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眼看著凌墨蕭進了書房,藍染藏身在書房院子的一小塊竹林里,她將意念集中向書房,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讓凌墨蕭變了臉色。
可還沒等她靠近,便聽里面傳來一聲斷喝:“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意念碰撞,藍染悶哼一聲,絲毫不敢停留的逃了出去。
書房門打開,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手里捻著佛珠,念道:“善哉善哉,老衲只是云游路過此地,不成想竟然正巧碰到這妖孽在此,蕭王爺放心,只要有老衲在,一定讓那妖孽不敢出來害人。”
暗中握了握拳,凌墨蕭頷首笑道:“有游云大師在,本王自然放心。不過我料想那妖孽或許只是偶然經過此地,今日被大師如此一嚇,怕是不敢再來了。”
合掌行了一禮,游云大師道:“倒是老衲沖動了。”
擺擺手,凌墨蕭說:“這并非大師的錯,本王知道大師云游四海,若無事也不會常此停留一個地方,本王不敢強留大師在此,再者也不能斷定那妖孽是否還會前來,若是我們就此守株待兔實在有些浪費時間,不若大師留下一些符咒,我讓下人去貼了,如此一來,王府便也成清靜之地了。”
游云大師曾經見過凌墨蕭一面,當時他便看出,凌墨蕭的命格有些奇怪,他屬于人間,可命星卻與妖星隱隱呼應。而據他所察,凌墨蕭并非心術不正之人,因而他便格外對凌墨蕭留意了些。此次經過此地,不想竟然遇到有妖在此,再觀凌墨蕭的面相,他的宿命還是絲毫未變。
“宿緣已定,倒是老衲強求了。”
凌墨蕭蹙眉:“大師此話何意?”
淡淡笑了下,游云大師取出三道靈符寄給凌墨蕭:“蕭王爺說的對,老衲在此不過耗費時間。這三道靈符,大門外貼一道,蕭王爺的房門外可貼一道,另外一道……可放入錦囊隨身攜帶,一般小妖都近不得王爺的身。”
接過靈符,凌墨蕭感激道:“大師費心了!”
點點頭,游云大師說:“那么,老衲便就此告辭了。”
“大師稍等。”凌墨蕭轉身,對下人吩咐:“速速去準備些盤纏和干糧。”
“蕭王爺有心了。”游云大師臉上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那雙眼睛里偶然乍現的神光讓凌墨蕭有些心緒的移開視線,他一邊看周圍的景色,一邊與游云大師向著王府外行去,“大師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游云大師目光渺遠,眼睛直視著前方說:“天地之大,何處俱可去之,老衲這一雙腳掌邁向哪方,老衲肉身便隨往矣!”
有些羨慕的看著游云大師,凌墨蕭說:“大師可真是跳脫出紅塵侵染的逍遙之人,本王雖得了逍遙王爺的稱號,卻被困在一座王府里,腳掌不覺已在此扎根蔓延,難以輕易踏出那隨意的一步了。”
眼神看似溫和,實則犀利的笑看著凌墨蕭,游云大師仰頭看天:“逍遙在心不在身,身處何地都無妨。只是正如蕭王爺所言,您的腳掌已在此扎根蔓延,若是您真想跳脫出這一方天地,不是登頂觀天,便是深陷地獄。”
臉色微變,凌墨蕭不由警覺。
可之后游云大師卻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抬步向前走去,走到門口時,游云大師回身對凌墨蕭說:“他日王爺若有事相尋,可來閑云草屋來。”
掩去眼眸里的警惕,凌墨蕭接過下人收拾的盤纏和干糧寄給游云,行禮道:“多謝大師掛牽,望大師此去一路平安。”
搖搖頭,游云大師說:“今年來妖孽出沒平凡,老衲也不知還可撐多久。”
遲疑了下,凌墨蕭疑惑道:“大師乃是得道高僧心懷慈悲想要救濟天下,可您是否想過,人有好壞,妖亦分善惡,若是武斷除妖,只怕會徒造殺孽。”
哈哈一笑,游云道:“王爺倒是看得透徹,正如王爺所言,妖亦分善惡。為善者,無論人妖都是順意天意;為惡者,無論人妖皆是逆天而行。順天者,天恒佑之;逆天者,天自懲之。此乃天道因果。老衲不過這世間一粒塵,盡我所能而已。”
背起行囊,游云大師揚長而去。凌墨蕭站在門口看著,只聽一陣念誦自前方飄來:世間萬物,一切皆空,因緣宿怨,明滅疏忽,所能爾,唯順其自然……
直到游云大師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凌墨蕭才似有所覺,轉身回去。
回府后他去后花園,果然沒有藍染身影。有些頭疼的扶額,他暗道,染兒不會以為他要請游云來捉她吧?若真是那樣,他還真是太冤枉了。前日他無意間遇到游云大師,本也是隨口那么一說,不成想他還真來蕭王府走了一趟。
派人找了整個府邸也沒找到藍染后,凌墨蕭吩咐若是藍染或者雪黎誰回來了,就說他出去尋找藍染了,請他們無比在府里等他回來。之后,便匆匆出了府。
其實凌墨蕭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尋找,只是突然間靈機一動,想著去岳子西那里瞧瞧。藍染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岳子西就是雪黎。她若是一早去找了雪黎,要離開的話他趕去也來不及,若是去找岳子西的話至少他還有個解釋的機會。
岳府本就離蕭王府不遠,他騎馬過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岳子西的父親岳崇義原本是六部尚書,年紀大了就辭了官,皇帝特意賞了座宅子給他安養天年。岳崇義老來得子,對岳子西格外疼愛,凌墨蕭還是皇子的時候,岳子西被選為皇子伴讀,那個時候他們也常見,只是說話的次數不多。
到了岳府,站在門外敲了敲門,不大會兒便有下人來應門。見是蕭王爺,趕忙施禮。
“勞煩幫本王向老大人問聲好,本王有急事找子西,便直接去尋他了。”
“小人一定如實稟告,王爺這邊請。”
岳子西的住處他還是很熟悉的,畢竟他也來過岳府幾次。到了岳子西住的東廂房,揮退了帶路的人便徑自走了過去。
走到院子里,正要踏入屋門,便聽里面傳來岳子西驚恐的聲音:“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什么都得答應你。”
凌墨蕭嘴唇微翹,心下一定,看來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