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杜氏告辭離去后,錦蕓又坐了會。沈杜氏特意留下錦蕓說了會私房話,“你父親高升,如今是侍郎大人了,原本我們該去給你父親慶祝的。只是那時候你們都在熱孝中,實在是不方便。哎,你母親是個要強(qiáng)的,可惜沒福氣啊!看我,不說這些了。我這里給你父親準(zhǔn)備了一點禮物,你帶回去,就當(dāng)是我們做大哥大嫂的一點心意。希望他仕途順暢。”
錦蕓趕緊拒絕,“大伯母這使不得,上次你們已經(jīng)送了很厚的禮。這禮我萬萬不能收,父親若是知道了,也會罵我的。”
“別怕。這眼看就要過年了,送這點禮,我都不好意思出手。也都是顧忌著怕你不敢收。你放心,你就大膽的給你父親說,就是大伯母和大伯父的一點心意。乖,聽話,這禮你一定要收下交給你父親,知道嗎?”
錦蕓很為難,大伯母要給老爺送你,為什么不直接送過去。偏偏要經(jīng)過自己轉(zhuǎn)手,實在是搞不明白。最后好說歹說,錦蕓也只能無奈收下沈杜氏的禮物。心里想著,回去后一定要備一份厚厚的回禮才行。
見錦蕓收下了禮,沈杜氏很高興。又跟錦蕓聊了會,問五老爺忙不忙啊?到府中拜訪的人多不多啊?錦蕓有什么不懂的啊?總之話題都圍繞著五老爺打轉(zhuǎn)。錦蕓心思靈活,如果一開始不知道,這會也都明白過來了。看來大伯父和大伯母是有求于父親,卻又拉不下族長和長兄的臉來。想讓自己從中說和一番。錦蕓心里苦笑,自己豈能左右父親的決定,那簡直就是妄想。可是這話錦蕓又不能明著說,明著說就傷了感情,也傷了面子。
錦蕓斟酌著道:“父親每日都很忙,每天都到了夜里才回到府中。聽人說,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而且緊接著又是過年,想來禮部這會也要開始忙活了。聽說每到年終,各個衙門都很忙的。至于拜訪父親的人,都由父親跟前的得力人手管著,我并不清楚。不過那些都是府中的老人了,應(yīng)付這些差事應(yīng)該是不成問題的。”接著又微微低下頭,說:“父親平日實在是太忙,侄女都有十來天沒見過父親了。想跟父親說會話,也是沒有機(jī)會。”錦蕓心里吶喊,聽見了吧,我連父親的面都見不到,怎么給你們居中傳話。別把我一個小丫頭太當(dāng)成一盤菜了,我真的沒那本事啊!這種事情千萬別找我啊!
果然沈杜氏聽過后,臉色就顯得有點失望,錦蕓趁機(jī)告辭出來,沈杜氏也沒多留。
坐上馬車離開大老爺府上,馬車嘎吱嘎吱的響。不知道是不是在大伯父家的時候,錦嫻和錦淑和好了,回去的時候錦嫻倒是沒有發(fā)脾氣。于是錦嫻就和錦淑坐一輛馬車。錦蕓樂的清靜,帶著康哥兒玩耍。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錦蕓示意素月去問問怎么回事,就聽見車夫在外頭說:“小姐,前面有人堵住了道,過不去。后面也有馬車,沒辦法退。”意思就是進(jìn)不了,也退不出去,當(dāng)真是動彈不得。
錦蕓掀開車窗簾,往前方看過去。幾個健馬正停在路邊噴著鼻息。一輛華麗的馬車也同時停在路中央。一個讓人驚艷的少女突然拿出鞭子跳下馬車,甩開鞭子就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抽了過去,“擋了我的道,壞了我的事,還敢出言狡辯。今天就是抽死你們,誰又敢拿我如何?”
錦蕓頓時嚇了一跳,這是誰啊?怎么這么潑辣彪悍,還要草菅人命。錦蕓直呼倒霉,看到這種事情感情上覺得應(yīng)該制止那個瘋女人行兇,可是理智告訴她,在京城,權(quán)貴多如狗,千萬別不自量力的去惹麻煩。
就在錦蕓內(nèi)心矛盾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表妹,夠了。你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表哥這兩個狗奴才欺人太甚,不殺他們難平我怒氣。”
“放肆!難不成你還想當(dāng)街殺人不可?”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錦蕓微微伸出頭,看到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站在少女的旁邊,正皺著眉頭,盯著少女。錦蕓心里啊了一聲,她的記憶力很好,錦蕓想起那個少年分明就是當(dāng)初他們回京城時,在城門口造成騷亂的少年。聽說還是皇子,就是不知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而那個少女被稱為表妹,那便是皇子表妹,也就是皇親了。難怪如此囂張,根本不把人命當(dāng)成一回事。同時錦蕓也是松了口氣,幸好自己沒有沖動的去多管閑事。
“當(dāng)街殺人又如何?不過是兩個賤民,奴才。我便是殺了也不犯法。”少女還在強(qiáng)詞奪理,似乎一點都不怕那位皇子身份。可是錦蕓看得出少女臉上都是委屈之色。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嘖嘖,今天真是長了見識了。三哥,你家表妹根本就不買你的帳,怎么辦?”
叫三哥,那少年豈不是三皇子。那少女就是陳寧伯府的小姐了。一個陳寧伯府的小姐就有如此囂張,錦蕓實在是難以相信。后來開口叫三哥的家伙,想來也是皇子,就是不知排行老幾。不會是四皇子吧。錦蕓仔細(xì)看過去,是個沒見過的少年郎,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應(yīng)該不是四皇子。這位皇子應(yīng)該正處于變聲期,聲音就跟鴨子似地,又粗又難聽。人也是長了一張包子臉,讓人覺得有點粗俗,有點愚笨。完全沒有三皇子的玉樹臨風(fēng),出塵氣質(zhì)。
少女突然狠狠的沖地面甩了下鞭子,瞪著一雙眼睛就是不說話。旁邊伺候的人都不敢吭聲。而在錦蕓看來,這位少女分明就是在耍脾氣,或者說是遷怒。而惹怒她的就是三皇子。還指望著三皇子說幾句好話哄哄她,好給她一個臺階下。而三皇子只是皺了下眉頭,然后沖下面的人說:“趕緊都散了。”又沖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說道:“趕緊下去,別在這里礙你們小姐的眼。”
“誰敢動,我有允許你們動了嗎?”少女不忿,沖地上的兩人怒斥道。而且揮起鞭子就要抽過去。
三皇子突然上前,牢牢的抓住少女的握著鞭子的手腕,“你胡鬧夠了沒有?我說的話你敢不聽?”此刻三皇子當(dāng)真是將自己的威嚴(yán)散發(fā)出來,看上去也是挺嚇人的。至少在他身邊的下人都跪了下來。就連那位包子臉皇子也是一臉凝重。
“這是大街上,你要撒潑打滾就回你們陳寧伯府,別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三皇子毫不客氣的怒斥少女。
少女眼淚頓時就下來了,“表哥,你,你罵我?”是控訴也是委屈,還有不可置信,“你為了兩個奴才罵我?”
“罵你算是輕的,你好自為之。”說完又對伺候的人說道:“還不趕緊扶著你們小姐上馬車,以后若是再讓你們小姐這般不知規(guī)矩禮數(shù),我就扒了你們的皮。”所有的下人都嚇得哆嗦,三皇子這句威脅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我自己會走,不用扶。”少女很憤恨,也很委屈,狠狠的瞪了眼三皇子身后的包子臉皇子,好似今天的事情都怪他,否則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包子臉皇子摸摸自己的鼻子,沖少女得意的齜牙,氣得少女又想揮鞭子了。
“還不趕緊上馬車!”三皇子沖少女吼道。
少女無奈的上了馬車。
等那輛華麗的馬車啟動的時候,錦蕓也知道這場熱鬧算是收場了。正準(zhǔn)備放下窗簾,卻不料三皇子和包子臉皇子都同時看了過來。錦蕓頓時緊張了一下,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放下窗簾。
“小姐,剛才嚇?biāo)牢伊恕!彼卦潞痛涮K叫道。她們也是透過門簾往外看了幾眼,沒想到會看到當(dāng)街抽死人的戲碼。
誰說不是了,又是皇子又是勛貴小姐,又是堵路,又是當(dāng)街要殺人。換了誰看見了都要道一聲倒霉,怎么遇到這樣的主。躲沒處躲,只能裝傻充愣。“別怕,沒事的,回去后也別給府里的人說,免得嚇人。”
“小姐,我們不會說的,放心吧。”素月笑道。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錦蕓終是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