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宏頓時感到一種無形的危機感,當年祭將軍交給皇上的可是百萬雄師的兵符!兵符一出,誰與爭鋒!即使是莫言少,在那兵符面前也無法與之相提并論。如果真讓平王奪走兵符,殺了皇上事小,讓整個大漢落入賊人之手才事大!
北風耀緊緊皺著一對虎眉,如果不救皇上憑皇上手上那點勢力對上平王完全是蚍蜉撼樹,無濟于事。前有大燕虎視眈眈,后又平王暗中作亂,皇上被殺,兵符易手,江山改姓完全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到時候他們這幾個將軍能幸免于難?依照平王的心狠手辣,不斬草除根能讓他安心?
風清扭頭叉腰,眼珠子轉啊轉,滿臉不甘心。難道真的要去救皇上?祭將軍的仇就這么算了?祭將軍就白死了?
“風清,你忘了嗎,祭將軍的畢生之愿?”魏都拉住風清的手臂。
風清微微一愣。
“護我大漢百姓——”
“永世安康!”
“保我大漢國土——”
“萬壽無疆!”
“揚我大漢國威——”
“誰與爭輝!”
風清握緊拳頭,青色的經脈突突得在手臂上跳動。大戰之前祭將軍總是領著眾人高唱這幾句話,她坐在威風凜凜的紅雪上,一下一下揮動著手臂,有力的,意氣風發。底下數十萬士兵跟著她一起唱和,祭將軍吶喊一句他們跟著吶喊下一句,每個人都歇斯底里,亢奮得幾乎要燃燒起來,似乎要把整片天地,連綿的山群都驚嚇得瑟瑟發抖。
“可是,可是……”風清閃爍得躲開魏都的目光,他不甘心,真得不甘心!他用生命去尊敬熱愛的祭將軍讓皇宮里的人害死了,他們不僅不能報仇,還要去救他們?他不能原諒!不能原諒!如果自己去救他們,那他連自己都要一起憎惡,無法原諒!
北風耀輕輕嘆口氣,風清對祭將軍的崇拜比他們來得更加濃烈深切。關鍵之刻,他們能夠放下私人情感,理智得選擇大義。可是風清……他是一個情感大于理智的漢子,如果讓他去救皇上,只怕比殺了他還難受,可是卻又不得不為,他心中的掙扎怕比他們更加激烈。
一只玉白的手搭在風清肩上,風清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明媚的笑容,風輕云淡,溫柔如三月春光,讓人看見就覺得心安。
“把大燕的人趕出去,把平王的人收拾干凈,然后我們再向皇宮的人討一個說法好不好?到時候你們就是有功之臣,即使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我相信皇上也不會過于追究。即使要報仇我們也要光明正大,因為我們是真漢子!”祭月笑道,聲音不響卻仿佛能說進人心底。
金鐵牛聽得感觸頗深,卻在最后一句差點被嗆得把昨夜的晚飯咳出來。他鄙夷得瞟了一眼祭月,不是他看不起她,真漢子?你有那東西嗎?
風清喉嚨滾動了兩下,問道,“怎么光明正大的報仇?”
祭月笑得瞇起眼睛,“這事當然要好好策劃,如果我現在就能說出來是不是太隨便輕慢了?相信我,我們肯定會讓他們見識我們的厲害!”
風清扯了個笑容,被他說得怪怪的,感覺怎么那么煽情?一個大老爺們被一個小后生說得感動,真是扯淡!“好了好了,先說說你的第三件事,到現在你還沒說呢!”
“第三件事……”祭月頓了頓說道,“調兵遣將的事情有我負責!”
“什么?!”風清一聲怪叫,“你懂嗎?!”
祭月斜睨了風清一眼,居然被他小看了,這感覺可真不爽……
“怎么?看不起人?”祭月反問道。
北風耀出來打圓場,“好了,風清,你不能小看這位公子。不過小公子,真正的調兵遣將不是紙上談兵,這些事我們交給我們來……”
你就不是小看我?祭月暗道,我不會調兵遣將?你們這幫小崽子有多少本事我不知道?祭月笑意吟吟,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來這是皮笑肉不笑,“你們這些年有多少時間真正訓練士兵過?這些年大漢幾乎沒發生什么戰事,我擔心你們技術生疏了?!?/p>
站在一邊看了好久的戴宏對祭月生出幾分好奇,他相信這小公子的確有幾分本事,要不然也不敢如此說話。不過年輕人嘛,年輕氣盛還是能夠理解的,“我們來一場沙盤演戲如何?如果你能勝過我們,我們才能心服口服不是?”
“金鐵牛,還不拿出來?!”戴宏話音剛落,祭月就朝金鐵牛喊道。正津津有味看得正起勁的金鐵牛被叫得面色一僵,急忙到樓下叫小二取來剛剛寄放在這里的沙盤。
等金鐵牛拿著沙盤上樓的時候,風清指著金鐵牛跳起來,“你這是早有預謀!”
金鐵牛砸吧砸吧啊嘴巴,難怪她剛才要特意繞道去買沙盤,他還覺得奇怪來著,原來是為了這個……她是把所有事都算計進去了!
祭月瞟了一眼風清,無恥得否認道,“我有什么預謀?要沙盤演戲可是你們說的!”
“那你買沙盤正好帶過來?”風清氣紅了臉。
“嗯,正好這幾日對這個感興趣就買來玩玩?!奔涝乱槐菊浀?。
戴宏也沒想到他這話才剛出口,他們居然就拿來沙盤,這速度……不是算計好了誰信?。「星樗@是特意等著自己說這話呢?
北風耀也被祭月這一手弄得目瞪口呆,無奈笑笑,長嘆一聲。
“只要一副沙盤就可以,你多買了三副?!蔽憾纪M式小型沙盤道。
祭月微微搖頭,“你們不是四個人嗎?”
魏都憨厚得笑道,“可你只有一個人,你總不能……”說到這里,魏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吃驚得看著祭月,隱隱有一種猜測從心底涌起,他不會是想……
祭月笑著挑挑眉,不語,顯然是默認。
看到祭月這個動作,風清氣頓時炸了,堂堂四大將軍,居然被這么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給看輕了?!“你以為你是誰,少瞧不起人!”
祭月伸手一拍風清的腦袋,將炸毛的他的氣焰全拍了下去,沒好氣道,“比不比?啰啰嗦嗦的像個娘們!”
“嘿!”風清瞪大眼睛不服氣得瞪著祭月,揉揉被拍的腦袋,打量著修長纖細的祭月,到底誰像個娘們?
金鐵牛嘿嘿在一旁笑,剛剛還是四大將軍看不清重月,這下立馬倒過來,被一個小妮子給輕視了!哈哈!
四個沙盤齊齊鋪在桌子上,因為是模擬式小型沙盤,所以一個沙盤大約只有一個電腦那么大。四個將軍分別站在四個方向,觀察著地形。
“我選這里?!贝骱晔紫戎钢潮P的右上角,草原之地。祭月微微一笑。
北風耀望了一眼戴宏,笑著指著自己面前沙盤的左下角,“那我就選這里——大燕邊境。”
“哈!你們那么快選好了?!”風清左右看看,隨手一指,“那我就選叢林!”
魏都低頭看著沙盤,仔細想了會,指著一角,最后道,“荒野?!?/p>
“好,大家都選定了。”祭月走到戴宏身邊,“草原之地視野寬闊,騎兵之重地。所以我們各自五千騎兵,三百伙夫和搬運?!?/p>
戴宏想了想,點頭同意,“我占據這處。”
“沒問題?!奔涝乱恍?,看著北風耀,“看不出你對大燕這么情有獨鐘?既然是大燕邊境,人數自然不能少,你屯兵十萬,我三千輕騎,四萬步兵,一萬重騎如何?”
“可以?!笔f對五萬,北風耀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叢林嗎?”祭月看著風清選擇的地方,“當地地形復雜多變,叢林蛇蟲鼠蟻眾多,還有一些當地的土著,他們不太歡迎外人。所以你我步兵各一千,如何?”
“行!”風清一拍大腿,他還擔心贏不了這么個小后生?
“要不你再加點,我擔心你輸得太難看?!憋L清好心得又補了一句。祭月似笑非笑得望著他,把風清看得毛骨悚然。
“荒野的話就人手三千,可以自由搭配。”祭月轉頭對著魏都道。
魏都點頭,已經思量著怎么布兵。
“我現在這里駐扎三千士兵,一千騎兵巡視,一千騎兵在這里駐看臺?!贝骱暧檬种冈谝粋€地方畫了個圈,將沙盤上的五顆代表士兵的子分別移到各自位子。
“白日我派三十騎兵觀望,夜深時派一千騎兵敲鑼鳴鼓,如此反復七日,攪得你們無法安睡?!?/p>
“那我便白日離開。”
“因為我的兵輪流有休息時間,所以一般來說追上你不難?!?/p>
戴宏沉吟,“我反過來帶兵圍剿。”
祭月一笑,“化整為零,草原地廣人稀,五千騎兵分五十組,每組一百人,你要不要也分開追?”
戴宏低頭摸著自己下巴,如果他也化整為零完全沒有優勢。那么怎么才能遏制呢?
見戴宏思索,祭月走到北風耀身邊,只聽北風耀道,“這里是大燕邊境,地勢高,大燕人都喜歡駐十多米的城墻,居高臨下用監獄掃射敵人?!?/p>
祭月哦了一聲表示知道,“分五日,讓三千輕騎繞道進入大燕。這五日中其余在外的士兵一次次騷擾城下。進入城后兩千輕騎做三件事情,第一,制造謠言,瘋傳將軍有通敵之嫌,令百姓士兵人心慌慌;第二,買通官員,捏造事實,讓謠言弄假成真;第三,放火燒房,怎么亂就怎么整,讓你分不出精力。剩余一千輕騎直奔大燕國度,一路造謠?!?/p>
聽著祭月的話,北風耀的眼睛越睜越大。雖然祭月說的很平淡,如果真正實施起來卻讓人心驚膽寒,因為兵力懸殊,他不是正面和自己對抗,轉而從國內出發,這一招真毒!夠狠!
風清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得看著祭月,“你哪來那么重的心機?”
祭月揚手又是一掌,朝著風清頭上拍去,沒好氣,“說什么呢!這叫智慧懂不懂?!戰場上講得就是個勝利,別人不會管你怎么勝利,他們只要一個結果。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怎么樣誰都不會關心。你這個笨小子,怎么都三四十了都轉不過腦筋!你到底吃什么長大的?”
真快,祭月立馬將剛才風清的原話奉還。
風清揉揉頭,冷哼一聲。
北風耀捅了風清一肘,“喂,你就這么認他打?”印象中風清可不是這么老實的人,別人打了還不還手。
風清不滿得嘟囔,“我這是怕一掌閃過去他就趴下了,你瞧瞧他身體,那么小巧,跟個女孩子似地?!?/p>
北風耀淡笑不語,沒有指出剛才某個人被這個小巧的人打趴下的事實,扭頭思索怎么個應對之策。
金鐵牛辦了張椅子坐好,讓小二給自己又開了一桌,上茶上點心。沙盤演習沒有一兩個時辰根本完不了,與其傻乎乎得干等還不如磕點瓜子睡上一覺來的舒服。他對這種東西不懂,人家是看門道,他是看熱鬧。
隨著時間的流逝,金鐵牛發現將軍們思索的時間越來越長,而看向重月那小妮子,翹著個二郎腿在打瞌睡了……哎喲喂,這算個啥事誒?難道四個將軍還斗不過一個小姑娘?金鐵牛一臉緊張得望望這個,看看那個,悄悄得對著祭月豎起一個大拇指。
祭月瞥眼笑了笑,春日的陽光總是暖暖的曬得人想睡覺。
“我認輸了!”北風耀一把推開面前的沙盤,無奈道。難道自己真的是老了?現在的俊后生都有如此實力?自己這張老臉啊……
有了第一個,隨即就產生第二個。戴宏也頗覺無奈得搖搖頭,“輸了輸了,想的我頭都漲了,好久年沒這么用心想事了?!?/p>
只剩下風清和魏都兩個人還在苦苦思索破解之法,祭月打了個哈欠。
等到午時過后,魏都也直起身子,將擺弄的棋子,沙粒等等拂去,心服口服,“我輸了?!?/p>
沒想到最后一個居然是風清,戴宏三人饒有興致得湊在一起為他出謀劃策,共同探討。如果這樣這樣怎么樣,如果那樣那樣怎么樣。商量出一個解決的法子就把祭月叫過來,祭月聽完不假思索得脫口而出解決之法。速度之快真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背書,如果不是心眼所見親耳所聞,他們是怎么都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