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般的陽光穿過窗紗，肆無忌憚地灑在我的長發上，烏黑而閃耀。風，掠過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帶走金黃的梧桐葉，悄悄地，寂寞地，或落在地上，或借著風在空中打轉……

又一陣風，從窗口溜進，潔白的窗紗絲毫不減它的清勁，撥弄我的發，掀翻我的書，將我的房間攪得一塌糊涂。懶洋洋的陽光停留在凌亂的書桌，一本泛黃的日記本，露出幾封泛黃的信。以及，發黃的梧桐葉…輕輕撫摸金黃的梧桐葉，莫名的思緒帶我回到過去：那個白衣的少年的孤獨背影，那個枯葉紛飛的秋天……

（一）

“大家好，我叫季以梧?！币粋€潔白如雪的少年就這樣不經意地出現在我的生活。

“這位是新來的同學，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季同學你就坐在哪個靠窗的座位吧?！崩蠋熤噶酥附處熡疫叺拇皯?，我坐在左邊。

他很帥，不過帥得很模糊，你必須要仔細地觀察他，越看越帥……其實我并不是那種看見帥哥就發花癡的女生，只是因為他那短得離譜的自我介紹和清澈甚至空洞的眼眸吸引我。

我趴在桌子上望著他，竟然出了神。

“刑月楓同學！”老師的聲音把我的魂嚇了回來。

“在！”

“你似乎對新來的同學很感興趣，要不我讓你和他同桌吧?！迸_下爆發陣陣哄笑聲，我的臉火燒般的灼熱?；艁y中我望向了他，他看著我，清澈的眼眸就如水，不帶一丁點感情。但這讓我的心安定了許多。

“好啊?！蔽揖尤徽f出了令全班震驚的話…

“你…你確定？”老師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臉的驚訝。

“小楓，你咋了？”同桌小卓拉了拉我的衣擺。

我卻像著了魔一般：“現在換還是下課換？”

“好！好！好！現在就給你換！”老師氣急敗壞地走出了教室，而我則在全班人的注視之下緩緩將桌子搬到季以梧旁邊。

“你好，新同桌。”我向他致以微笑，可換來的只是他一個冷漠的眼神。

下課后，小卓把我拉出教室。

“小楓！你瘋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她肉呼呼的小臉漲得通紅。

“沒有啊，只是有點心不在焉而已?！蔽覍π∽空f。

她連忙把手背貼在我的額頭：“老天！你該不是被那小子迷住了吧！”

“沒有啦！我只是好奇而已?！?/p>

小卓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用嚴肅口吻：“沒有發春傾向?！?/p>

“你個死丫頭，說什么呢！”我氣呼呼地追打小卓去了。

那年，我讀高二，文科班。小卓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是個內向的人，嗯…內向到只有小卓一個朋友，內向到不會和他人交流的地步。所以我剛才做的事才會讓班上的人感到震驚，感覺就像一只平時溫順的小綿羊突然爆發，嚇跑了大灰狼。

但是他，季以梧。這個家伙甚至要比我內向，你能想象一個人除了回答問題之外的全部時間都一言不發嗎？他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我依舊喜歡偷偷瞄他清澈的眼眸。那時的我堅信，這僅僅是因為好奇而已。

文科班的課間是安靜的，安靜地有些沉悶。不過我挺喜歡這種氛圍，聽著秋風將校道旁的梧桐樹葉吹落的聲音‘沙拉沙拉’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的‘愛好’似乎和我一樣，也是呆呆望著校道被風刮落的梧桐葉。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給我一種恍惚的感覺——此男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我承認我開始不正常了，但我強調我并沒有喜歡上他！還是那句話，僅僅是好奇而已。

第一次和他說話，很意外。期中考之后，我一個人走出教學樓。

校園栽有一棵楓樹，就長在梧桐旁。我驚訝地發現季以梧居然站在那棵楓樹下，黑褲白衫的他在秋風中顯得孤獨。我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靠著楓樹坐下。

這棵楓樹旁邊，是一棵最高大的梧桐樹，只是時至深秋，梧桐樹的葉子已經飄零殆盡了，只剩下肉眼可數的幾片金黃色的梧桐葉。反觀我的頭頂，正是一片火紅，與旁邊光禿禿的樹杈成鮮明的對比。

季以梧如果他沒瞎，那就肯定看到了我！他踩著飄落在地上的梧桐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如果我沒猜錯，那他肯定是向我走來！

“你想干嗎？”我的語氣居然有些怯弱，看著他俊美的臉，我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

“我有說過我想干嗎么？”他靠著楓樹的另一端坐下。

真稀罕！他居然開口了！

“我以為你是啞巴?！?/p>

“你沒聽過我說話？”

“聽過，但是你沒對我說過話。”

“很奇怪？”我感覺他在笑。

“一點也不奇怪！”我站起來，指著他說：“這種事發生在你這種奇怪的人身上一點也不奇怪！”

他若無其事地問我：“你來這干嗎？”

“那你呢？”我反問。

我低頭看著他，他坐在樹下抬頭望著我……一陣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我們之間吹過。

“不告訴你?！彼酒鹕?，走向那棵梧桐樹，剛才那陣風將梧桐樹上的最后一片葉子刮下，他伸出手，那片金黃的梧桐葉緩緩地飄落在他手上。

一片火紅從我眼前掠過，也飄到他的手上。他笑了，微微地一笑…看著他的笑容，我居然也癡癡地一起笑。

“你繼續笑吧，我先走了?！彼麑⒛瞧瘘S的梧桐葉小心收好，卻將那片火紅的楓葉輕悠悠地甩向身后。我下意識地接住了那片楓葉，似乎感受到那片楓葉上屬于他的氣息……完了，我可能喜歡上他了……

回到家，我小心翼翼地將今秋第一片飄落的楓葉收好，心亂如麻。我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冷冰冰的家伙了吧…

經過內心劇烈的斗爭之后，我決定趁明天的周末去散散心！

撥通了手機除了爸媽之外的唯一一個號碼，小卓。

“喂，肥卓嗎？”我這頭。

“喂，瘦楓嗎？”她那頭。

“明天陪我逛逛！”

“啊？明天我得陪老媽哦，怎么了？”

“哎…沒什么?！蔽覓炝穗娫挕？磥碇荒芤粋€人了。

（二）

深秋清晨，我挑了一件可愛的粉色長袖毛衣穿上。

“老媽，我出去逛逛！”

“和小卓？。”

“不是！”

一出小區，我就發愁了，我根本沒有目的地呀！到底該去哪？于是我恍恍惚惚地在大街上晃悠。街道兩旁種了很多梧桐樹，夏天綠油綠油的，可好看了。但是現在卻只有光突突的樹杈，真是大煞風景。

由于是早晨，街上冷冷清清。

“小梧！別鬧了，跟媽媽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這個聲音我是不在意啦，我在意的是她說的對象，梧？該不是季以梧吧？

“別煩我！滾！”這聲音……

季以梧依舊黑褲白衫的打扮，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女人拉住他。他一臉倔強，不看那女人。

“以前是媽媽錯了，現在讓媽媽好好補償你好嗎？”那女人苦口婆心地對他說，他怎么會用這種語氣對他媽說話？看來了解他背后故事的時刻到了。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

“別跟我說！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季以梧用力掙脫他媽媽的手。

他媽媽抱住了他：“小梧，你告訴媽媽，你要怎樣才會原諒媽媽？”

“你這個拋夫棄子的女人！不配做我媽！”他清澈的眼眸中，閃耀著晶瑩的淚花，掙脫他媽媽無力的雙手，大步向我走來。

“很好看是嗎？！”他在吼我……吼完，他跑掉了。有必要向我發泄么？

我看了那女人一眼，隨即轉身朝季以梧跑的方向追去。我還是追了出上去…這個季以梧是不是讀文科的？！我怎么感覺他去讀體育特長更有發展…

可憐我柔弱的女子呀，他真不累？我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奔跑，幸好人不多，不然肯定讓人家以為我是瘋子！

他跑進了學校，當我追進學校的時候，他已經不見影了……

“真快…”我喘著氣感嘆。漫無目的地在空曠無人的校園漫步，四處張望卻發現不了季以梧的身影。我在想：我找到他又怎樣？討罵？

雖然心里想著放棄，可是不知道什么東西在支持著我：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找到他安慰他吧。

終于，我在那棵最大的梧桐樹下發現了他。他背對著我，使勁捶打只剩樹干的梧桐樹。我的腳步盡量放輕，悄悄、悄悄走近。很快我就聽見了他捶打樹干的聲音，以及他的抽泣聲……那刻我才明白原來那清澈的眼眸下隱藏的是一顆脆弱的心。

他驟然轉過身！我嚇得往后一傾。他眼眶好紅，用令人害怕的眼神看著我。

“你……你想干嘛？”我小聲地說。

“你！別！跟！著！我！”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聽得出他壓制著自己情緒，使它不至于爆發，然后傷害到我。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說嘛?！蔽倚÷暥焖俚卣f完這句話，既害怕讓他聽到，又害怕他沒有聽清楚……

“你以為你是誰？”語氣重歸冷漠，不帶丁點感情。

我依舊跟著他，他走一步，我跟一步，他停，我也停。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說，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愛情……

他終于沒有理我，而是慢吞吞地走出校園，走在河邊的小路上。而我，便一直跟著他。當然，一路沉默。

他終于停下，靠著岸邊的護欄上，風吹過，撥亂我的長發，也撥亂他的碎發。

“小時候，我家很窮?！彼_始說話，但他沒有看著我。

“我爸的公司破產了，我媽嫌棄我爸沒錢，于是跟別的男人跑了?！彼芷届o地說出一些令我震驚的事情。

“我爸經受不住打擊，郁郁而終了。”他扭頭望向河對面：“我從小和我奶奶相依為命，雖然很窮，但也能拿點獎學金，趁課余時間也能打幾份小工……”

我開始明白他的冷漠從何而來，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似乎越來越重。

“辛苦，但我熬過來了，可是最近，那女人，也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她回來了，說要帶我去大城市住，難道我季以梧是她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眼淚又從他眼角流出?！?/p>

“你別這樣，或許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呢?！蔽液苄量嗟財D出一句話。

“任何人都不能替她辯解！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嗎！”我知道，他現在越是憤怒，就表示著他的過去有多么痛苦。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僅僅是你一個人難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媽媽，你的奶奶，所有愛你的人他們的感受！退一萬步講，你媽當年錯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是你的媽媽，難道你連原諒自己媽媽的氣量都沒有？！難道你以為你有資格恨你媽？你以為你媽做的不是為了你好？！”我實在無法忍受他的軟弱。

他怔了一陣，隨后語氣平靜地驚人：“你那么激動干嘛？又不關你事?！?/p>

他走了。我沒跟著他，因為我找不到理由跟著他了。對他的‘好奇’應該到此為止了！

再到學校，他依舊坐在他的桌位上，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梧桐樹。眼眸依舊清澈，眼神依舊冷漠，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他依舊不跟我說話，依舊獨來獨往，仿佛我們之間從未交談過一樣。的確，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之后的日子，我在想，或許我并不喜歡他。只是因為我寂寞而已，而他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加寂寞。我有小卓陪我，但是他呢？似乎什么都沒有。因為同病相憐才會惺惺相惜，哦不，沒有相憐更沒有相惜，完全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

（三）

深冬，綿綿細雪早將這座小城披上了雪白的外衣?？矗┗ㄓ诛h零了。一個人走在潔白的街道上，心情異常的平靜，經過這些日子，我想…我應該要結束這段沒頭沒尾的暗戀吧。我和他根本不可能，說不出為什么，總感覺一堵無形墻將我和他隔在兩個世界。也許真的是我太孤獨了吧，小卓一個人根本填補不了我內心的空虛，所以我才想要喜歡他…無論如何，現在只能將他從我的心里一點一點，慢慢地挪走！

想著，走著，突然看見一個身影，零落的雪花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我仍然能認出那張我不愿想起的臉。馬路兩頭，我在這端，他在那端。我看著他，但他似乎沒在看我。不過，已經習慣了。也許就是他那份冷漠，才讓我質疑自己的吧？

紅燈，我站在馬路邊看著對面的他，季以梧。雪影中的他更顯英俊了，猶如夢境中的王子……盡管我不是他的公主，但我仍能在一邊看著他，欣賞他。

綠燈，他邁開步子過馬路，而我還站在原地看著他?！⒁饪窜嚕　倚闹心蠛?。他依舊一臉冷漠的表情，走著，走著……

“嘭！”一聲悶響，整個世界安靜下來……我的耳朵在那一刻似乎失聰了。那輛轎車揚長而去，季以梧則倒在了路中央，鮮紅的，令人觸目驚心的！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心愛的人居然倒在血泊之中昏迷著！

“季以梧！”我在趁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跑到了季以梧的身邊，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雪，也染紅了我的靴子。我抱著他：“喂！醒醒！醒醒！”

“醫院！醫院！”我嘴里喃喃著，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讓我一個偏瘦的女生可以抱起一個男生奔向醫院。

“別抱那么緊！我的肋骨似乎斷了，你想我死呀…”他的聲音很虛弱。

在他被推進急診室之后我才回過神來：原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如此之高…

一個小時后，他的媽媽趕來了。她看了我一眼，說：“真是太感謝你了，小姑娘，那個…小梧沒事吧？”

“在急診室呢。”

“噢……”她的眼神溫柔，我這才發現原來季以梧的媽媽是那么的漂亮，在她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小姑娘，我想你應該先回家吧，我在這就可以了。”她頓了頓：“起碼……你得換身衣服吧?！蔽疫@才發現我的衣服沾上了許多季以梧的血。

“噢…”我說完，轉頭就走了。因為我想…季以梧應該不會想見到我。

我這身狼狽樣，一回到家就引起母親的尖叫：“楓兒！你怎么了？！怎么渾身是血？！”

“小楓回來啦？！”小卓從我家樓上跑下來：“??！”高分貝的尖叫聲響起：“小楓你怎么了！”

“別激動，這不是我的血，我累了，想洗個澡?！蔽易谛P脫下那染血的靴子：“媽，替我放熱水好嗎？”我很疲憊。

“噢…好，我這就去?！?/p>

小卓也許是看出不妥了，但是她并沒有問我什么：“本來今天找你出去玩的…呃，有什么事洗好告訴我吧！”

“喔?！蔽倚牟辉谘傻鼗亓艘痪洹?/p>

脫下帶血的外衣，浸在溫熱的水中，感覺放松了許多。但閉上眼睛，腦海浮現的還是倒在血泊中的季以梧。如果當時把心中默念的那句話大聲喊出來，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現在該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吧?！币贿M房間小卓就問我。

對于小卓，我沒有隱瞞。

“哎，你別自責了！這不關你事，純粹是那小子走路不帶眼睛！”小卓哼哼?？墒撬次乙荒槼钊荼泷R上改口：“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今晚我陪你偷偷溜醫院看他不就行了！”

“小卓最好了！”

“咳咳！要勒死人?。浚　?/p>

于是我又很期待夜幕的降臨，可是當天真的黑下來的時候，我的心又懸起來了。他傷勢怎樣？沒殘廢吧？會不會死掉？！

根據小卓的情報，季以梧住在502病房。

5樓，好少人呢，我發現502病房的門虛掩著，于是我躡手躡腳地過去，輕推房門打開一條細縫。沒有別人，就只有季以梧一個人躺在床上，他蓋著厚厚的被子，右腳打著石膏，看樣子似乎睡著了。

“我說，他該不是瘸了吧！”小卓在我背后沒好氣地說。

“別胡說！要是他瘸了有我責任呢！”

“好了！他死不去，該回家了吧！要不你媽還不說我帶壞你！”小卓開始拉我的衣擺。

“再看一陣嘛。”

“要是他媽來了看見你咋辦？”

…我想了一陣，還是撤退吧！

第二天上課，他同我預料中一般沒有來。此后直至寒假我都沒有再見到他一面。我再去醫院，但他已經不見了。好啊，看不見心不煩。

平靜似水地過完這半個學期，轉眼又到春節了。除夕夜，吃完團圓飯之后我躺在床上又不可救藥地想著：他的傷應該好了吧。

“嘀嘀嘀！”手機突然響起，肯定是小卓發來的短信！

我拿起手機，盯著屏幕上的一個陌生號碼，這誰呀？打開短信：新年快樂。只有4個字。我的心一顫，該不會是他吧……可隨后又打斷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號碼，就算他想發短信給我也沒人告訴他！

手機一扔，被子一蒙，睡覺去！

（四）

新學期第一天，我發現空蕩已久的座位又坐著一個黑褲白衫的人，他依舊望著窗外。嗯哼？傷好了嘛。我毫不客氣地過去將書包砸在桌子上，故意引起他的注意。雖然這事我經常干，但是他從未因此回頭看過我一眼。但這次，他居然嚇了一跳，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雖然很快又將頭扭了回去。

“小楓！”小卓興奮地向我撲來：“我想死你了！”

“對哦，真稀罕，你居然有信！”小卓從她包里掏出一封信：“剛在經過值班室，突然想去看看有沒有仰慕者給我寄信，結果居然發現你的信！”

“還真稀罕?！蔽医舆^信封仔細看了一陣，沒有寄信人信息。我打開信一看，這是什么信嘛！居然只有幾個字：我想認識你。我沒好氣地放下信：“好玩嗎？”

“拜托~你看看上面有郵票，還蓋了印呢！”

“能有幾個人認識我…”我將信塞回信封。

時間一晃，又到秋天了。這些日子我的同桌帥哥冷酷依舊，偶爾還會收到莫名其妙的信。

“是不是很奇怪，想知道我是誰？”比第一封長了那么點。

“季末了噢，秋天的風景很漂亮吧，風大，小心著涼。”莫名其妙的關心。

“以為你會對我很感興趣呢，沒想過給我回信？”我開始懷疑這是信還是便條……不過那家伙有留地址嗎？！

“梧桐樹葉又開始飄落了，有興趣一起欣賞嗎？這個星期天，我想我可以等你的。”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結果那個星期天我在家里看了一天的書，畢竟高三了，得為未來打算了，而且我實在不知道所謂的‘欣賞地點’在哪里……

或許一個人在投入某一件事時候，時間會過得特別快，梧桐的最后一片葉，楓樹的第一片葉早已落下……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偏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寒假，為了高考沖刺所以學校開始補課。然而我身邊的座位卻空著，空著就空著吧，反正又不是沒空過。然而這種情況持續到補課結束那天……

“刑月楓同學，你有信哦?！边@次的信破天荒的是由老師交到我的手里。寄信地址：X市XX高級中學高三1班……季…季以梧？！

楓：

補課辛苦吧，不過……我想，這種程度的補課對你來說沒什么吧。嗯，我和我媽和好了，現在呢，已經在XX中學奮斗了。你說得沒錯，我媽的確很愛我，可是我想……除了我媽還有一個人也很愛我，她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著我，她會跟著我走上大半天。但是她不知道，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我也會偷偷看她，在她一個人回家的時候我也會跟著她走上大半天。當然，她發現不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神秘時候愛上了她，或許是她用莫名憤怒痛斥我的那時開始吧，當她緊緊抱著渾身是血的我的時候，我確定我真的愛上她了。我向我媽討錢要了部手機，然后很尷尬地向她的朋友要了她的電話，可是我卻發現我沒勇氣打過去。我那丁點勇氣只足夠我發那么一條短信。

后來呢，我開始寫匿名信，不知道為什么，提筆的時候我一貫的文采瞬時跑得無影無蹤，只能寫上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現在，我提筆再給她寫了一封信，我要告訴她，我喜歡她。但是我卻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因為…她已經不再愛我…

常常在想，如果那天你來了那棵梧桐樹下，或許我會很浪漫地向你表白，然后將你輕輕擁入懷里…據說梧桐戀楓，但是梧桐總是比楓更早落葉，所以楓的第一片葉總是與梧桐最后一片葉一起飄落。那天，我站在梧桐樹下等待陪伴楓樹的最后一片梧桐葉飄下。一起飄下的還有一片火紅的楓葉，只是這次我沒接著它。我開始后悔當初隨手扔掉的那片楓葉……

梧

我從桌箱拿出拿5封信，依次排好：‘我是季以梧’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淚卻莫名地流了下來。

合上日記，凝視那金黃的梧桐葉。季以梧，你過得還好吧？

今秋，梧桐寂落，楓葉獨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