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的。”百里妤媛倒也是輕松地笑了笑,“尋點事情來做而已。”
少年木然。
“過來。”百里妤媛擺了擺手,示意少年過來,“會疼得厲害,忍忍。”
少年默然,走到百里妤媛面前落了座,揚起脖頸卻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咬著。”百里妤媛塞到少年口中,隨后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那兩個烙印的字上用刀刃緩緩地將烙痕一點點去除,隨后在用藥物直接敷在上面,隨后趕緊用紗布裹住,不然藥掉落下來,就聽這少年不斷發(fā)出唔唔疼吟,百里妤媛神色卻依舊淡然,波瀾不驚地對少年言語道,“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如此一回,知道烙印的字徹底消失,這藥會將你脖頸處的烙痕一點點腐蝕化去,明日用化肌丹抹在上面生出新肌膚,今日你可能會疼上一整天,去歇息吧。”
少年此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但是還是強打著精神對百里妤媛點了點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百里妤媛也沒有要扶他意思,瞧著他跌跌撞撞地捂住脖勁處的傷處向外步調(diào)踉蹌地走了出去,當(dāng)真是可惜極了,此人若是能為己所用那便好了,不過他的意愿她不愿強迫,隨他去。
結(jié)果就聽外面響起了喚話聲:“三小姐,老爺有請。”
“嗯……”百里妤媛微微嘆了口氣,果然麻煩事接踵而來,怕是丫鬟們?nèi)ソo百里章齊說她壞話去了。
百里妤媛吩咐兩個小家伙不得亂跑,她則慢慢吞吞地走到院門處,磨蹭半天打開門閂,然后對著外面的詢問道:“是父親喚我?”她合斂著眼眸倒也是淡然。
“是老爺請三小姐過去說話。”來傳喚的乃是百里章齊身邊的大丫鬟,哪里會看得起這個不受寵的三小姐,一臉惡嫌地回道,語調(diào)倒也是冷颼颼的,沒有絲毫遮掩語調(diào)中的不屑。
百里妤媛全然不把這種仗勢欺人的小丫頭當(dāng)做一回事,摸索著關(guān)上院門還上了鎖,這才讓人扶著去了百里章齊的院子。
進(jìn)了內(nèi)堂,繞過一進(jìn)門迎面的松樹金峰大屏風(fēng),百里妤媛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錦香氣,乃是帝都里面上等的熏香。
進(jìn)了廳堂,百里妤媛就瞧見百里章齊端坐在上位之上,卻也是一雙眼眸故作無神,被丫鬟攙扶著走到他面前,這才開口道:“女兒拜見父親大人。”
百里章齊擱下手中的茶盅,倒也是神色冷峻,說來這百里章齊乃是一副風(fēng)流倜儻的模樣,雖然年紀(jì)大了,卻越發(fā)顯出成熟男人的滄桑與韻味,倒也是一表人才,貴氣極了。
一旁端坐的自然是顯著富態(tài)的蔣墨盈,她許是生了孩子后發(fā)了福,卻也是華貴一身。
“哼!”蔣墨盈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女兒見過母親大人。”百里妤媛故意裝作不曉得她在,聽了聲音這才續(xù)而補充道,“母親大人莫要見怪。”
“嗯,媛媛目盲無礙。”百里章齊先蔣墨盈開口道,“今日你回來怎么不愿丫鬟進(jìn)院子?”
“女兒素來不喜生人接觸……”百里妤媛倒也是直言不諱,語調(diào)內(nèi)透著淡淡的冷然,“自小就這般,卻也不是矯情,委實是性子原因,請父親莫要見怪,容忍女兒使一回小性子。”
百里妤媛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百里章齊倒也是無話可說。
“笑話,一個小姐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成何體統(tǒng)。”蔣墨盈卻也不依不饒,定要讓百里妤媛服軟。
“母親,這話嚴(yán)重了,女兒身邊不是還有秦娘在么?再說女兒也沒什么需要下人伺候的地方,人多了反而鬧得慌,女兒喜靜,那處女兒居住的院子也是雅致僻靜極了,若是人多了豈不是白費了那院子的好意境。”百里妤媛卻也是語調(diào)柔和地回道,實實在在讓蔣墨盈碰了個軟釘子,“女兒曉得父親、母親心疼女兒,實在是女兒性子就這般,容女兒任性一回好么?”
“罷了,不喜就不喜。”百里章齊倒也不愿在這等小事上多費唇舌,對百里妤媛言語道,“過些日子我會命人給你看看眼睛,看還有沒有得治,順便給你配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你這般……”他也是對百里妤媛這副模樣頗為不滿,自己堂堂一朝宰相的女兒居然如此丑陋不堪,實在是有失體面,再說此番她有大用,這幅模樣怕是無法成事……
“女人明白。”百里妤媛自然不需要百里章齊言語,也曉得他嫌棄自己這副體態(tài),她何嘗不是,但是每一次泡藥浴雖然能肌膚一點點恢復(fù),但是還需要時間,除非徹底解了毒。
“其實也沒有旁的事情,就是同你說道說道家中的規(guī)矩。”百里章齊突然側(cè)目看向一旁的蔣墨盈,將話柄子遞給她了。
“你好歹是宰相府的三小姐,切記行為要以你兩位姐姐為表率,孝敬父母,尊重長輩,友愛姐妹,切不得丟了百里家的顏面,否側(cè),莫怪母親我以家法懲處。”蔣墨盈也是臉色一冷,剛吃了癟,現(xiàn)如今說這話時,卻也是憋著一股勁呢,話也是話外有音。
百里妤媛暗暗冷笑,以那兩個無法無天的女人做表率,那真當(dāng)是受百次家法都有可能吧?
“女兒謹(jǐn)遵母親大人教誨。”百里妤媛倒也是懂得禮數(shù)的女子,行為舉止間卻也隱隱透著股謫仙那般優(yōu)雅高貴是無人能及的,這種她與生俱來俯瞰眾生那種不可及的感覺,雖略顯內(nèi)斂,但是卻不經(jīng)意中從她一舉手一投足中顯露。
這也正是蔣墨盈看不爽之處,憑什么一個丑陋不堪的賤種瞧起來居然有一種不敢與她直視的壓迫感,明明卑賤不已,卻讓人有種需要仰視她的感覺,明明是個瞎盲廢物,卻讓人不敢小視。蔣墨盈實在是對這百里妤媛又恨又厭,她就想將這女人那傲骨一點點敲碎了碾成粉,看她怎么敢在她面前顯做派。
“你怕也是車旅乏累了,下去歇著吧。”百里章齊卻也是不咋待見百里妤媛,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卻也是得做齊了,便也擺了擺手,示意丫鬟將百里妤媛扶下去。
百里妤媛也不喜同這種人待在一起太久,倒也是順?biāo)浦鄣貞?yīng)承著就退下了。
回去路上她倒也是盤算著怎么摸清楚這家人的底細(xì),這百里章齊的話語頗為值得研究,給自小就瞎了的人看眼睛,還要給她配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方子,這倒也是別有居心。若是早些時候,她瞎便瞎,丑便丑,可這時為何他要如此關(guān)心?莫不成與招她回來有關(guān)?怕是牽連不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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