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左邊屋里,夏姨娘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的,臉色很是難看。香草站在角落里,想要上前勸解兩句,卻又不敢。夏姨娘心中憤懣,太太身體不行,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的。按照她的想法,看太太那樣子,只怕也沒多少活頭。只是上房那邊管得嚴,一個個都跟悶嘴葫蘆似地,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出來,也不知道太太的身體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無論怎樣,太太也不是個長壽之人。這府中后院,太太之外,就是白姨娘和她兩個人而已。
太太要人幫著管家,不選白姨娘和自己,竟然讓七丫頭那小姑娘幫著管家。哼,一個小姑娘再能干又能如何,總歸是小姑娘,能做什么事情。太太真是糊涂了。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機會溜走,總要做點什么才好。
“香草,現在是什么時辰?”
“姨娘,現在申時三刻。”
夏姨娘板著一張臉,沖香草說道:“你讓小丫頭去前面盯著,若是老爺回來了,立即回我。”
香草猶猶豫豫的,夏姨娘眼一瞪,“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還不去?”
“奴婢這就去。”香草吞下原本想要勸解的話,急急忙忙的出了廂房。
而正在此時,東廂房那邊卻是砰的一聲,一個茶杯被摔在了地上。丫頭們嚇得臉都白了,錦嫻則是皺著眉頭,“姨娘這是干什么?這可不是自己府中,這是老爺朋友的院子,姨娘要砸也該砸自己的東西,砸了別人的東西,到時候怎么說?”
“你個死丫頭,你還來教訓我。我算是白生你了。”白姨娘一臉咬牙切齒的樣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太太身體不好,要找人管家,找誰不好,竟然讓七丫頭管家。你和七丫頭都是老爺的女兒,憑什么七丫頭能管家,你就不能。”
錦嫻坐在一旁不吭聲,隨便白姨娘怎么說。白姨娘轉眼盯著她,“你個死丫頭,就知道坐在這里。七小姐都開始管家了,你也不著急。你就不知道對太太多說幾句好話,多奉承幾句,說不定太太也讓你管家。”
“奉承就有用嗎?急就有用嗎?太太發了話,連你都不敢說個不字,我能有什么辦法。你看錦淑天天奉承太太,也沒見太太讓她管家啊!”
“錦淑算什么東西,她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她有什么資格管家。”
錦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吵死了,太太都已經能夠決定了,還有什么辦法。姨娘你就不能消停點。”
“什么叫做沒辦法?”白姨娘眼睛一瞪,怒視錦嫻,“都是老爺的女兒,七丫頭能夠當家,你為什么就不可以。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的伺候太太,結果太太竟然讓七丫頭管家,氣死我了。”
錦嫻嗤笑,“姨娘真會說,我們怎么可能比得上七姐姐。我也想管家啊!只是投錯了胎,若是能投生在太太肚子里,我也可以去管家。姨娘也別跟我說這些,說了我也幫不上忙。”說完,扭過頭看著窗外,好似外面的風景很好看似地。
“你,我這么多年是白疼你了。如果你是個哥兒,我哪會受這么多氣。”
錦嫻一聽這話就急了,“姨娘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嫌棄我呢?我就知道,你就是嫌棄我不是個少爺,不能給你掙來體面。哼,姨娘還真是癡心妄想,我若是少爺,還能活到今天?只怕是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你說什么廢話?”
“姨娘與其在這里想著怎么罵我,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還不如好好想想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白姨娘盯著錦嫻。
錦嫻笑了起來,“辦法很簡單,七姐姐年紀小,難當大任。不如姨娘這般穩重,見得事多,府中人事都熟悉。以姨娘的本事,想必管家是難不倒姨娘的。”
“廢話,你以為我沒想過。太太不發話,我再能干又有什么用。”
“這府中除了太太,還有老爺啊!”錦嫻淡淡的說道。
白姨娘先是緊皺眉頭,接著一拍大腿,頓時就興奮起來,“你說的對,太太身子不好,管不了家。七丫頭年紀太小,當不了事。這時候我自是要幫著太太分擔一二。好女兒,還是你提醒了我。”
錦嫻冷哼一聲,“姨娘想要管家,那你的動作可要快點。對面夏姨娘身邊的香草都已經出去了。”
“夏姨娘?”白姨娘頓時臉都黑了,“那個狐媚子,騷貨,除了使些狐媚手段GOU引老爺外還能干什么?”
錦嫻心里煩的很,不想和白姨娘糾纏,起身說道:“姨娘要不去找桂姨娘商量商量。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帶著丫頭就走了。
白姨娘此刻沒心思去關注錦嫻,趕緊去讓人將桂姨娘叫過來,兩個人好好商量一番,看看究竟怎么樣能夠說動老爺。
錦嫻出來,正好碰到剛從吳姨娘房里出來的錦淑。錦嫻頓時就笑開了,“十妹妹,這么巧。”然后往錦淑后面張望了兩眼,一副了然的樣子,“十妹妹莫不是在給吳姨娘出謀劃策。”
錦淑微微低著頭,說:“我不知道九姐姐在說些什么?”
“哼,別在那里裝不懂,你那心思我還不清楚。告訴你,你跟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庶出。別以為巴結著太太和七姐姐你就能得到多少好處。”
錦淑抬起頭,看著錦嫻,“妹妹不明白姐姐說些什么,姐姐能給妹妹分說一二嗎?”
錦嫻不屑的笑了笑,“你還挺會裝傻的,不過沒關系,你心里清楚我在說什么就行了。正好,我打算去看看七姐姐,十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錦淑搖頭,“不了,七姐姐今天已經夠累了,我就不去打擾她歇息了。姐姐請自便,我先回去了。”說完,就帶著丫頭轉道另一頭走了。
錦嫻冷哼一聲,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到晚就知道裝。不去就不去,自個一個人去。
錦蕓正在給康哥兒講故事,翠香進來說是錦嫻過來了。錦蕓放下手中的書,讓翠蘇將康哥兒帶下去,這才讓翠香將人請進來。
“七姐姐,我來看你了。”錦嫻一進來,便四處打量,看著這跨院跟自己住的那邊一樣,心里終于舒坦了一點。
“九妹妹來是有什么事嗎?”
錦嫻自來熟的挨著錦蕓坐了下來,“妹妹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姐姐嗎?”
“當然能。只是擔心妹妹勞累了一天,還要惦記著我,也怪辛苦的。”錦蕓很客氣的說道。
錦嫻笑,“不辛苦,不辛苦,我就喜歡和七姐姐你呆在一起,也能跟著七姐姐多學點東西,免得姨娘總說我不長進。”
錦蕓笑笑,沒說話。
“姐姐如今開始管家,以后只怕會越來越忙,糟心事估計也不會少。妹妹雖然愚鈍,但是還是能為姐姐分擔一二。若是姐姐用得上妹妹的地方,盡管說一聲,妹妹一定盡心盡力為姐姐分憂。”
錦蕓一聽,心里總算明白錦嫻的目的了。淡淡的看了眼錦嫻,“九妹妹客氣了,有了九妹妹這話,我就放心了。若是需要九妹妹幫忙的時候,我定會開口。”
錦嫻一聽,頓時就笑了起來,“多謝姐姐。那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休息。”
“嗯,妹妹慢走。翠香送客。”
等錦嫻一走,翠縷和翠墨上前,翠墨最先開口,“小姐,這九小姐擺明了就沒按好心,她想從小姐這里分權了。”
“小姐,九小姐后面是白姨娘,只怕九小姐來這趟也是白姨娘吩咐的。”翠縷說道。
錦蕓淡淡的笑了,“放心,我心里有數。”
“小姐,這事要不要跟太太說一聲。”翠蘇不知什么時候從里屋出來,一臉擔憂的樣子。
“不用了,要是這點事情也要麻煩母親,那我還管什么家。你們放心吧,錦嫻也就是那點心思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她要是沒這心思,我倒是要擔心了。這事你們都不要說了,我知道該怎么做。都去做事吧。翠蘇你讓人去傳飯,康哥兒該餓了。”
將丫頭們都打發走了后,錦蕓就躺在榻上,嘴角微微上翹。這才剛剛開始,她們就忍不住了。還以為她們多少會有點耐心,等到自己犯錯的時候再發難。錦蕓笑了起來,不管怎么說這對自己來講是個機會,一定會牢牢的把握住。至于姨娘們,先放在一邊吧。想走老爺的門路,也不想想老爺是她們能隨便左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