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當金鐵牛對付門口兩個侍衛后,祭月第一時間沖進屋內。她望著眼前淫靡的一幕,幾乎目眥欲裂!她想要守護一生,保護一生的皇上如今絕望得躺在平王的懷中,氣息微弱,奄奄一息……
“你們是誰?!”平王怒喝,見闖進來的兩個人完全陌生不由驚疑。
金鐵牛快速出槍,平王險險躲開,撒手的歐澈明落入另一個熟悉的懷抱。祭月抱著歐澈明。
歐澈明凌亂而破碎的衣衫,胸口上點點青紫的印記昭示著剛才這里正在發生的事情。
祭月心中的怒火一點一點升騰起來,抬頭望向平王,一字一句道,“你是平王?”
門被金鐵牛壯碩的身子堵得嚴嚴實實,平王無法逃離,聽到身后陰森的聲音不禁一寒。平王很久不懂怕這個字怎么寫,可是不知為何此時他聽到身后那人的聲音竟隱隱生出一絲恐懼。但他轉瞬便扼殺這一抹情緒,強自鎮定道,“是!”
祭月低頭封鎖住歐澈明的幾大穴道,扯開被子廝成條狀纏繞在他手臂上,使得動脈處的鮮血不再流出。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蓋在歐澈明身上,掩蓋住屈辱的印記,自始自終面對歐澈明時,祭月的神色都是憐惜而心痛,動作溫柔小心。
然后當她抬起頭來時,那冰冷的眼神讓平王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這樣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冷若寒霜中帶著森林之王的兇殘本性,和曾經那個人的眼神如出一轍……
“很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祭月將歐澈明平放在床上,站起身,手掌平攤。
金鐵牛懂她的意思,手一揚,將手掌的長槍扔給祭月,只是心里小小嘀咕了一句,她會耍槍嗎?
平王提高警惕時刻注視著祭月的行動,暗恨,早知道應該把皇上先帶走,只怪自己太心急了……
槍頭直直得指向平王,那抹瓔珞的殷紅在鮮血的浸染下格外刺目,“我不會殺你,傷了他的人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解脫!平王,歐陽夏,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聲音冷得如寒冬臘月飄飛的大雪,從遙遠的北極刮來的冷風讓屋內的溫度一降再降,連站在門口守門的金鐵牛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冰涼。
劍如飛,滿天的銀光閃爍,殘影重重,只留一片驚人的氣勢。
“不!——”平王剛一聲大叫,身上就已經被刺入千百個小洞,連痛楚都來不及感到就眼睜睜得看到自己身上突然迸射而出的鮮血,
“啊!——”
平王跳開躲閃,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年輕時他也曾跟著幾位極好的師父學過功夫,身手不差。只是面對祭月狂風暴雨式的攻擊,連她的身影動作都抓不住,平王能做的只有原地挨揍的份兒。
“你的雙手碰了不該碰的人,所以廢了吧。”屋里傳來清冷如玉石般的聲。
平王下意識的收縮雙臂,然而長槍先一步擋開,緊接著從手背的一面穿透,從另一面穿出,如同肉串一樣將兩只手牢牢串在長槍。
“啊!”平王慘叫一聲,痛得跪在地上。
長槍毫不留情得急劇收回,扯著皮肉的疼痛讓平王蜷縮在地恨不得立即死去。然求生的本能令平王退縮到角落,試圖逃離這個惡魔。
黑色的頭發束在腦后,小丑式的面具似乎在嘲笑著高高在上的平王的可憐樣,祭月冷眼望著平王淡淡道,“你的眼睛看了不該看的地方,所以廢了吧。”
輕輕的一句話,平王付出了一雙眼睛的代價!
“不!不!不!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平王不顧身上的疼痛,強行爬到祭月面前跪下求饒。他抬起頭,兩只眼睛空洞洞的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兩個洞,黑的讓人驚恐。
饒是金鐵牛見了都忍不住想轉身嘔吐。這哪里還是那個貴氣逼人的平王?這模樣連個乞丐都不如,出門就能嚇死人!
祭月低頭,從上而下倨傲得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可憐的男人,一代梟雄只有梟雄的野心,卻沒有梟雄的氣魄和堅毅。如今跪在自己腳邊可憐得向自己饒命……
“嗷!——”平王倒吸一口冷氣,疼得差點昏過去!
一只腳重重踩在平王背上,長槍的后端碾磨著平王雙手被洞穿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得平王整個人都痙攣得抽搐起來。
“疼嗎?”祭月平靜得問道,越是憤怒,她的腦子和心便越是冷靜得可怕,仿佛什么都沒有一般。
“痛!痛!痛!”平王連呼三個痛,掙扎著想將手抽回,長槍卻如影戲得跟著,要不就狠狠得再度洞穿血淋淋的傷口,幾次三番下來,傷口都無法愈合,能夠清晰得看到兩個大大的血洞……
面對血腥的一幕,祭月望著,然后繼續加深折磨。金鐵牛終于忍不住扭身干嘔,實在太惡心了!這樣的折磨真不如一刀殺了了事!如果自己是平王,他寧可求一死,也不愿受這非人的折磨!死了就死了,就疼那么一下,而現在落在月公子手上……嘔……金鐵牛又俯身干嘔,你爺爺真他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疼嗎?可你知道我的心比你還疼?”祭月冷靜得轉動著長槍,看著平王手臂內翻出的嫩肉被扭在一起,說道,“在你敢動皇上之前,你就應該準備好承受這樣的后果。放心,你死不了,我會留著你的命,讓你好好活在這個世上的。你不是要做皇帝嗎?沒有做皇帝之前,你怎么能死?”
“對了,你的腿剛才似乎也僭越了,一起吧,廢了。”
平王聽到最后兩個字,知道無論自己如何求饒,這個人都不會放過自己,他卯足勁,奮力轉身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平王看不見,所以他不知道長槍的銀色光芒一直跟在他大腿距離不足三寸處,他一停,長槍就準確無誤得刺穿他的一條大腿!平王甚至連痛都喊不出來,另一條腿也被刺穿!
祭月的臉依然沒有變化,金鐵牛望著那平靜下的冷酷目光從腳后跟升起寒意。很久以前,當他還跟著祭將軍打仗的時候,有一回因為一名副將不停命令擅自行動,導致大軍死了一萬多人,這以后將近一個月大軍中都彌漫著一股膽戰心驚的緊張氣氛。那一次,祭將軍沒有罵人,一個字都沒有說就離開了會議室的帳篷,但這樣的沉默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害怕。但初出茅廬,剛進會議室帳篷的金鐵牛什么都不懂,天真得以為這事過去了,憤憤不平那將士居然沒受一點責罰。
然后一個老將拍著他的肩膀說,祭將軍真得生氣了。
那一場仗,因為太過久遠記不清了。但金鐵牛依然清晰得記得大戰前前夕,那名擅自行動的副將做為前鋒大將率先殺入敵人陣地,那一場仗,最出色的就是那名前鋒副將,回來時他全身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滿身是血。他的腳下是遍地的尸體,沒一具尸體都被砍斷雙手雙腳,有些存活的如蟲子一般凄慘得蠕動著慘叫。
這之后,金鐵牛原諒了這個副將,誰沒有錯?他想他也知道自己錯了,正在彌補。但受傷歸來的副將依然被祭將軍重罰——斬去雙腿,逐出軍營!
被斬斷的雙腿焚燒在墓坑中,為了祭奠一萬名無辜犧牲的士兵!
老將拍著他的肩膀告訴金鐵牛,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憤怒叫做靜怒,看起來平靜無害的神色,但你記住,千萬不要輕易靠近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因為憤怒過了頭而變得極其冷靜,他們心中充滿滔天怒火,行動卻縝密如針,手段凌厲兇狠。
金鐵牛這才想起,有傳言這場仗祭將軍一人就殺了敵人三百五十六個高級將領,是尋常的五倍之多!
這便是靜怒嗎?金鐵牛感到發自心底的恐懼。
如今,他再一次見識到一個人的靜怒。平靜的面容下,藏著怎樣巨大的徹骨恨意?金鐵牛不忍再看室內的景象,腹內已經吐得空空是也,再也吐不出其他東西。他只聽到一句句平靜的句子,每一句后都跟著平王痛不欲生的慘叫……
“你那根東西,發情發錯了對象,我看廢了吧。”
“你的嘴說了不能聽的話,廢了吧。”
“你的鼻子聞了不能聞的人,怎么能好好留著,廢了吧。”
……
當祭月抱著歐澈明走出屋子時,外面的世界依然下著磅礴大雨,地上已經積了不少積水,薄薄的一層,已經能淹沒一寸。這樣的大雨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看到站在廊檐下靜靜等待得小鬼冷著臉看著祭月,走到她身邊,撐開一把大傘。
“我一直沒問你叫什么名字。”祭月聽著如打鼓一般的沙沙雨聲問道。
小鬼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小鬼。”
“挺好的。”祭月道。
小鬼瞥頭戒備得看向祭月,這名字挺好的?這是諷刺?然后祭月的神色沒有半點鄙夷和看輕,這讓小鬼微微迷惑。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能讓別人頭疼,這也需要一份本事。”祭月淡淡道,“不過小鬼終究不是個名字,已經你就叫卡卡,我會教你你想學的任何東西。”
小鬼的眸子一瞇,重復了一遍剛才祭月給自己的名字,卻發現自己發音不準。
“第一個卡是輕聲,第二個卡是揚聲,試著再讀一遍。”
“卡……卡……?”小鬼別扭得讀出聲。
“這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祭月道,隨之抱著歐澈明步入深深雨簾,小鬼趕緊跟上。
卡卡?卡卡?卡卡?小鬼在心里默默念到,念了一遍又一遍,從今以后這就是自己的名字了嗎?
金鐵牛聽到最后那句話驚得呆在原地,她教他想學的任何東西?祭月的能耐他看不清,卻知道絕對是當世之能,而她傾力教一個孩子……望著跟在祭月身邊白發的小鬼,他不敢去想這個孩子未來會達到多大的成就……
庭院中風雨瀟瀟,花草低伏,如同跪拜著送著這三人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