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老,時光老去。逝者不老,活者老去。木已成朽,發簪沾灰。半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但是人的容顏不會變,仇恨不會變,感情亦是不會變。華氏王朝里,上官踏琪已經離去半年,櫻花也離去了半年,只剩下一面冰冷的湖。
湖畔,有位絕世容顏的男子,他亦是和半年前一樣對一切都淡然。只是他的淡然唯獨對他手中發簪的主人不起作用。發簪的主人已離去半年。也許主人的尸體已腐爛,但發簪卻依舊精致。這只發簪是上官踏琪與華然成婚之日插入瓶中之物,也是華然白色房里唯一的一點紅。從此這一點紅便烙印在華然心中。至今他仍不明白,對上官踏琪到底是什么感情。從他五歲起,他就不曾愛過任何人。對上官踏琪的感情雖不知是不是愛,但這個女子對他的確是重要的,可是當他知道這一點時,這個女子卻已煙消云散,只是不曾從他心里散去。他記得她氣呼呼的樣子,她傷心無助的樣子,她傻傻愣愣的樣子,她說她愛他的樣子。如此的女子他怎么會忘記。
但是半年時間的確可以改變很多,華氏王朝里,華然已是太子,華澈在上官踏琪離去后便請命去了江都,現已是江都王。右宰相因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女,不曾尋死,但是在女兒的房里,發現了一封信,信里寫著:
親愛的父親與母親:
這次我要永遠離開你們了,不要為我難過,做這個決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如果你們難過,我會很走的很不開心。本生我做這個決定是開心的,因為我可以去追求我要的生活了。我是快樂的,所以父親與母親應當為女兒高興才對。答應女兒一定要好好活著,來生希望你們還能讓我做你們的女兒。
于是右宰相辭了官位,帶著夫人告老還鄉。
那么皇后呢,半年前的那個晚上,得知上官踏琪死后,暴跳如雷的她,召集十萬兵馬,準備謀朝篡位。華然也早料到皇后會如此,于是皇宮的一場血雨腥風開始上演,皇后的十萬兵馬,如何也敵不過華烈手中的兵權。至于華然如何從皇上手中拿到兵權的,那就是因為栗妃每日給皇上送的參了栗花粉的藥水,那種花粉常時間飲用會使意識模糊,思維像個孩子,當皇上發作時,華然便輕而易舉的讓皇上交出了兵權。
皇后慘敗了,她的兵馬一半被殲滅,一半已投降。最后她凄涼的倒在寢宮,等待著華然來取她的命,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結束她的是自己的兒子。當夜,華澈進了她的寢宮,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皇后,遞給她一把沾滿上官踏琪血的匕首,他道:“母后,您看看這是不是您的匕首。”皇后只是有些訝異,并不明白華澈話里的意思。她點點頭道:“沒錯,可是我不是交給了上官踏琪,為何在你手中。”華澈笑了,笑得悲痛欲絕,一滴淚劃下,他把匕首插進了皇后的心臟,皇后瞪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華澈道:“母后,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成你謀奪皇權的工具。天底下的母愛我從不知道是什么樣子,但是我想倘若有一天,你的目的達成了,也許你就會變得像個母親,所以我也甘心被你利用。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逼得上官踏琪自殺。”淚水從皇后眼眶涌出,華然你做到了,讓她傷心欲絕的死法。當年她當著華然的面殺了他母后,現在自己卻被兒子殺死,這就是華然想要報復吧,亦或許是上天給她的報復。
皇后已死,華澈請命去了江都,那個離華氏王朝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官踏琪對他說,他應該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許這是上官踏琪對他最后的心愿。那么就這樣吧,就這樣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離開吧,去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華氏王朝的所有政權如今已是華然一人的,只是真正得到時,卻沒有一點的開心,是真的被華烈說中了嗎,就算自己得到了一切,亦是不會開心。這半年里,華然攻打了許多國家,把它們收為囊中之物。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夠,他想要更多,卻不明白這樣做的理由,像是在發泄,但是他到底在發泄什么。
在華氏國的另一方,瓔珞國里,被太子拓煜從湖中救起的櫻落一直昏迷不醒,拓煜有點惱火,對著身后的侍衛吼道:“你們看見她掉進湖里了怎么不去救。”侍衛們一陣無語,想說你不是也沒馬上救嗎。不過他們也只是心里想想罷了,誰敢說啊。拓煜又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櫻落,急道:“怎么御醫還沒來。”他對著侍衛們道:“你們趕緊去把那些御醫老頭駝過來!”侍衛們領命后立刻出去了。拓煜急得在房里暴走,心想這女人要是死了,會不會做鬼都不放過他啊,據說越丑的女人越是會變成厲鬼。
櫻落突然呻吟了一下,嚇得拓煜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挪過去,只見櫻落抱著身體發抖,他才想起她還穿著濕噠噠的衣服。要不要管她呢,拓煜內心掙扎著,還是救她吧,萬一死在他床上怎么辦。拓煜把床上的被子蓋在櫻落身上,只見濕面紗還貼在她臉上,她似乎有些難受的動了動,拓煜也沒想那么多,一把揭開她的面紗。時間一秒兩秒的過去,他愣愣的看著美如落花的櫻落。這時侍衛背著老御醫跑進來,對著發愣的拓煜道:“啟稟太子殿下,御醫來了。”拓煜緩過神,指著御醫說:“快點,快點,救她。”說完就跑了出去。
他跑到園中,整理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他不明白剛剛看到櫻落時,為什么心會跳得那么快,他憤恨的道:“真是紅顏禍水!”他一直以為櫻落是丑得天理不容才帶面紗,如今才知道她的容顏極美,可說瓔珞國就沒有像她那般美麗的女子,即是如此又為何要帶面紗呢。他真是后悔把她的面紗揭開,這般擾亂他的心神。
櫻落醒后,丫鬟紛紛進來要幫她換去衣物。櫻落一驚,逃到一邊,瞪著那些丫鬟道:“你們要干什么,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丫鬟們都為櫻落的容貌所傾倒,想說原來太子一直拒絕成婚的原因是因為她。不覺對落櫻肅然起敬。丫鬟們畢恭畢敬的道:“姑娘莫要害怕,這里是瓔珞國的皇宮,太子殿下的寢宮。你的衣服濕了,奴婢們替你換上。”說著就抓著櫻落解開她身上的衣物,櫻落驚慌的在眾丫鬟中掙扎著,“放開我!放開我!”她嚷嚷著。這時,從園中回來的拓煜聽到他房間里傳來櫻落的叫喊聲,一把推開門,卻發現櫻落衣衫不整的站在他面前,身上只掛著薄薄的褻衣,他先是愣住了,最后紅著臉把門關上。搞得櫻落莫名其妙,當然她一個現代人,是不知道古代女人所謂的矜持。
此時的拓煜心情已無法再平靜了,他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的裸體,雖然裸得不多。他站在園中的樹下,偶爾幾片枯葉落下,偶爾清風吹過,整個園子在秋日里似乎很安靜,唯獨安靜不了的只有他此時的心。櫻落已被丫鬟折騰的換好衣服,又被梳妝了一下。現在她正怒氣沖沖的朝拓煜走來。拓煜怔怔的看著她,她穿上瓔珞國的服裝是極其美麗的,整理了一下發髻,顯得更加的清麗,未施粉黛的面容此時被氣得紅通通的,很是可愛。櫻落瞪著他道:“你就是這里道的太子是吧,我問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拓煜一聽頓時覺得美麗的容顏只是這個女人的表面罷了,知道他是太子居然還這種語氣,真是不懂規矩又不知天高地厚。拓煜看在她是因自己落水的份上不與她計較。他道:“十五日后是我父皇的壽辰,舉國同慶。既然你琴藝高超,那么在那日你就在我父皇的壽典上扶琴助興。”雖是這樣說,感覺卻是像在命令人一樣。“我不要。”櫻落一口就否決了。拓煜怒了,這是這個女人第二次違抗他。他抓起櫻落的手,怒道:“沒有人可以違抗我的命令!”櫻落被抓起的手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瞪著拓煜,忍著痛說道:“我就是不要!”拓煜徹底憤怒了,把她的手甩開,由于他的力氣過大,櫻落摔倒在地上,手臂被摩擦傷,血液順流而下。櫻落瞪著他,她咬著下唇,忍著全身傳來的疼痛。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怎么會又如此霸道的人。各種委屈各種疼痛的淚水刺得拓煜的心生疼。他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只是沒想到這個女子如此瘦弱。他蹲了下來,輕輕擦去櫻落臉上的淚水,說道:“別哭了,我是不會說對不起的。”櫻落瞪著他不語,現在她的身體實在太疼痛了,等她恢復元氣后再好好收拾這個腦殘又霸道的家伙。拓煜抱起了受傷的櫻落,櫻落憤怒的掙扎著,但是她的力氣太小,對拓煜根本不起作用。拓煜也只當她是個小野貓,在他懷里張牙舞爪的,看著氣惱又不能奈何的櫻落,很是好笑,拓煜不禁笑了。櫻落一怔,她還以為這個男的只會發脾氣呢。
華氏皇宮里此時很熱鬧,今日是華然取太子妃之日。而太子妃當然是一心想要女兒飛上枝頭的左宰相之女南宮柳絮。前幾日,左宰相找到華然問他昔日所說的倘若自己幫他奪得天下便幫自己達成一個心愿的承諾是否兌現。華然笑問他要什么,他要的自然是女兒可以當上太子妃,以后成為皇后,那么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便堅不可摧。
而南宮柳絮為什么會同意嫁給華然,是因為她恨,她恨上官踏琪。她是華氏王朝里唯一知道上官踏琪沒有死的人。那日她從皇宮出來恰巧碰到上官沉簫的馬車飛奔出宮。她只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便也跟著上官沉簫的馬車來到了山腳了,聽到了上官沉簫所有的話。所以她恨,她恨上官踏琪也恨上官沉簫,為什么她那樣愛上官沉簫,上官沉簫心里卻從未有過她,上官踏琪什么都沒做,為什么所有人都愛她。為了她,上官沉簫居然連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舍去。她的這種割心般的滋味,她也要讓上官踏琪嘗嘗。所以當她知道要嫁給上官踏琪最愛的華然時,她是毅然決然的答應。雖然她不知道上官踏琪在哪,但是她知道總有一天上官踏琪會出現的。
華然走進他的寢宮,掀開了新娘的蓋頭,只是再不是他想看到的面容。也是,若是他想要看到的要位女子,應該會自己掀開蓋頭吧。想到這不禁又回想起來了那日晚上,也是在這,那個罵他是偷窺狂的女子。華然冰冷的面容有了少許的溫暖,不過卻是稍縱即逝。他并沒有看南宮柳絮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并非愿意嫁給我,至于你為什么答應,我也懶得知道。只是有一點,這間屋子我希望你不要再踏入。”南宮柳絮捏緊拳頭,尷尬又憤恨的從華然屋里走了出來。于是宮中便有了太子妃新婚之夜便失寵的流言。南宮柳絮緊緊的握著拳,血液從她的手心滲了出來。她在心里狠狠的道:華然你這樣的踐踏我的自尊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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