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剛得到的消息。”頃籬遞上一張紙條。
蘇煜忻伸手接過,目光從上面淡淡一掃,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花滿樓竟是他名下的。”
“公子說的是誰?”
“一個尊貴的人。”半晌,傳來一道模糊不清的回答,“可還有其他消息傳來?”
“暫時還沒有。”
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又說道:“這段時間你多四處走走,你年紀也大了。”
“……是,公子。”頃籬一聽,頃刻垮了一張臉。
林陽客棧。
一輛普通的馬車在門前停下,小二一見有客人來,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這家客棧平日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因為它不僅能給客人提供舒適的就寢環境,就連這里的菜肴都不輸于那些高檔的酒樓茶館。這里的小二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也都不會以貌取人。
“公子請。”小二殷勤地為客人掀開車簾。
只見一年輕男子一撩下擺,踏檻而下,明明是樸素無奇的裝束,卻讓見慣各種人物的小二呆愣了下。
而當他走至門前時,那些正進出的人和用餐的客人紛紛停箸,將目光凝注在男子身上。
那人一身白色長袍,素凈的似那萬里無云的碧空,仿佛自天外而來,不染一絲俗世塵埃。一雙眼睛似凌駕于九天之上,清澈的無喜無怒,無欲無求,帶著淡淡的悲憫,淺淺的哀憐,俯視著營營眾生。
“公子,這邊請。”回過神的小二像是迎神般把他往里請,這前幾日才剛見過以為樣貌氣質不俗的公子,今日又來一位,莫非是一輩子的好事都趕這幾天了?
“公子,今日這客棧怎得如此安靜。”未聽到平日的喧鬧聲,頃籬有些疑惑。
“看看不就知道了。”依舊面色不改地向客棧走去。
蘇煜忻的身影剛一出現在客棧,氣氛立即由之前的安靜瞬間轉為寂靜。
一襲墨裳似乎仍折射出天外金色的落日余暉,泛出淡淡的光暈,俊美絕倫的臉龐掛著淺淺的笑容,雍容優雅勝似閑庭散步。
兩人一前一后進來,截然不同的兩種色差給眾人帶來強大的視覺沖擊。所有人都忘了手中的動作,呆呆地望向兩人,只是同樣奪人眼目的兩人,一時間竟不知望向誰好。
蘇煜忻一踏進門,雖然里面人很多,但似是約好了般,彼此同時向對方望去。仿佛置身人海茫茫,于千萬人之中遇見的那個人,無需多言,一眼之下便是那個人!
蘇煜忻上前拱手一揖,確定著心中所想,“寒公子?”
寒余彥同樣回禮,猜測道:“蘇公子?”
兩人相視一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能在這里遇見世人驚為天人的寒公子,是忻的榮幸。”
“能得以與天下人所景仰的蘇煜忻相逢于此,余彥亦深感榮幸。”溫和有禮下有著他人無法逾越的距離,既不會讓人感到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容人多跨越那距離半分。
眾人中此刻已有人驚訝地激動站起身,那可是名傳天下的四公子中的兩位啊?有的人一生都不一定能見得到一個,今日竟然會相逢在這里!那樣的感覺竟是比見到夏云朝天子還來得震撼!
“寒公子若不嫌棄,今日可否共飲一杯?”
寒余彥淡淡一笑,側身讓過,“蘇公子請。”
“公子!公子!”忽的外面傳來女子急切的聲音。
“頃籬,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何事?”蘇煜忻低聲吩咐道。
片刻后,只見頃籬從門外進來,身后跟著一名女子。女子一見蘇煜忻慌忙上前跪下乞求道:“公子,請不要送我回去,我只是父親的一個小妾所生,母親早已過世,當日離家之時就與其再無瓜葛,我現在就算回去也是無家可歸啊!還請公子收容我做一名婢女,我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公子!”
“蘇公子今日有事,不如我們隔日再聚。”寒余彥體諒地出聲。
“寒公子先稍等,我們先里面坐。”蘇煜忻出言挽留,輕輕一笑,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說不定寒公子與這位姑娘是舊識。”
小二一見慌忙上前引路,將幾人引至視野最佳的一處雅間。
“這位姑娘是……”寒余彥目光看向女子。
“奴家伊琳,先前得這位公子和另一位姑……”被蘇煜忻看似不經意的眼光一掃,女子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忙改口道:“……公子所救,才得以擺脫惡人。”
“來的路上聽人講,有人巧解九連環娶得美人歸,原來竟是蘇公子,只是卻不曾想真實情況竟是如此,可惜余彥無緣一睹蘇公子的風采。”
蘇煜忻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寒公子高贊了,只是這解得九連環的人不是忻,而是在下的一個朋友。”
寒余彥聞言不由一怔,露出淡淡的笑容,“夏云朝除了四公子,竟還有這樣的人,聽人說那人風姿卓越,行為舉止率性灑脫,他日若是有緣,余彥一定要好好見識一下。”臉上閃過一抹趣味,顯然是聽人說了那日的情景。
“不過是他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夸張之詞罷了。”蘇煜忻微微一笑。
“這位姑娘看著面熟,不置可否將那九連環讓余彥看看。”
“公子請看。”女子將東西交到他手上。
待看過之后,寒余彥不由一笑,看向女子,“你小時候可曾因遭受毒打逃出家門,而后遇見一個少年?”
女子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瞪大了一雙美目,“你是……那個少年?”
寒余彥輕輕頷首,“不錯,正是余彥。當日我恰逢路過青國,順手救了你,并贈予你九連環平日解悶,沒想到今日還會有緣相見。”
“伊琳多謝恩人。”女子雙眸含淚,正要屈膝跪拜,卻被寒余彥輕輕伸手一擋,止住了動作。
“原來姑娘家在青國,近來青國戰爭不斷,確實不宜回去,是忻欠考慮了。” 蘇煜忻略顯愧疚地道。
“蘇公子不知情,無須自責。”寒余彥輕道,看了眼對面的男子,然后轉問女子,“伊姑娘,你一介女子隨在蘇公子身邊怕是多有不便之處,不如這樣,若是你不嫌棄,余彥托人在安國為你尋一處安身之地可好?”
“多謝恩人,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生難忘,請接受小女子一拜。”
這次寒余彥倒是沒再阻止她。
“這位公子,若是以后見了那位姑……公子,請替小女子向她言謝問好。”
蘇煜忻輕輕點頭,算是應允。
“咚!咚!”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寒公子。”
“進來。”見到來人,寒余彥不急不緩地開口道,“何事?”
“世子來信。”寒余彥接過,拿出信箋一掃而過,溫雅如玉的面容倏地一斂,繼而起身向著對面男子一揖,“余彥今日有急事在身,無法與蘇公子共飲,還請蘇公子見諒。”
蘇煜忻起身回禮,也不多挽留,“寒公子不必介懷,若是有緣,他日再與寒公子共飲。”
寒余彥頷首,即轉身與來人一同離去。
“這樣的風姿出塵,世間也僅得一人。”望著遠去的背影,蘇煜忻低聲喃喃道。
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斜睨向一旁站著的頃籬,玩味一笑,“你家公子我與這世人驚嘆的寒余彥相比,你覺得如何?”
頃籬撓撓頭,困擾的不知怎么回答,他們一個優雅雍容,一個雋逸出塵,皆是少有人及的人中之龍,換了任何人,怕也是回答不上。
蘇煜忻微微一笑,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搖了搖頭嘆息道;“若是從那女人嘴里說出來,絕對是云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那雙眼睛他看得分明,那樣一雙清澈的眼神呵,卻是如鏡子一樣,將人照的透徹,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那樣排斥他吧。鳳國王宮。
自那日祁湛走之后,風清玥便每天無所事事地呆在鳳國公主的寢宮,或許是他走之前吩咐過,這幾日一直沒有人來訪,似乎無人知道她這個冒牌公主的存在。她的一日三餐由專人管理,下人口風又極嚴,什么也問不出。
心中暗暗驚嘆,在那種心神俱亂的情況下還能考慮到這層利弊關系,單就這一點,就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人們都說亂世出英雄,可自她來到這異世,英雄沒見過,狡猾的狐貍倒是遇到了一只。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風清玥索幸也閉門不出。她住的宮殿沒有過于奢侈的裝潢,殿內飄浮著一種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應該是香料無疑。
她雖然不是對香料做專門研究的,但也略知一二。天然香料一般都是從植物或動物體內獲得的,日常生活中除用于醫藥保健外還用于烹調和化妝等方面,在古代宮廷中更是常物。人們最早是直接將芳香物掛于衣間房中,使其自然揮發,稍晚一點,用人焚,就是靠溫度把芳香蒸送于空氣中,叫做“黃香”。
象這樣用于日常起居,清潔空氣的“聾香”,一般使用特制的香爐,焚香時,香氣自爐中冉冉而出,浮漾于室內。
可是,現在細聞之下,風清玥又總覺地有些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出來,只能歸于自己嗅覺太敏感。
裊裊的輕煙絲絲縷縷,飄逸輕浮,偌大的宮殿只她一人,如同一只被困的金絲雀,欲飛而不得。
罷了,還是先考慮一下如何退兵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算時間,青國的大軍也該到了。
溫熱的清風穿過重重紅磚綠瓦,繞過疊疊深厚宮墻,余下的一絲透過半開的殿門,盈盈繞繞的鉆進殿中,卻不料又遇見一道阻礙。
殿前一片陰影投下,本是象征無限生機的朝陽在他的身上卻生不出半點暖意,長長的影子斜斜拉下,卻是形單影只。
風清玥抬眸望去,猛然一怔,只見祁湛緩慢地移步殿內,全身上下沾染著風塵的刻痕,雙眼布滿了血絲,仿佛一尊凝結的雕像。
低聲一嘆,只幾日不見而已,他就憔悴如斯。
眼光移到他的手上,眼睛突地一跳。他的手里此時正緊緊地攥著一片帛紗,上面滿是血跡,心里暗自猜測,難道公主已遭到不測?
“從今天起,你便是這鳳國之主,我會盡我所能來幫你。”沙啞的聲音里透出濃濃的倦意。
“這是我在你所說的地方找到的。”他無力地將那塊絲帕遞過,風清玥手有些輕顫地接過,薄如蟬翼的一片絲帛此刻拿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這代表著什么,兩人彼此都明白。
認真地讀完那封用指尖血寫下的字,風清玥眼底一片復雜。
很多年以后,她偶爾還會望向天際那片無垠的天空,仿佛還是初識那日的湛藍,花香繚繞,試想當初如果沒有遇到她,她是否就不用陷入到后來無止境的糾纏中?背負上千萬條無辜的生命,永墜修羅地獄不得超生?只是,每次冥思的結果都是那飄若無息的一嘆,無論重來多少次,她還是會走上相同的路,因為,她始終是她,他,亦不會變……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抬眸望向還算理智的祁湛,風清玥將絲帕折好還給他,不緊不慢地啟口問道。
“你的事我會告訴幾位將軍,他們都是公主信任的人。”
“也好,紙終是包不住火的。”與其等著被揭穿,還不如趁早把話挑明了,也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祁湛皺了皺眉,沒再說下去。
風清玥見狀,了然地勾唇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個你不必擔心。你只要讓他們封鎖住公主逝世的消息便可。公主一直都在,不是嗎?!”四目交接,彼此交換一個兩人都懂的眼神。其實她知道即使她不說,他也必會這樣做。
“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姓祁名湛,有什么事讓人找我即可。”祁湛揉了揉眉心,滿心疲憊。
“等一下,這塊玉飾是干什么用的?”風清玥拿出那塊雕刻精美的玉。
“既然是嫣然給你的,你就留著吧。”祁湛淡淡地撇過一眼,頭也不回地邊走邊說。
“喂,我姓風名清玥!”風清玥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細眉微挑,重新將玉放回懷里,撇了撇嘴,不說就算了。
翌日清晨,曦光初照,初生的旭日仍半掩在云海之間,天地尚處于一片朦朧之中,只是此刻的殿外卻是早已聚齊了人。
“讓他們進來吧。”風清玥向祁湛點了點頭,走到殿中的主位。該來的遲早要面對。
一干人魚貫而入,站在殿中與她遙遙相望。
雙方彼此僵持著,她不說話,他們亦默不作聲,殿內靜的似乎連空氣都已凝結,充斥著一觸既燃的火藥味。
風清玥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這些人倒也值得她費一番心思。
就在她心念轉動間,一把刀突然橫空急速地劈過來。風清玥惋惜一嘆,這個人真是經不起夸,一點都不可愛!
剛準備閃身躲過,祁湛早已先她一步擋在了她面前,寶劍未出的劍鞘忽地橫置胸前,硬生生擋下那力道十足的一擊,刀與劍鞘相撞,迸裂出刺眼的火花。持刀的男人身形不穩地連連后退幾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祁公子,你--”那個人已憤怒地說不出話,站在原地用一雙噴著怒火的眼睛怒視著眼前的女子。
“夠了,退下!”祁湛英俊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悅。
風清玥在一邊像個看客一般,秉承著沉默是金的美德,只用一雙清眸來回巡視著殿中幾人。
冷冷的目光帶著三分探究,三分玩味,三分興趣,外加一分威嚴,看似隨意地一掃而過,卻讓諸人心中瞬間凜然!好犀利的一雙眼睛!那樣的一雙眼眸清透如水,但卻仿佛有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她面前,似乎心中所想的一切都顯得明了。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威壓,即使是公主也不曾有過!
“鳳國公主就教出像你這樣目中無人、以下犯上的人嗎?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風清玥淡淡地嘲弄道,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冷得若千年玄冰。
幾人錯開那刀鋒一般凌厲的眼神,不明白為何一個女子身上為何也會有這種王者的氣勢與魄力,讓人無理由的臣服!
“不許你污蔑公主!公主是我們鳳國之主,身份尊貴,才智雙全,你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有什么資格來命令我們?讓我們為你效命?”
“邵明!”身后一人拉了拉他。
“放開我!”邵明一把甩開那人的手,滿臉的激動。
“我有什么資格?”風清玥挑眉,緩步向他踱來,負手繞著他打量著。
邵明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如芒在背,遂惡聲惡氣道:“看什么看!不要妄想代替公主在我們心中的地位!即使公主暫時不在,也依然輪不到你做主!”
長眉一揚,風清玥來了興趣,和他較上了勁,笑吟吟道:“輪不上我做主,那是輪得上你做主了?還是你指的是你口中的祁公子?”風清玥歪頭看向他,再看看殿中的祁湛。
“哼,我們就是聽祁公子的也不會聽你的。”
“嘖嘖,那我可是要讓你失望了。”風清玥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是偏偏公主將鳳國交予了我,你既然這么不贊成,要不,你去讓她收回成命?”風清玥笑著提議道。
“你!”邵明忽地反應過來她在耍弄自己,瞬間惱羞成怒,拿刀的手再次抬起。
“夠了!”風清玥猛地一斂容,伴隨著一聲厲喝,以手成刀倏地向他手腕劈去,手中的刀咣當掉落在地。
幾人愕然地看向白衣女子,那樣的速度絕對不比他們這里的任何人慢,那樣詭異的出手的角度他們自認都做不到!
剛才的笑意盈盈恍若是幾人的錯覺,此刻那女子身上只有寒如冰霜的冷然與毫不掩飾的迫人的威壓!
“報--鳳都百里外云城外發現有青國大軍!”一聲傳報忽的傳來,如驚雷般炸起,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人臉上均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連祁湛在聽聞這個消息時都露出驚訝的表情,繼而是一臉肅然。
“無論你們服不服,既然公主已將鳳國交予我,那么即日起,這鳳國便由我暫時接手,由祁公子來輔佐。我會同各位一起共度難關,盡我所能解除鳳國的安危。”風清玥打破一室的沉靜,表情雖有所緩,卻仍是強硬地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質疑。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青國的奸細?”讓他們去聽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命令,他第一個就不愿意。若不是有祁公子在,這個女人早就身首異處了,想到此,邵明心中仍憤憤不平。
風清玥長嘆一聲,這人真是固執的像只牛一樣,也不知道怎么當上這鳳國將領的。
“邵明!”一旁的晏程急忙拉住他,擔心他一個沖動之下又做出些什么事來,然后朝他搖了搖頭,讓他靜觀其變,再轉向風清玥。
“請姑娘不要在意,邵明性子耿直,但絕無惡意,剛才口無遮攔,還請姑娘見諒。”說完就是拱手一揖。
“哼!”邵明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看了眼他,繼續道:“不過說句冒犯的話,邵明的話雖然很無禮,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公主生死不明,又有敵軍虎視眈眈,姑娘也非我鳳國人,單憑姑娘手中的信物,確實難以服眾。”
“我信她!”一直沉默不語的祁湛在這時突然出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堅定如金石。朝著幾人走過來,給了風清玥一個安心的眼神,看向眾人再次道:“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看向她的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聞言,幾人都目露驚訝地看向祁湛,然后又再看向他身邊的女子,這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讓他們一向敬重的祁公子如此信任?
“祁公子,你……”邵明猛地轉過頭睜大雙眼看向祁湛。
晏程也是一愣,但隨即豁然地笑了笑,捋捋長須,“既然如此,晏程無話可說,臣甘心聽令于姑娘和祁公子。”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心里很清楚,這鳳國幕后一直在決策并支撐大局的從來都不是公主,而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祁湛!對他,他們有著絕對的信任與敬重!而那個女子雖然不曾了解,但她身上偶爾外泄的氣勢與壓迫也絕非一般女子所能擁有!
風清玥看向晏程的目光耐人尋味,之前她便注意到這個人。雖然長相普通,年紀稍長,身材比不上邵明的魁梧,但那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閃動著睿智的光芒,想他在這一干人中地位肯定不會低。
果然,剩下的幾人一看他甘心臣服,到了嘴邊的話也不好再說不出口,更何況連祁公子都應允了,他們也沒什么理由說不了。
“你們倒是說句話啊?怎么一個個啞巴了?”邵明一個個瞪向殿中沉默的人,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一個平日關系較好的將領抬頭輕聲對他說道:“我們同晏將軍一樣,愿意聽從調遣。”
其實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女子并非池中物,單單是那雙偶爾閃過犀利與睿智的光芒的眼睛,在褪去那層淺淺笑意的時候,就令人有種從心底深處的膽寒,這樣的目光又豈會是一般閨閣繡樓中的女子能擁有的?再者他們這些人,在軍中哪個不是令士兵生畏的主?可是在這個女子面前卻絲毫進不了她的眼,那份由骨子中散發出的淡定從容,仿佛她就是睥睨天下的女王!無語地瞅了邵明一眼,這里的所有人估計也就他這一根筋到底的家伙看不出來!
風清玥淺淺一笑,恢復了一臉的輕松,“各位若是想好了,就同我一起協商退敵之策吧。畢竟事情有先后緩急,相信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怎么做。”
“你們自己商量,我走了!”邵明見他們一個個“臨陣倒戈”,心里氣不過,撂下話轉身便奔了出去。
“姑娘莫要見怪,他就是這個直脾氣。”晏程頗為無奈地說道。
“無妨,倒是個忠心赤膽的漢子。”風清玥看著那魁梧的男人背影,目露贊賞。
晏程微微一怔,遂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