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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天涼人未醒

第二十一章

天亮的時候,她沉沉發起燒來,整個晚間浸在雨水里,又經歷了一場生死,原本身體便不好的她,生病也在易墨涼預料之中,一整晚他抱著她取暖,還是驅散不了寒氣,護住善醒時左手微微用力,傷口又有些扯動,他用力將她伏在背上,朝背離三貝的方向前行。

山上的刺客,當晚并沒有再追來,究竟是何人,他一時也沒有想透,善醒病得不輕,毒性才剛壓制,現在并非回三貝的好時機,權宜之計只有找個落腳之地,等善醒恢復,事情查清了,才能走下一步。順著溪水走,他知道那里是一個叫魯陽的小國。當初與八神開戰,他派人來打探過此處的地形,善醒迷糊間虛弱問道:“王爺,此去是何處,王爺的傷要及早診治才好。”

雨停下后,山路濕滑,到處青苔遍生,他背著善醒又前行下山,一直往前傾倒,少不得要使力氣,左手傷口已經撕裂開來,血沿著包扎的布巾透出,他也顧不得許多,仍用雙手托住善醒,她伏在他肩頭,燒的迷迷糊糊,意識已然有些不清楚。下山的路易墨涼走得異常艱難,又不敢加快步伐,害怕將善醒摔倒,因此走了半日,兩人才出了彌日山。

他從樹上摘下野果,自己試過后放在善醒嘴邊,奈何她連呼吸都困難,自然是咬不動那些果實,昨日到現在善醒都未有進食,病中體力一直消耗,易墨涼道:“小姐即使感到無力,也要將這果子咽下,否則難以活命。”

再一次將野果送到她嘴邊,善醒微微睜眼,張開嘴努力要把那堅硬果實吞下,怎奈連咬住都不行,她手心滾燙,臉色潮紅,無論如何都使不出氣力,然而卻還是支撐了自己,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她一只手緊握住,另一只手肘靠在地上用力,怎奈剛起來身子便開始晃動,一頭栽在易墨涼懷里,口中呼出的熱氣傳到他身上,善醒額頭上溢出汗水,意識模糊中微微在喊道:“多喜,莫怕,莫怕。”

是否以前在長明庵,她受傷生病也這樣,他不得而知,在千歲府里她病怏怏躺在床上,易墨涼每日里去看她,時間久了便成為一種習慣,待她病好也還是改不了每日里想去看她的習慣,反復習慣里易墨涼害怕了,他停在那里并沒有再走下去,然而現在回過頭去想,他當初停留不敢再走下去的地方,正是他習慣每日里去看她的不思量,自難忘。

現在善醒病了,在荒郊野外,沒有醫官與下人,千歲府中一大堆圍繞的人,離開長明庵多時的她,意識里卻還是長明庵的歲月,她叫住多喜讓她別害怕,又或是讓自己別害怕,易墨涼擁住善醒道:“不怕,有我在這,你不用害怕。”他輕聲哄著,用手托起善醒后背,將頭抬起強迫她開口,自己咬下一小口果肉,放進善醒嘴里,她含住他嘴里遞過來的食物,小塊冰涼的酸甜之物,嘴角微微蠕動起將之吞咽,一只果子在兩人唇齒互遞中,終于被她全數吞下腹中。

他稍稍安心,看著躺在懷里的善醒,替她將濡濕的發撥到耳后,擦去臉上因發燒滲出的汗水,他用手掌去感受善醒額上溫度,燙的駭人,可她始終沒有叫喊任何一句話,蜷縮在懷中的孫善醒軟弱無依,他手上想要把她推開,心里卻擁得更緊。

易墨涼沿鄉野小路走著,雖是狼狽不堪的境況,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覺得安心,他與她若只是這尋常世間的男女,在這尋常路上走著,是否會相遇,相遇了是否會發生故事,這以后的故事,是否會傾入人心。路兩邊開滿野花,農人種滿了莊稼,天光亮的格外叫人歡心。

路上,易墨涼背孫善醒。在路上,易墨涼背孫善醒。在路上走著,易墨涼背孫善醒。在路上越走越遠,易墨涼背孫善醒。

魯陽國邊陲小地,夾雜在三貝邊境,因著前邊有玉陽山阻擋,后有黑幕海承接,多年來都不曾被收降。當初易國主派易墨涼前來此地查看時說,既然地形險惡,留著日后再做打算。如今,他受了傷,善醒又昏迷不醒,確是一個再作打算的好地方,但他卻不知兩人來到的地方,帶出以后另一段叫人悲傷的故事,歲月總是匆匆向前,一些人離開,一些人留下,他攙扶著善醒在歲月如河中走過,不知該離開還是留下。

善醒起的很早,出了門拿起井臺邊衣服便往河邊走去,路上開得密密的野花,顏色很是鮮艷,仲春如約而至,走在她生命里,可她卻絲毫未有感到蓬勃的氣息。河水清淺,晨間浣洗的婦人陸續前來,三三兩兩搭話,大家都知道她與易墨涼是半月前,回鄉途中遭遇強盜,被顧三爹救助的小夫妻,村里民風淳樸,不疑有他,也格外喜歡。

水中倒映她的容顏,沒有被打后紅腫青紫的痕跡,似乎與周圍的人一般,慢慢沒入流淌河水中,高高挽起的袖口,露出的手臂上舊日傷痕,河水淌過去流過來。

善醒用搗衣棒使力敲打衣服上污跡,額上溢出汗水,散落的一些發尾黏在上面,她用手背一掠,動作熟練輕快,衣服一件件被擰干放入木盆里,她蹲跪的時間長,左膝蓋隱約泛起酸楚,易墨涼告訴她不好好診治,便會留有舊疾,其實她身上哪一處都是舊患,哪里都留有舊疾。

“醒姨,醒姨。”向她奔跑著的女孩奶聲奶氣,臉上紅撲撲,兩只羊角松松垮垮落在耳邊,手上拿著鮮艷的桃花。

她手里洗著衣服,笑著回身對著那女孩道:“跑的慢些,眼睛里面看路,不然要摔跤了。”

女孩蹦跳著,把手邊桃花斜插在她的發髻上,用手撫摸善醒那烏黑頭發,甜甜說道:“醒姨的頭發真漂亮,我長大以后也要這樣。”小女孩長得平和秀麗,一雙眼睛撲閃撲閃黑白分明,額頭飽滿鼻尖微翹,細看之下露出英挺之氣。

陽光很好的照到了顧家村每一個角落,身邊的女孩,見一個叫一個,禮貌乖巧。婦人們喜愛的叫她五月,正是五月初五所生,父母早亡,跟著老祖父過活,村里算命的告訴顧三爹,這孩子命中富貴,將來必定榮華喜樂,因此村里人都喜歡她,命里沒有母親的孩子,必然心里苦惱,但五月卻從來不哭不鬧,她便是這顧家村的桃花,春天到來開出桃紅色的花,夏天結出碩大甜蜜的果實,帶有桃花香氣的小女孩。

兩人一起回家,善醒抱著木盆,五月拉住她裙裾,河道兩岸船只往來,艄公掌舵搖漿唱響歌謠,‘哥哥住在江水東,妹妹住在江水西,日出日落不相見,惟飲江水寄相思’。

船上有人去遠方,也有從遠方回來,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江南小村,幾枝桃花,幾畝耕田,五月頭上羊角被用紅頭繩扎得很好看,迎風跳躍歡蹦亂跳,她牢牢拉住善醒的裙裾道:“我出門時,看見小爹爹在砍柴,老爹不讓他砍柴,小爹爹說他病已經好了呢,善醒,你的病好了嗎?”

易墨涼那日受傷后一直背著她,牽動了傷口血流不止,村里郎中說是傷口過深,又延誤了診治時間,累及骨髓受感化瘍,需要切除拇指方可保住左手。善醒聽后呆楞在原地,他是位尊貴的王爺,少年得意翩翩君子,那左手寫出的字她是見過的,老王妃教他,右手是習慣,左后是掩飾,如何能在他身上動刀。她拉住郎中問,切除的意思是把拇指從手上用刀割下。眾人都停住了話語,易墨涼倒先笑了說:“無妨,一切依照先生的診治。”

及后又從鎮上請來大夫,說可以保住手指,但拖延時間過久,又傷了經絡,以后恐用不出力,好在是左手,種地挑水倒也沒有大妨礙。

她聞見燒開白酒的味道,易墨涼皺眉喝了一口,嘴角便沾了點痕跡,他不在意的用手抹去,大夫穿好了針與線,放在火上燒烤,顧三爹帶著五月躲了出去,易墨涼回過看她道:“二小姐如何不走開。”

針穿過皮肉時,她知道易墨涼是疼痛的,正如很多次庵堂里老師太用針刺她一樣,窄小木屋里有皮肉被燒焦的味道,酒氣沖天,善醒聞久了心頭窒得難受,易墨涼反手想要推她出門,大約是正好針刺入,到使勁握住了她,善醒被他反手握住,另一手也便搭上來,用兩手包住易墨涼緊握成拳的右手。

兩人互相在手心中汲取一點點,想要被彼此遺忘的往事,此時此地煎熬也變作一種奢侈,多少往事都付諸流水,辜負了時光,哀傷了歲月,無端闖入她心中最悲涼地方的易墨涼,像是天光微亮的時候,空中透出的涼意,只是人未醒天已亮,一再錯過的最好的年華,是她想要親手埋葬的心動,也是他親手想要丟棄的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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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之水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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