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后悔。”子陽背對著她,思索良久,這段藏在他心里六年的回憶,至今都無法忘懷——
“我和姐姐紫凝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在我們八歲那年,母親去世,爸爸怕正妻卡尼梅夫人嫉妒我的存在,會對我暗中使詭計謀害我,所以便沒有向家族透露我的存在,僅僅把姐姐接到了天籟莊園,而我就被送到了cy受訓。”
“送哪里不好,為什么偏偏是cy?難道想把你訓練成為他賣命的工具嗎!”心易問。
她十分好奇,韓冰洋是因為葉氏當年謀害母親戈輕舞,爸爸亞特斯諾為泄憤將還是幼子的他送進了cy,慕容家族的娉婷姐,是因為小時候骨骼缺陷被奶奶付佳媚拐賣,陰差陽錯地進了cy受訓,而她自己亞特心易,是因為身上的嗜血因子才不得已接觸那地獄般的生活,想不到連華爾氏也同樣有子孫后代跟cy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或許吧,但是遇見她之后,我也就沒有什么怨言了。”子陽嘆息著,抬頭望著朝霞奪目的璀璨慢慢升起,就好像那天見到她的光景——
月遙本命蔣芳,家境貧寒,一場地震送走了她的親人,在機緣巧合下被送到了cy跟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一起受訓,分配到了月組,改名月遙。她本性善良,樂觀開朗,性格使然吧,在組織,無論受到什么批評或者在訓練中受了傷,她都會咬著牙笑笑,爬起來繼續奮斗,這一點深受當時月組導師劍焌的賞識。
那一年,那一天,是喬子陽被送入總部的一天,經過海邊訓練場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她,在烈日炎炎下,人人臉上都掛著痛苦的表情在跨越障礙物,顯得筋疲力盡,就只有她,小臉上除了不斷冒出的汗水,還有一抹淡淡的笑,不知是否幻覺,子陽覺得那抹笑容和那雙透著堅毅的眼睛是那樣明艷動人,即便被烈日灼燒得黝黑,她依舊閃亮……
子陽說道,“那里是什么樣的地方,你也領教過,什么都是黑暗的,血腥的,你走到哪里都是殺機四伏,連睡覺都隨時有一把槍正對你的腦門!但正因為她那不懼一切的自信和堅強,支撐我在cy活了下來。她讓我知道,無論上帝把你擺在什么樣的生活環境,埋怨沒有用,一個笑容就夠了。”
抱著這個態度,他覺得,在血組的日子好過多了,受傷了,他會擦干血再來,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要讓自己活下去,就要有勇氣面對腳下的路,或陡峭,或平坦,笑著堅持就一定會有出路!
三個月后,月組劍焌想提拔人加入血組,所有組的導師都有權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認為自己組有人夠火候了就可以提出申請,血組會派出在崗cy與選手一對一對戰,對戰結果必須要有傷亡,因為若是血組的人敗在了月組人手里,那也沒什么資格留在血組,若是月組挑戰失敗,那挑戰者也必須付出血的代價,讓后人引此為戒!
Cy沒有平等,唯有強者勝,才能活命!血組都是男性,出手自然狠辣,所有的考核都經過血組方可通關,劍焌一直看重月遙,她希望八歲的月遙可以早早的進入血組接受高等訓練,將來可以受到組織重用,也不枉她一片苦心!
血組和影組的門檻設的最高,家族后代可以直接進入,所以喬子陽算是走了后門,但是從后門進來,那也逃不了cy的規矩,一切遵照cy的規矩來,赤煉和鐵豹是血組和影組的長老,雖然知道喬子陽是華爾氏送來的,但也一視同仁,一樣將他送進了考核場。
月遙和子陽年紀相仿,可實力卻相差懸殊,月遙六歲就被送到這里,可子陽卻剛來兩個月,身上新傷舊傷一大片,怎么對敵,這不是讓他白白去送死么!而子陽也沒想到,他的第一個對手,會是她!
考核是一個野戰場,誰先把對方擊斃,就算誰贏,長老親自監考。考核之前,誰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何時會進入戰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盡量防御。
“你想給華爾正康一個下馬威,也用不著這么極端,死了一個華爾紫陽,這是在給主上找麻煩哦。”赤煉淡淡說道,與鐵豹站在一起,望著野戰場的出口。
“嘁,你好意思說我,比起你對韓冰洋的招數,我可是望塵莫及啊,那小子要不是命大,不知道在你手上死了多少回。”鐵豹冷嘲熱諷地低聲說道,可不是么,韓冰洋剛學會跑就把他扔進了蛇窩,這種人能不殘忍么!
“你不是也把慕容娉婷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么!”赤煉一口反咬了回去。
只能說,這兩個老家伙,一個都沒有人性!
鐵豹白了赤煉一眼,也不跟他辨下去了,冷哼一聲,“韓冰洋和慕容娉婷被送到這里那是巧合和機緣,但華爾正康這么做就有蹊蹺了,要是真的怕老婆傷害自己私生子,大可送到國外去,何必來這受這份罪!”
“所以,你打算替主上先除掉……根?”赤煉恍然大悟,眼中劃過寒芒。
鐵豹笑了笑,摸了摸那兩撇胡子,“任何對cy有威脅的,都要鏟除!那小子要是命大能在我手里活下來,只能算是天意。我也無能為力咯。”
“我看有可能。”赤煉琢磨著,繼續望著面前的出口,“韓冰洋和他是一家子出來的,經我觀察,他骨骼精奇,潛力不在冰洋之下,好好雕琢,必成大器!”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咯,所以今天才安排了他去野戰場!就算他今天死在里面,華爾正康也不能說什么。”鐵豹皺眉說道。
赤煉也是同樣扼腕嘆息,要知道犧牲一個殺手沒什么,但要犧牲一個潛力無限的cy,那才是極大的損失!
經過兩個月的磨練,子陽才剛剛學會使用槍支,聽覺,視覺,作戰技巧遠遠不如月遙,他懂得游戲規則,卻沒有害怕,命中注定,他無話可說。
正當他彎腰回頭重新尋找目標的時候,便有一把黑色的槍對上了他的腦門,他不敢動彈,冷靜地說道,“我輸了。”
那人側過臉看他,子陽眼前一亮,是她?
月遙也同樣一驚,稚嫩的臉上有些不爽,失落地收回了槍。
“你……怎么不殺了我?”子陽很好奇,支支吾吾地問道,殺了他就可以進血組了啊。
“殺了剛來兩個月的人,我勝之不武。”月遙淡淡回答,“我對敵人有了惻隱之心,你可以動手把我殺了。”她懂cy的規矩,進了野戰場,只有一個人能活著!
“你記得我?”要不怎么知道他剛來兩個月?子陽很高興,小臉上掛滿了羞澀。
“血組的新聞,誰不知道呢?”月遙對他那張還保留著童真的笑臉有了些好感,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你認識我?”
子陽搖搖頭,有些興奮地豎了一根食指,“在沙灘上,見過你,一次。”
月遙苦笑。
兩人這么一來二去的對話,竟然聊開了,也忘記了這是在野戰場,并不是露營!說起來兩人畢竟還是孩子,能夠找回初衷是多么不容易!
關系熟絡了,月遙不忍心為了進血組殺了他,他當然更加不愿意手刃她,就這樣,兩人一路聊天,嬉笑著跑出了野戰場。
鐵豹黑著臉望著兩個八歲的孩童,赤煉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無語,雙手負于背后離開了……
看來他不止命大,女人緣還不錯呢!
◇◇◇◇
那次鬧劇之后,月遙并沒有順劍焌的心意進入血組,對她有些失望,而子陽在血組的日子更加難過,不僅要面對鐵豹長老的刁難,還要學會各種生存技巧,這正好讓他在今后的訓練中逐漸強大起來。
但他和月遙暗中成了好朋友,有機會,兩人就在沙灘上一起玩耍。他們見面的時間不多,組織規定,cy成員之間不能談戀愛,看見他們經常混在一起,可基于他們還是孩子,鐵豹和赤煉也沒有理由斥責,卻對子陽的訓練成倍成倍的增加,但絲毫沒有影響他們見面。
六年過去了,14歲的他們有了一定的感情,彼此間也更加了解。子陽是因為月遙在cy才會遇強則強,為了跟她見一次,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完成訓練,但這就是他的動力!也因為這樣,他的實力很快就超越了月遙,超越了血組更多的cy!
他把月遙當成了自己的生命,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認定了月遙,他相信,當爸爸恢復他身份的時候,他就能夠帶月遙離開這里,過幸福的生活!但是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
那年,他們14歲。
每一次受傷,月遙都會親手幫他包扎,記得那一次,月遙幫他包扎手傷,在結尾處打了一個蝴蝶結,她平時都是打一個活結就完了,這次卻興致昂揚為他打了一個蝴蝶結!
“怎么樣,很漂亮吧,我特意學的哦。”月遙像獻寶似的將他的傷口包扎成蝴蝶形狀。
“你們劍焌老師還教這個啊?”子陽笑道,這應該是苗苗班老師教的內容吧。
“劍焌老師又不是你們赤煉長老那么嚴格,她對女生挺好的,我們訓練的好,她就會教一些娛樂的東西給我們減緩壓力。”月遙跟他坐在一起,拉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
其實月遙對子陽的感情是復雜的,并不像子陽對她那樣純真。她不知道,是把子陽當做伴侶?朋友?還是親人?但絕不是……情人!
那天,在海邊……“月遙,等我們成年了,我就帶你離開這里,好不好?”子陽拉著她的手激動地說道。
月遙很吃驚,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你說什么啊?”
“我說帶你走啊,怎么,你不想離開這里嗎?”子陽抓著她的雙臂,生怕她跑了,但多年來的感情讓他很有自信。
“子……子陽,你什么意思?”月遙很害怕,極力躲避他的碰觸。
“我喜歡你,將來,我要娶你為妻啊,等我長大了,爸爸就會接我回去,按華爾氏的身份,cy一定會答應讓你走的。”
月遙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皺眉道,“你在說什么!我……你……你怎么能喜歡我呢?”
子陽心中一驚,“我……這么多年……你……”
“cy是不能談戀愛的,何況我……”
“我說了,我可以帶你走的!”子陽緊張道,這是他第一次說喜歡她,難道是一廂情愿?
月遙擺了擺手,十分為難,“子陽,我……我只是把你……把你當成大哥哥而已……我以為,你也是把我當做肝膽相照的朋友,在這里唯一的朋友,沒想到……”
子陽不能接受,六年了,他為了她整整奮斗了六年,多少次生死邊緣,若沒有她的精神鼓舞,怎會活到現在?
“怎么可能?”他驚呆了,崩潰了,心碎了,低聲問。
月遙覺得十分抱歉,她一開始就應該說清楚的,只是她不懂得如何去拒絕。
“額……對不起,子陽,我真的……沒想到你會……”
“別說了,我明白……”夕陽下,子陽默默轉身,眼神渙散,在月遙面前顏面盡失,原以為兩情相悅,青梅竹馬,誰知是自作多情,一廂情愿罷了!
“子陽。”月遙十萬個抱歉,她也不想弄成這樣,更不想傷害他,“我們……還是朋友嗎?”
在cy,要找一個能夠說話的人,那是難上加難,要找一個知心朋友,更加難如登天,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子陽沒有回答她,這不是一個問題,感情受挫,他只想要安靜!
第二天,子陽沒有去參加訓練,他回到了沙灘,想要找一些僅剩的回憶,可是,他看到了這輩子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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