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在擔心?”彪悍的馬背上坐著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刀鋒般鋒利的眉毛斜飛而入,眉毛下是一雙深沉含笑的眸子,星光聚沉,暗濤洶涌。
靠坐在他懷中的女子不安得挪動身子,緊咬著唇不說話。
“女婿見老丈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還要夫君我一輩子不見不成?”看樣子男子心情極好,不知是因為這四周爛漫的風景,還是因為懷中的女子。
“你要不先找個客棧住一兩天,讓我慢慢和爹爹說清楚,然后再迎你進門?”女子糾結得一對柳眉死死纏在一起,身體僵硬得努力和男子分開距離。
男子笑,“我又不是見不得人,怎么就不能直接見我老丈人?”
女子重重錘了他一拳,憤憤道,“我這樣不明不白得和一個男人失蹤,然后一起回去,別人會想什么?會說什么?”
“什么叫不明不白?你可是我認定的這輩子唯一的妻子!”男子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突然勒緊馬繩,馬蹄凌空而起,高昂前蹄,猝不及防之下女子整個往后靠窩進男子懷中。
“夏微塵!——”女子大聲怒喝,此人正是失蹤已久的重陽。跟在夏微塵身邊,果然圣人也要發怒。
“不小心!不小心!”夏微塵心滿意足得笑著道歉,其中誠意多少還有待商榷。
當初重陽被夏微塵英雄救美,從此一去不回,雖然她也幾次三番要求回來,但都因為燕國內戰、皇子的競爭、一個如彗星般崛起的女人、戰場瞬息萬變的情況搞得焦頭爛額,一拖再拖,直到最近才空的一些時間,夏微塵便帶著重陽回來,順便提個親。
重陽不是一個不識時務的人,這一次離開,讓她見識了許許多多新奇的好玩的殘酷的悲愴的東西,她才明白以前自己生活的圈子真得太小太小,像重家這樣一個小家族的興盛與衰敗,在這些戰場上,朝堂的陰謀上簡直微不足道!他們甚至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偶然說一次對誰有敵意,那個小家族便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大人物看他們,其實真得和看一只螻蟻沒什么區別。重陽悄悄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嘴角露出羞澀而甜蜜的笑容,這個男人卻是把她放在了心里,想起當初相見的時候……生命真得很奇妙!
“娘子為何莫名發笑?如果想看為夫,盡管光明正大的看,為夫一定擺好姿態讓娘子看個夠!”夏微塵驕傲得挺了挺胸,對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他還是有點自信的!
重陽整張臉頓時紅透了,尷尬得扭過頭生悶氣,這人怎么那么不知羞!也就重陽會因為羞澀得轉過頭,換成祭月說不定反調戲回去,可能會說,“哦?要不擺個狗啃泥的姿勢?”然后一擺幾個時辰……換成重星說不定也會憤憤瞪一眼,然后紅著臉趁機揩點油。
重陽果真老實的過分……
夏微塵在鹽城有線人,所以時時會把重家的信息通過層層傳遞傳到夏微塵這邊,以安重陽的心。但是因為轉的太多,而且鹽城中的棋子不能輕易暴露,所以信息從來都很簡略,比如重陽最常見到的就是,“重日重陽父女安全。”所以至始至終重陽都不清楚重日他們經歷過什么,要不然哪怕是徒步,冒著生命危險她也要趕回鹽城。
“是不是你們偷的!”夏聰抓住前面一個女子的手臂,怒目而視,“穿得人模狗樣,怎么做這樣的事情!快把錢還給我,我還急著買東西呢!”
重陽莫名其妙得轉過身,“我做什么事了?”
周圍圍觀的人越聚越多。
“跟我裝傻你可找錯人了!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哪家府里的人!”夏聰微仰著頭神氣道,“把我的五兩銀子還我!事情要是鬧大,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重陽蹙眉,一手牽著馬,一手拉著重陽小手的夏微塵含笑著將她拉向自己身后,還不忘趁機靠近親昵得一嗅女兒香,重陽羞怒得把湊近的臉推開,這人真是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夏聰上下打量一身湖藍長衫,發髻隨意編扎的夏微塵,即使穿著如此平常的衣衫,已經能感到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勢,沉穩,淡定,寵辱不驚。這樣的男子可不常見,夏聰撇過頭,臉上泛起薄薄一層紅暈。
“小姑娘,錢不錢還是小事,但話不可以亂說。”夏微塵淡淡道,“你這樣當眾說我家娘子偷了你的錢,你有什么證據嗎?如果最后你證明不了我家娘子偷了你的錢,我家娘子的聲譽你賠得起嗎?”
“怎么不是你們偷的!剛才在我旁邊就只有你們倆,不是你們還有誰!”見到周圍的人竊竊碎語,指指點點,夏聰急切辯解道。
夏微塵笑著拍了拍身邊這匹馬,“你覺得這匹馬怎么樣?”
“不就是一匹馬么……”夏聰不懂馬,嘟著嘴道,不明白他突然提馬干什么。
重陽這段時間長了不少見識,也分辨的出馬的好壞,一匹真正的好馬絕對是價值千金!她抿嘴笑道,“這匹馬的價值買下一百個丫鬟都綽綽有余。”言下之意便是這匹馬的價值至少一千白銀,又怎么會偷區區五兩銀子?
夏聰也知道自己可能弄錯了,但周圍那么多人看著落不下面子,漲紅臉申辯道,“誰知道是不是也是偷來的!”
“今天心情好,所以陪你玩玩,但你非要把這錢賴在我妻子身上,作為夫君我不能看著我妻子受不白……之冤。”腰間軟肉一擰再擰,誰讓夏微塵一口一句妻子,聘禮都沒下呢……重陽瞪了他一眼。夏微塵裝作沒看到重陽的怒視,忽視腰間的疼痛,硬聲繼續道,“你丟了錢,是你不小心,怪不到我們頭上,我們也不是冤大頭好欺負的,你最好想清楚,不要弄到最后,大家面子都下不來。”說完,末了冷不防夏微塵轉頭問重陽,“娘子,你說是不?”
重陽正專心致志和夏微塵腰間的軟肉打交道,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中動作停下,迷茫得抬頭,神情甚是可愛。
“光天化日打情罵俏,真不知羞!”夏聰看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在一旁出言嘲諷,她倒是先紅了臉,退了幾步。
周圍圍觀的百姓也笑著指指點點,調笑著小聲說著。重陽臉上的溫度越升越高,熔漿滾滾,終于升到頂點,沖破大關,直接爆發,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夏微塵,自己找客棧去,不、跟、我、回、家!”說完再也顧不得一頭拋下夏微塵扎進人群,然后有多遠躲多遠。
好像……弄糟糕了。夏微塵嘆了口氣,拍拍一旁的馬頭,望著重陽消失的方向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人還是那么容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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