貴四倍了啊!不對,這里是陵城熱鬧的青樓,東西又怎么會便宜?肯定不止八個銅板,如果在陵城一個茶杯八個銅板,那么我賠償一倍應該可以了吧?這般算計著,季汝將手中的十六個銅幣遞給收拾殘局的丫頭道,“喏,這是賠的茶杯錢。”
小丫頭驚訝得抬起頭來,看看季汝,又看看他手中的錢,再看季汝時表情變得極其扭曲。這錢到底收還是不收?“那個……其實你可以不用賠的……”
“這怎么可以?!我已經在這里白吃白住,現在又打破東西再不做點什么,我心里不安。”季汝搖搖頭,義正言辭道。
小丫頭眼睛亂瞟,結巴道,“真得不用……”
“不行。”季汝搖頭,“你一定得收下!要不然你們虧大了。”
花香剛剛經過房門口看到這一幕,彎下腰笑得樂不可支,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解救了尷尬不已的小丫頭。
“柳絮,你先下去吧。”花香對著收拾得差不多的柳絮道。柳絮急忙點頭,低頭快步跑出。
季汝打量了花香一番,不得不說這里的人真的很漂亮,隨便拉出個人都十分標致。真不知道天仙樓哪里找來那么多美人,季汝上前把十六個銅板強硬得塞進花香手中,不容拒絕道,“這是賠的茶杯錢,那只茶杯我不小心摔碎了。”
季汝打量著花香的同時,花香也在打量著季汝。沒想到這個把天仙樓花魁比下去的男人居然這么可愛。看著強行塞進自己手中的十六個銅板,花香咧咧嘴笑了,問道,“你懂陶瓷嗎?”
季汝不解得搖搖頭,怎么突然問這個?
花香笑著自顧自說道,“云蘭的青花瓷,山里巫的白瓷,邵悅的唐三彩這些都是瓷器里上品中的上品,是送往宮里的貢品。”
雖然不知道她說這個干什么,但季汝還是耐心得聽下去。
“我比較喜歡唐三彩,色彩濃烈,斑斕絢麗,你知道這樣一只唐三彩的茶杯值多少錢嗎?”
季汝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瞅了瞅剛才摔碎茶杯地方,不確定道,“……你不會告訴我,我摔碎的就是唐三彩吧?”
“當然不是!”花香眉開眼笑,“你摔的那個只是青墨瓷茶杯罷了。”
季汝暗自慶幸,幸好幸好!有些好奇問道,“一只唐三彩茶杯值多少?”
花香伸出三根手指,在季汝面前晃了晃。
“三十個銅幣?”季汝眨巴著問道,聽她說得那么好,肯定不是三個銅幣。既然是貢品,自然比一般要貴。三十個銅幣一只茶杯可真夠貴的!
幸好花香早有心理準備,要不然非得吐出口血來!她搖搖頭,“再猜。”
季汝皺眉,這要猜到什么時候,“你直接說吧。”
花香也沒糾纏下去,一字一句公布道,“三,兩,白,銀!”
季汝眼睛都瞪直了,三兩白銀!哪有那么貴?這簡直就是搶錢!一只茶杯三兩銀子,一百只茶杯就是三百兩,一千只茶杯就是三千兩!皇宮那么多人究竟要買多少茶杯才供養的起那么多人的茶杯啊?而且這還僅僅是茶杯,茶壺,花瓶肯定更貴!這樣算起來……季汝眨巴眨巴著眼睛想著陵城的皇宮,這就是一座不會動的金山銀山,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花香掰著手指徐徐道,“一只唐三彩的茶杯三兩銀子,一只唐三彩的茶壺十兩銀子,一只唐三彩的花瓶一百二十兩銀子。當然,這只是普通的唐三彩,真正好的肯定不止這個價。”
花香的話把沒見過錢的季汝狠狠打擊了一把,他就從沒完整得見過一百兩銀子!
“當然我剛才說了,這里放得不是唐三彩,只是青墨瓷,雖不是極品,勉勉強強比普通唐三彩好一點,一只茶杯也就二十兩不到一點。”花香掂著手中的十六個銅幣,二十兩的白銀就賠了十六個銅幣,這人可真有意思。
季汝的笑僵在臉上,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挺大方的,現在么……他終于明白剛才那小丫頭為什么不肯收自己的錢了,哪里是不要賠償,十六個銅幣賠和不賠其實沒什么差別……
這地方……哪里是人呆的啊……季汝欲哭無淚,一只茶杯他要真賠出去二十兩,他們三個可真成一窮二白的窮光蛋了!如果被重月知道,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殺了……
“那個……剛才那丫頭說,其實不用賠的……”季汝尷尬得說道,薄薄的臉上染上紅暈。
聽聞季汝的話差點笑趴倒地的花香看到他臉紅的俊模樣漸漸止住笑聲,眼睛直直得看著季汝把他看得更難為情。花香不禁長嘆,如果真要賠錢,只怕為博他一笑就會有達官貴人一擲千金吧,區區一個茶杯算的了什么?
花香走后她還是很開心,她可不會告訴季汝二十兩銀子只是市面上的單價,如果有人,那就可以便宜不少,至少五折。
季汝現在是不敢亂動房里的東西,生怕打壞什么,一只茶杯就已經可以讓他一窮二白,若是其他……季汝可真不敢想。
祭月進門就看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想要睡又沒睡的季汝,走上前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季汝條件反射得跳起來,整個人立馬清醒。
看到是祭月,他大大舒了口氣,沒好氣道,“回來了啊。”
祭月點了頭,這不廢話么,“怎么還沒上床睡覺?”
“等你啊。”季汝撇撇嘴。
“哦?一直等我一起睡嗎?真是受寵若驚啊。”祭月伸手環住季汝的腰,卻不料被他一掌拍開,祭月挑挑眉,沒在意。
這人怎么總是這樣!季汝不滿得瞪了祭月一眼,“小聲點,白羽睡了。”
祭月走到白羽床邊,稍稍檢查了下他的傷口,放下心,“吃過藥了?”
“吃了。”季汝答道。
“嗯,這兩天就麻煩你幫忙照顧他。”祭月回頭對季汝道。
季汝皺眉,即使我愿意不辭辛苦得照顧,也要有他這個人在啊,反問道,“他會聽話得待在這里讓我照顧?”
“不會。”祭月直接說道,季汝果然如此的在一旁點點頭,就聽祭月又說道,“所以我讓人在藥理放了安神草。”
誒?季汝睜大眼看著祭月為白羽蓋好被子捏好被角,微微笑起來,原來她不是不關心白羽,只是她表現出的方式不一樣罷了。季汝又看向熟睡的白羽,打心眼里為他高興。
“真難看。”
“什么?”季汝傻傻得望向祭月。
祭月一臉鄙夷得指著白羽身上的繃帶,“你知道你浪費了多少繃帶嗎?而且還繞的那么緊,白羽沒叫出來那是他無法發出聲音。季汝,你是想要謀財害命嗎?”
季汝的臉頓時黑了,額角掛下一道道黑線……
看到迅速拉下臉的季汝,祭月笑起來,揚手攬過季汝肩膀將他連拖帶拉得拉到床邊,一把推倒。
“你干什么?!”季汝叫道,跌在床上。
“脫衣服啊。”祭月自解衣衫理所當然道。
季汝連忙指向窗臺下的床鋪,大叫,“你的床在那邊!”
祭月看也沒看一眼自己的床,脫了外衫就鉆進季汝的被子,嚇得季汝連滾帶爬的想要逃離,卻被祭月按了回去,“你可是暖床的,想跑哪里去?”
季汝瞪圓了眼,不服道,“天氣都熱起來了,傻瓜還要讓人暖床!”
“那就當陪我睡覺吧。”
“我不!”季汝掙扎,好不容易到這兒能一個人舒舒服服睡一張大床,他為什么要和她擠?
祭月的手臂如鐵一般禁錮在季汝的身上,無論季汝怎么掙扎扭動都沒有松開,直到季汝精疲力竭,無力得放棄。季汝心臟有病,并不能劇烈的運動,從而導致他的身體并不強壯。見沒有效果他便放棄了,大口大口喘息,耳邊只有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聲,突然覺得現在是不是太安靜了?他看著趴在自己身邊將頭埋了一半在枕頭里的祭月,滲的慌。
他小心翼翼得用胳膊撞了一下祭月,祭月毫無反應。季汝有些急了,又撞了一下,不會出事了吧?心下擔憂得急切叫道,“喂!喂!你沒事吧!”
枕頭里傳出一聲悶哼,祭月側過頭皺著眉語氣不善道,“你能不能輕點?”
季汝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氣得用胳膊肘再狠狠捅了一下祭月不肯再說話。
祭月瞇著眼望著扭頭生自己氣的后腦勺笑意淺淺,慢慢嗑上眼。
整個房間靜得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靜默良久季汝終是忍不住問道,“我有什么能幫你們的嗎?”
雖然季汝不知道他們干什么去了,但是滿身是血得從外面回來很明顯不是小事。
季汝沒有轉頭,白皙柔軟的脖子暴露在祭月的眼中,落上淡淡的月光似乎漸漸變得透明,祭月松開壓住季汝的手,好奇得拿手指觸摸那細長而脆弱的白皙,惹得季汝一陣輕顫。
她收留了季汝,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所以祭月至今都沒真得好好想過要不要把他牽扯進這件事中,原本她在水云鎮看見季汝的美麗時的確動過別的心思,比如將他送給好色的平王,幫助自己打探消息……有人說,朝堂上容不下太多的感情,不夠狠的人成不了大事。相比那些為了升官賣妻弒父這樣的人,祭月的行為一點也不過分。
可是……自己還是太優柔寡斷,狠不下心啊……
“生而多情,該斷不斷。”那年先帝與一眾人等游西湖時揮筆寫下八個字贈予自己,現在想來真是一語成鑒。那時自己還嗤之以鼻,自認自己是何等瀟灑,說不上朝就不上朝,敢于天斗敢于地斗更敢與人斗。
最終真得落在一個情字拔不出……
“別想了,睡吧。”祭月揉揉季汝的頭發疲憊道。
祭月一個翻身正對著祭月,一臉認真道,“我真得想幫助你們!”
黑夜中季汝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祭月望著那雙大大的眼睛中試圖看出一絲害怕或者別的情緒,可是——沒有。祭月笑了,“有一件事你可以幫忙,但就怕你不答應。”
“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季汝堅定道,當他看著祭月和白羽一身鮮血回來的時候他真得害怕了,他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們,就像爹哥哥和娘一樣。一朝分別就成了永別……
“呃……”祭月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對著那雙大大的真摯的眼睛認真而鄭重道,“夏天陪我睡覺的時候不準嫌熱……”
誰能說清聽到這話時季汝精彩的表情,用咬牙切齒啃骨喝血那都是輕的!
祭月的笑容隱沒在漆黑的黑暗中看不真切,她當然明白季汝的擔心。
沒有人能動了她的人后還安然無事,大燕七皇子你可要做好準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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