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再次上船，啟程回京。期間因為幾位姨娘都沒能見到五老爺，因此也沒翻起什么風浪。錦蕓管家的頭幾天算是平淡渡過。

王氏一到了船上，就直接昏迷不醒。錦蕓急的團團轉，卻沒有一點辦法。之前在泰安州時請的名醫跟以往大夫說的都是一樣，懷孕時落下的病根，又心思郁結，如今已經是藥石無用，還是準備后事吧。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所有人頓時都有點措手不及。就連錦蕓也是懵了。還好，錦蕓總算很快控制住了內心的慌亂，當即就吩咐了下去。

“去，告訴姨娘們，這些日子都不用到上房來請安，太太要靜養。就說是太太吩咐的。還有快去將老爺請來。”

素月趕緊安排下去。

沈五老爺到的時候，錦蕓正坐在床榻前侍疾。“怎么回事？是你派人說你母親昏迷不醒？大夫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昏迷呢？”

錦蕓抬起頭看著五老爺，臉色蒼白，哆嗦著嘴唇說道：“我正和母親說話的時候，母親突然倒了下去。請了大夫過來看，大夫說，大夫說藥石無用，母親這是到了最后時刻。”

“怎么會這樣？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不是說能撐到京城嗎？怎么現在就藥石無用？大夫了，怎么回事。你們是怎么照顧太太的？”五老爺厲聲喝道，伺候的丫頭們紛紛跪了下來，“老爺贖罪。”

“父親，不怪她們。她們都有盡心伺候。母親她是自己隱瞞了病情，大夫說了母親憂思過度，原本還能撐到京城的身子到如今已經撐不下去了。”

“哎！”五老爺長嘆一聲。雖然說心里早就有了準備，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心里還是挺傷心的。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已習慣由王氏幫他打理一切瑣碎的事情。這下王氏突然倒下，沈五老爺難得的有點無所適從。“蕓兒，你好好照料你母親，有什么需要你盡管吩咐下去。”五老爺說完，又是長嘆一聲便出了上房。

錦蕓沒有動，沒有去恭送五老爺，也沒吭一聲，就那么靜靜的坐著。翠蘇看不下去了，便上前說道：“小姐，喝口水吧。”

錦蕓回過神來，說：“不用了。素月姐姐呢？”

“奴婢在這里。”

“麻煩素月姐姐安排一下，太太昏迷的事暫時情瞞下來，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姨娘們的請安都免了，若是有誰要來鬧的話，你就直接趕出去，這時候不用對誰客氣。姨娘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老爺那邊你也要安排好人手。這兩天會很忙，等到了德州，你讓趙媽媽親自帶著人將治喪需要用的東西都悄悄買回來，我們需要早早預備著。”

“小姐！”素月也是慘白著一張臉。

“聽話，趕緊安排下去。若是人手不夠，翠蘇她們幾個丫頭隨你差遣。還有管好這上房里的大小丫頭們，若是發現誰有異心，直接發賣了。若是有人不服，就讓她來找我。太太既然讓我管家，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素月深深的看了眼錦蕓，最后還是答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王氏整整昏迷了兩天，一直都沒有醒轉過來。錦蕓也就一直守了兩天，困了就隨便瞇一會，餓了也是急急忙忙的隨便吃點東西。到了第三天，王氏終于醒過來。

“母親，你醒了！”錦蕓激動的看著王氏。

王氏伸出手哆嗦著摸摸錦蕓的臉頰，“辛苦你了，扶我起來。康哥兒了，我要見康哥兒。”

“快，快去把康哥兒帶來。”錦蕓趕緊吩咐下去，“去告訴老爺，就說太太醒來了。”

一屋子的丫頭們都動了起來，錦蕓扶著王氏靠坐在床頭。錦蕓兩日沒休息好了，一張小臉憔悴不堪，可是眼中卻閃著欣喜的淚光。“母親，你終于醒過來了。”

王氏喝了口水，精神似乎還不錯，“好孩子。”摸著錦蕓的頭，王氏心里滿腹思量。此時康哥兒被帶了進來，康哥兒一看見王氏，就大聲的叫道：“母親！”

錦蕓拉著康哥兒坐在床榻上，“母親放心，我會很用心的照顧康哥兒，不會讓他被人欺負去了。”

王氏一手拉著錦蕓的手，一手拉著康哥兒，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蕓兒，康兒，你們都是好孩子，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情，都要守望相助。蕓兒，康哥兒還小，什么都不懂。你做姐姐的要為他多多著想。以后康哥兒就要靠你了。”

錦蕓忍住眼中的淚水，露出笑臉，“母親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康哥兒，教導他成才，不會讓他走上歧路的。”

“很好，這我就放心了。素梅，你將康哥兒帶下去，素月留下來，其他人都下去。”

“是，太太。”

“素如，素秋你們兩個在門口守著，我和蕓兒有話要說，無亂誰來都給我擋回去。”

“那若是老爺來呢？”素如小心的問道。

王氏嘆了口氣，“若是老爺來了，你讓老爺直接進來就行。”

屋中眾人都出去后，就留下錦蕓和素月兩人。素月站在角落里，心里忐忑，緊張。此時誰都清楚，太太這是要給小姐交代后事。太太沒了，她們這些丫頭將來該怎么辦？素秋和素梅的年紀還小，可是自己和素如過完年就滿十七歲了，將來該何去何從。

王氏緊緊的抓住錦蕓的手，“蕓兒，康哥兒我就交給你了，等回到京城，你就把吳嬤嬤一家人都放出去，這事我事先已經安排好了。趙家的清楚這件事情。以后你就把康哥兒帶在身邊，千萬別讓他吃外面的吃食，無論是誰送來的，你都別讓他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府中現在還好，只怕將來是不太平的。你一定要千萬小心。”

“母親，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康哥兒的。”錦蕓強忍著心里的不安，悲痛，堅強的支撐著自己。

“我死后……”

“母親……”

“別哭，這是早就注定的事情，這是命。你聽我說完，我死后，你直接帶康哥兒跟著老爺回京城，不必回岳州老家為我守喪。你們年紀小，老爺也不會要求你們扶棺回去。回到京城后，你去找你外祖母。當年我跟著老爺出京到任上，我的陪嫁像是鋪子，田莊都交給你外祖母幫我看著。你回去后，就找你外祖母，我已經寫了封信讓人送回去。到時候你外祖母自會將這些東西交到你的手上。至于前幾年的收益，都留給你外祖母，就當是我這個不孝女的一點心意。等你把這些鋪子和田莊拿回來后，就好生管著，那些將來都留給你做陪嫁。”

“母親，我不要。”錦蕓埋首在王氏的手上，心里覺得猶如刀割一般的痛。

“傻孩子，這些都是母親留給你的。你兩個舅舅都是好的，只是你那兩個舅母，算了，總之你記住回去后就將東西拿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是，女兒知道該怎么做。”

“素月，把東西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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