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滾開……”邱淺淺猛地推開想拉她起來的警察,爬起來尖叫著朝著路口跑去。她嚇壞了,不管不顧地朝馬路中間跑去,過往的車輛呼嘯著沖過來,刺耳的喇叭聲混合著剎車聲沖入耳膜,邱淺淺停下來,轉頭瞪大了眼睛,看著刺眼的汽車燈,腦子一片空白,連躲避都忘了。
見她沖了出去,于坤泰捂著鼻子連忙追了上去,車子離她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眼看悲劇就要發生,站在巷口的警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邱淺淺!”
尖利刺耳的剎車聲震破人的耳膜,汽車擦身而過,帶起一陣凌厲的風,邱淺淺軟綿綿地靠在于坤泰的身上,靈魂仿佛還飄著半空,只有他快速有力的心跳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媽的,找死啊!”汽車司機從窗戶上伸出頭來,對著邱淺淺大聲罵道。他正趕著送貨,沒成想斜地里忽然跑出個人來,差點沒嚇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警察也趕了過來,司機見到警察朝自己張望,連忙縮回了頭,發動車子快速逃跑。他這車超載了近五噸啊,要是被抓住扣分罰款不說,最麻煩的是要把貨卸在原地,趕不上交貨,他就麻煩了。
那邊,于坤泰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從頭到腳出了身細密的冷汗,脊背微涼。
幸好她沒事,不知道為什么,當看到她即將被卷入車輪的時候,他的心仿佛被狠狠一撞,失去她的恐懼緊緊攫住了他。他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悄悄在自己的心里住了下來。
看著懷中驚魂未定的女子,他伸出手將她緊緊按入懷中,低嘆,“沒事了。”
從空白中回魂之后,邱淺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兩度在生死線上徘徊,饒是堅強如她,也差點經受不起啊。
“別怕,沒事了。”于坤泰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鼻血再次滴滴答答地流了出來,落到了邱淺淺的眼角,像血淚一般。
“等一下。”于坤泰將邱淺淺推開,忙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條灰色格子手帕,堵住了鼻子。
于坤泰白色的運動服上到處沾著點點血跡,特別是胸前,竟被染紅了一片,像點點紅梅一般盛開在衣服上。
邱淺淺大吃一驚,抓住他的衣服,大叫,“于坤泰,你流血了!醫院,我們快去醫院。”
于坤泰搖搖頭,安慰她,“我沒事。”
一張口,一口血從口里涌了出來,潔白如玉的牙齒上都是鮮紅的血跡。格子手帕很快被浸濕。
警察看著遠去的汽車,給運管局打了個電話。掛掉電話,關切地看著二人。
“沒事吧?”
于坤泰擺擺手,大概是鼻子被堵住了,聲音有些悶悶的,“還好。”
“送他去醫院,拜托你們。”邱淺淺扶著于坤泰,焦急地對警察說道。
警察有些為難,解釋道,“恐怕不行,四個嫌犯必須立刻押回警局。你們也必須跟我們回去做筆錄。”
“他在流血!不看醫生他會出事的!”邱淺淺憤怒地吼到,都什么時候了,難道不可以變通一下?她不理那警察,跑到路邊去攔車。
好幾輛車子本來已經減速,看到警察站在旁邊,嚇得立馬加速跑了。
邱淺淺衣衫又臟又皺,頭發披散在肩上,半邊臉又青又腫,唇角還有些微血跡,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滿焦急和擔憂,纖瘦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孤獨而無助,讓人心疼。
警察之間商量了一下,決定先送他們兩個去醫院。于是兩輛警車壓著四個嫌犯,兩個受傷的人匆匆趕到最近的醫院,市二院。
聽到警笛聲尖利地響起,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值班的醫生連忙全都迎了出來,其中一人趕緊給院長劉七山打電話。
于坤泰被送進了急診室,邱淺淺木愣愣地坐在急診室外,內心翻涌如海浪。
護士過來看了她兩眼,勸道,“手術還有半個小時才結束,你的傷勢不輕,需要處理一下。”
邱淺淺木然地搖頭,“不,我不離開,我要確定他真的沒事。”
護士淡淡地笑道,“你別太擔心了,醫生說他的傷勢沒有很嚴重,將淤血清除干凈,再上點藥休息休息就好了。”
邱淺淺還是不肯離開,不親眼看到他無恙,她是不會離開急診室半步的。
那段惡夢般的記憶里,她只記得自己絕望地雙手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等待著被打死,隨著一聲大喝,一身白衣的他如戰神一般降臨在自己身邊,將自己解救出來。在汽車擦身而過時他奮不顧身地跑來,溫暖的大手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搶了回來。
“為什么你會來?”看著急診室外紅色的指示燈,邱淺淺低聲地問道。她按下撥出鍵的時候,還不確定接通的是誰的電話,她根本沒有想到居然是他的,更沒有想到他會不怕死的孤身前來救自己。他和她,只比陌生人熟悉一點點而已啊。
急診室的門終于打開,邱淺淺反射性地跳了起來,緊張地向門口跑去,急切地問道,“醫生,他怎么樣?”
醫生解開口罩,看了看她,應到,“幸好鼻梁沒斷,要住院兩天,你去辦一下手續。”
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邱淺淺點點頭,“多謝您,我這就去。”
才走出一步,邱淺淺忽然軟軟地昏倒在地,醫生嚇到了,連忙叫人將她推進了急診室。
梅若紅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翻身從被窩里滾了出來,臉色煞白,穿衣服的時候手一直在抖,淺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辦啊!
額頭上冰涼冰涼的有點冷,邱淺淺皺著眉頭睜了睜眼睛,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腦袋有些眩暈。她微微搖了搖頭,再次睜開了眼睛。
“梅姐,你怎么來了。”剛剛醒來,邱淺淺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梅若紅聽到。
“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一向堅強得如石頭一樣的梅若紅居然啞著嗓子哭了起來,邱淺淺內疚不已,連忙伸手握住她,“我沒事。”
“還說沒事,腦袋里都有淤血了!淺淺,你到底得罪誰了?”梅若紅惱道。
有淤血啊?怪不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不舒服,邱淺淺揉了揉太陽穴,忽然叫道,“于坤泰呢!梅姐,你快去看看他有沒有事!快。”
梅姐眼神怪異,坐著不動,邱淺淺急了,掙扎著要坐起來,她要親眼看到他沒事才放心。
“笨蛋。”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邱淺淺驀地回頭,一個腦袋包扎得嚴嚴實實的家伙正看著她笑。
邱淺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可那雙狐貍一般的眼睛,不是于坤泰是誰!此刻,他的模樣很滑稽,可是,邱淺淺覺得他從來沒有現在這么帥這么迷人過。
邱淺淺自己其實好不到哪里去,整個左臉頰腫得像豬頭,臉上還青青紅紅的,跟京劇臉譜一樣多姿多彩。
看著彼此的狼狽樣兒,兩人相視一笑。兩顆隔著千山萬水的心,慢慢靠近。
兩人靠在床頭,彼此相望,頗有點含情脈脈深情無限的味道,梅姐尷尬地咳嗽兩聲,問道,“淺淺,到底是誰在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