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
不可言語的遇見，誰懂10
“我簽…”
母親的淚淹沒了頭發，她撐起胳膊努力爬起來，哭腫的眼睛寫滿絕望“我簽！”她抓狂似的怒吼，抓起桌腳邊皺巴巴的離婚協議飛快的寫上自己的名字，扔給了他，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布滿血絲的眼在看到李晴的剎那心里滴血。
那晚父親走了，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走了就再也沒有理由回來，從父親邁出家門的那一刻起李晴才知道父親決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沒有過多的留意父親在路燈下的背影和方向，李晴把自己關在臥室小小的身體小小的膝蓋跪在床邊冰涼的地上，淚染透了絕望，小小的年齡學著教堂里的信徒虔誠的祈禱，“主啊，我在天上的父，求你保佑我的爸爸不管他快樂或者傷心都要平安健康的活著…”
…
門外看著父親背影，猛烈的關上門嚎陶大哭的母親頂著烏青的眼，發紫的臉，扔著所有一切關于父親的東西，罵著當時李晴還聽不懂的話“不要臉的東西，要不是你個死鬼前些年在外頭找女人，醉酒回來還踢我肚子，我會流產嗎，會變成不孕不育不能生兒子嗎！你他媽自己跺掉了自己的種，你不得好死！”。門外母親的哀嚎聲斷了，除了氣喘噓噓再無別的聲音…11
“顏夕…”
年祈俊跟在佟顏夕的身后，看著天臺上的佟顏夕，她一個人坐在雪里，反復的對著隨身聽說“我沒有偷東西…我真的不是小偷…”
眼淚滴落在隨身聽上，她小心翼翼的用紙巾擦干，然后很輕聲的對隨身聽說對不起。
青春本就是就這樣無所謂對與錯，無所謂失望與決絕…
佟顏夕本能性的想起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她因為一張音樂賀卡不敢回家…
…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下著蒙蒙的細雨，因為其他特殊情況學校提早放學，還住在老家的佟顏夕和小伙伴兒們一同等著校車，走在路上的小顏夕猝不及防的跌在泥水中，衣服臟透了，可是看著小伙伴兒的笑，她也沒有理會身上的痛站起來，和伙伴兒一起笑，那時的她自認為很堅強。看著手腕上的電子表還差二十多分鐘，她們就決定一起去百貨公司消磨時間。
一張夢寐以求的音樂賀卡掉在地上，被滿心歡喜的小顏夕撿起，她看著賀卡上漂亮的小龍女喜歡極了，本想還給柜臺上的阿姨，可是那女人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甚至還厭惡性瞥見她的臟衣服想要離她遠些，小顏夕看著售貨員阿姨的冷漠，心里厭惡極了，借著柜臺她很利索的把賀卡塞進自己的毛衣里，捂著肚子出來了，她興奮的拿給那兩個伙伴兒看，那兩個女孩兒看著當時很紅的小龍女賀卡，并且還會唱歌，其中一個就決定去偷，當她偷回來時，另一個天生手腳不利索的看著心里癢癢也就去偷…
當然那女孩被逮個正著！
那時的顏夕早已經上了校車，看著那女孩身后跟著的售貨員，那個偷到東西的伙伴兒沿著座位嗖一下滾到車前做監車的母親身邊，只剩下小顏夕一個人呆呆的愣在那里。那女孩被兩個售貨員帶著哭的稀里嘩啦的指著小顏夕“就是她…”
顏夕呆愣在那里，她臟兮兮的衣服讓那兩個售貨員憤怒的更有底氣，她們拉著扯著讓小顏夕下車，其中一個說：“早幾個月我就發現店里老是丟東西，正說抓不到小偷要報警呢，原來還是個小兔崽子，說東西放哪了！”
小顏夕沒有哭，她輕輕的按住座位墊子，“我沒有偷東西…”
“還說沒偷！還敢嘴硬，就是因為你偷她才去偷的！來來來，你下來，咱們去警察局慢慢的調查！”
那兩個女人很強勢的撕扯著小顏夕的臟衣服，要帶她去警察局，要帶她回學校記大過，當時的她害怕極了…
她認為自己沒有偷東西，最后還是監車阿姨把那兩個售貨員勸下車，小小的顏夕孤獨的忍受著比她成績好的同學惡意的嘲笑說要告訴她父母，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評論三好學生標志的小紅旗，那天顏夕躲在樓道里許久，直到最后天黑透了…
那個一年級對小顏夕來說是無比的痛苦漫長…
12
飛雪打在佟顏夕的身上，在她的頭發上鋪成一片冰晶，她通紅的臉，淚眼看著年祈俊，聲音有些沙啞“我不是小偷…”
年祈俊的眼中透出的黯默消失，他輕快的腳步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到佟顏夕的附近自然坐在她身旁，翹起的流海被飛雪覆蓋雪白的閃耀著他本就有些孤傲的個性，他豎起外套的領子，深藍色的外套，襯著他本無謂的成熟，手插入口袋里轉頭對著佟顏夕淺淺的釋懷的笑，“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嗯？”佟顏夕的淚眼呆呆的看著身邊的年祈俊，她用目光丈量著她們之間的距離—衣袖與衣袖之間僅有的幾毫米，心砰然躍動出無法言語的緊張…
“傻瓜”年祈俊拍了拍肩膀上的飛雪嘴角的笑透出一點小性感“還想哭的話就靠過來吧！趴在我的肩膀上你會感覺到溫暖。”
佟顏夕依然呆呆的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僵在隨身聽上的手指已經通紅的發麻，她看著年祈俊伸向她的手，在即將靠近的時候，佟顏夕迅速收起自己的手，低下頭，站起身準備離開，腳步走出不到十步的距離，年祈俊的聲音在天臺上輕聲回蕩，“佟顏夕，我相信你…”
沒有什么蕩氣回腸的語言，也沒有什么振奮人心的鼓舞，只有輕輕的一聲相信。
但是對于佟顏夕來說這就夠了，她需要的不是什么花言巧語，也不是什么安慰鼓舞，她要的也就只是這一句輕輕的相信…
心里露出溫暖的笑。
可是她想要知道真正偷走小雪mp3的是誰的心依然迫切，她一直在想如果逮到了那個小偷，不管是男是女，她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嘴巴以解自己被冤枉的心頭之恨！
回到教室只剩下李晴一人獨自對著走廊那邊的田野發呆，她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著推門進來頂著微腫淚眼的佟顏夕，佟顏夕孤自走到自己的課桌邊，看著自己桌角的名次單，第二十五名佟顏夕，眼淚再次流出來，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對父母失言了。
其實她并沒有真的想要考第一，而是覺得離第一的差距太大…12
教室里發出李晴的噓聲，“倒數第二考二十五名還不知足，丟人現眼！”
佟顏夕和李晴雙雙淚眼相望，擦出的火花并沒有點燃，她們彼此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再提上午的事，各自回家。
走出教室李晴看到靠在門外墻上的年祈俊一臉不屑。
年祈俊一直跟在佟顏夕的身后，除了腳步聲沒有再多其他聲音。教學樓下的公告欄圍滿了人，佟顏夕本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卻想起上午的事情教室門口圍滿了的同年級同學，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眉宇間凝滿疑惑的陳述，和滿臉幸災樂禍的柳云。
直向前走，她想一定是貼出大家都說她偷東西的事…
“原來都還沒走，可惡！”佟顏夕小聲嘀咕著，臉上寫滿了尷尬與委屈。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喊“佟顏夕”
佟顏夕沒有回頭，她以為是錯覺，加快了腳步。
第二聲，她還是沒有回頭，她以為又是同學的譏笑，直到許多同學都在喊她的名字…
“干嘛！你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這種事還用張貼出來告知全校嗎？更何況我說過我沒有偷東西…”
有人一把拉住佟顏夕的胳膊，把她拉到人群里，飛雪里李晴和劉蘭蘭在人群里訕訕的笑的挺不自然。
公告欄上多了一張公告：
《至高一七班佟顏夕》
那個p3是我昨天誤放進佟顏夕的抽屜的，我只是想整一下另外一個同學，可是……，因為考完試大家抽屜都是空的，所以當時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佟顏夕的桌子，佟顏夕我在這里以公告的形式對著全校師生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害你被冤枉…
人群里又開始了眾多議論“就是說啊！她爸爸是我小學數學老師，她怎么可能偷東西。”
“就是，她長的那么文靜，怎么看也不會是小偷啊！”
“別說，你看年祈俊就站在她身后，他們難道真的談戀愛啦？”
……
13
落款上寫著一個很生疏的名字，這個名字在佟顏夕的腦海里毫無印象，“許靖飛…”佟顏夕輕輕的念。
“許靖飛？”年祈俊的眼睛在人群里穿梭，視線落在公告欄下的空隙處，熟悉的褲腳，他一把拉出公告欄后的男生，拽著他一路奔向三班教室，關上窗簾，反鎖門…
那個男生滿臉愧疚，一心羞澀，他不算高的個頭，窄窄的鼻頭，干凈的頭發，丹鳳眼里寫滿澄澈的歉意…
“許靖飛，你搞什么？”年祈俊拉著他的衣領，把他逼近墻角，“虧我和你那么長時間的同桌，太卑鄙了你！”年祈俊瘦削的脖勁血管清晰可見。
“祈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佟顏夕的課桌！本來我就是想整吳無敵的，誰讓他考試不給我抄…”許靖飛訕訕的笑，抱歉的看著年祈俊溫柔的說，儼然沒有了昨天考試結束時為難吳無敵的男子氣概：“我歉都這么公開的道了，你還想我怎么樣？”
年祈俊白了他一眼“請客吃飯！”
“那必須的！順便幫你們創造機會怎么樣？”許靖飛彈了下干凈的短發“我說兄弟，都放假了，加油！”
“去你的！”教室里兩個大男孩推搡著。
教室的門突然響起“喂！你們干嘛呢？”是佟顏夕的聲音，打開門，佟顏夕沖了進去，放下手中的名次單，她憤憤的眼看著許靖飛，“男生的惡作劇都是那么不分輕重嗎！”佟顏夕氣憤的說，手指握緊，她開始下定打他嘴巴的決心此刻即將實現卻也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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