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舞,此話用在藍染和白衣女子身上真是恰如其分,只是舞著的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
舞蹈著,藍染傳念:“你為何出現(xiàn)于此?”
白衣女子同樣反問:“你又為何?”
藍染一頓,腳下不小心踩到裙角,舞姿便也就此停滯。
她為何?她是來報恩的,可是這些日子,她幾乎已將此事拋擲腦后。即便是凌墨蕭答應幫她報恩,她本也不該將此事完全忘記的。
“你跟我來。”不顧亭中幾個男人,藍染拉著白衣女子就走。
略一遲疑,白衣女子的腳步便隨著藍染行去。
她叫做雪黎,是一只生活在雪山頂?shù)难┭P扌形灏倌旰笙律剑t塵之中她遇到了凌墨麒,那個風流不羈的男人,一顆真心付于他,他卻只是淺嘗輒止,快樂的日子沒幾日就離開了她。她千里迢迢來尋他,他卻不愿見她,她本可以妖法進入他的府邸,可她不想讓他更加戒備她。后來得知今日的事情,她憑著絕世舞姿折服了獻舞之人,這才得以來此處。
聽罷,藍染沉默了會兒問:“這就是人類常說的愛情?”
苦澀的看著藍染,雪黎說:“愛情是兩個人之間才存在的東西,我一個人擁有這種感情,不過是相思罷了。”
好奇地看著雪黎,藍染皺眉:“那愛情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搖搖頭,雪黎面上帶著一絲悲傷:“妖,還是不懂愛為好。”
“是那么痛苦的東西?”
“嗯,很痛苦。”
藍染坐在花壇邊,摸摸花壇里開的正艷的牡丹,眉眼間帶著一絲憂慮:“你是屬于黑魘大尊管轄的人,你既偷偷跑下山來尋那七王爺,若是被黑魘大尊知曉此事,你恐怕會受到很重的懲罰。”
臉上一白,雪黎抖著聲音說:“可是比起對黑魘大尊的恐懼,我更怕失去他。”
兩人靜靜坐著,一時沒了言語。
許久,藍染再次開口:“如何會愛上一個人?”
雪黎臉色微變,她看著藍染勸阻:“你最好不要試圖去打破那一層壁障,人和妖終歸是不可能的。”
雪黎想到當初遇到凌墨麒的事,不由心中一痛。她是雪妖,不能在沒有水的地方呆太久,從未離開過雪山的她并不懂這些,所以當她在烈日之下窒息時,她不由恐懼起來,若是就那么死去怎么辦?或許,再沒有哪只妖會如同她一樣可笑的死去了吧。
“姑娘,你怎么了?”在她意識朦朧的時候,是那個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將她拉出了深淵。
他帶她回去,吩咐下人悉心照顧。身體恢復之后,他對她甜言蜜語萬般貼心,她沉溺在那種溫柔里漸漸陷落,只是沒多久,他便嫌棄她,“你的身體冷若冰霜,即便是在床上也根本讓我無法興起半分欲望,這樣的你,對我而言毫無用處!”
那是他第一次直白的冷言冷語,她卻仍想繼續(xù)留在他身邊,直到那人灌醉她連夜離去,她才明白,他竟是那般厭煩她。
可她,還是留戀,竟然妄圖留在他身邊。
思念一個人到無法自拔,除了死乞白賴呆在他身邊,她不知還能如何。
抬頭看著藍染,雪黎說:“當一個男人讓你如何痛苦難過,你也離不開他時,或許你便愛上那個男人了。若可以,不要愛上任何人。”
藍染嘴角露出一抹笑,她看著雪黎說:“既然如此痛苦,我自然不愿嘗試。何況,我答應過白巫大尊,只要一年之期一到我就立即回去。”
羨慕的看著藍染,雪黎擠出一絲笑說:“能夠得到白巫大尊庇護、教導真是太好了,雖說我比你多了兩百年修行,更比你早三百多年化形,法力卻根本無法與你相比。”
搖搖頭,藍染臉上露出后怕之色:“你是不知道白巫大尊有多嚴厲啊。”
雪黎無奈地看著藍染道:“能夠讓一個化形十年的妖擁有比一個化形兩百年的妖更加強大的實力,你根本無法想象那是多么困難的事情。我雖在黑魘大尊管轄之下,可我也不過見過黑魘大尊一兩面,平日里他根本不會理會我這等小妖。也因此,我才敢私自跑下雪山來到人間。”
聽雪黎這么一說,藍染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很幸運。她哪里知道,不僅是黑魘大尊,就是白巫大尊也不會輕易接觸低等小妖。
和雪黎回到亭子時,舞姬們已不在。
看著出現(xiàn)在面前的兩人,凌墨麒首先滿臉怒氣的看著雪黎喝道:“你為何如此糾纏不清?”
“我……”雪黎看著凌墨麒臉上明顯的不屑,剩下的話就卡在喉嚨里再說不出。
其他三人明顯在這期間也知道了雪黎和凌墨麒的事,看到如此美人神色憂傷,凌墨羽不由責備凌墨麒:“七哥真是鐵石心腸,人家對你情深,你怎么就如此無情呢。”
不看身旁,凌墨麒仍盯著雪黎怒道:“凌墨羽,你給我閉嘴!”
看凌墨麒真的生氣,凌墨羽吐吐舌頭,乖乖坐在一旁不說話。
凌墨珝悠然地品茶,似是聞不到這亭子里的硝煙味。
坐在凌墨蕭身旁,對上她投來的目光,凌墨蕭淺淺一笑盡是寵溺,不見一份責怪,也沒有絲毫想要發(fā)問的跡象。
“你立即給我離開,我不想看到你。”見雪黎只是看著他卻不說話,凌墨麒不由更加惱火。這個女人,總是如此冷冷冰冰,讓人受不了。
眼神危險的看向凌墨麒,藍染冷冷開口:“即便是你,也沒有權利這么對她說。你知道為了你,她到底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嗎?”
凌墨麒一愣,似是沒有料到藍染會幫著雪黎說話。
看了一眼凌墨蕭,凌墨麒說:“你們認識?”
握著酒杯的手指一緊,凌墨蕭的眼神暗了暗,他仔細打量著雪黎,不知在想什么。
攔住意欲開口的藍染,雪黎說:“伯牙子期之誼而已,我與藍姑娘今日初見,先前并不認識,來這里也是我說服了獻舞之人,與藍姑娘無關。”
收回視線,抿了口酒,凌墨蕭便撐著腦袋看著亭外靜默。
無論凌墨麒如何說狠話,雪黎都站在原地不動。藍染看著這樣的她不由悲涼,愛上一個人竟是如此卑微,任那人把自己踐踏進塵埃里也不愿失去嗎?
可這樣又有何意義,明知得不到,為何還要掙扎?
最后,凌墨麒告罪,揚長而去。凌墨蕭幾人坐著也無趣,便也要相攜離開。
走時,藍染拽住凌墨蕭的衣袖詢問:“能帶上她嗎?”
看了一眼雪黎,再看看藍染,凌墨蕭點頭:“你想帶便帶吧。”
聞言,藍染臉上立即浮現(xiàn)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