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準備婚事，五老爺讓白姨娘和桂姨娘一起協(xié)同老太太管家。白姨娘和桂姨娘終于得到夢寐以求的管家權(quán)利，但是卻是因為這么一個糟心的原因，兩個人心中都是說不出的憋悶。還有一個月這新太太就要進門了，到時候這內(nèi)院自然有新太太管著。她們兩人不過是替人做做活，做好了是本分，做不還就該挨罵了。也難怪錦蕓將這管家的好事給推了出去。白姨娘和桂姨娘彼此看了眼，都在想這七小姐還真是個人精。
不過對于白姨娘來說，她協(xié)助老太太管家也有一樣好處，那就是錦嫻那里她可以多少照顧一點。不必像以往那般，都是寧壽堂的人一手遮天。連給錦嫻遞送點東西，都得給人陪盡笑臉。
這日一大早，兩位姨娘就來給老太太請安，同時也看看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們?nèi)プ龅摹２还苋缃襁@管家的事情是不是個燙手的山芋，有這等機會，自然是要抓緊了。否則過了這村可是沒那店的。
蘇老太太在屋里聽丫頭傳話說是兩位姨娘一起來了，臉上就露出一個冷笑。然后神色平靜的說道：“去告訴兩位姨娘，今日我身子乏，請安就免了。至于管家上面的事情，紅袖你去和她們分說一二。讓她們自個折騰去吧。”
紅袖有點為難，“老太太，那賬本和鑰匙？”
“都留著。這兩個人都是上不得臺面的，鑰匙和賬本自然不能給她們?？傊惺履憔妥寖晌灰棠锶プ霭?，若是她們兩人有什么不滿，你就說都是按照我老婆子的吩咐做事。哼，讓姨娘當家，這府里是要亂套了?！弊詈筇K老太太又小聲的嘀咕了這么一句。
紅袖恭敬的答應道：“是！那奴婢這就去和兩位姨娘分說清楚?！?/p>
“不急，先讓她們在外面等等，也好磨一磨性子，免得一遇到點事情就急不可耐的，讓人看了平白笑話。”即便桂姨娘曾經(jīng)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丫頭，但是這回老太太是真的看誰都不順眼，更何況那兩人的身份還只是姨娘而已。
紅袖自然聽懂了老太太的言下之意，這是要借機教訓一下兩位姨娘，也好出出心中的惡氣。
白姨娘和桂姨娘在廂房里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最后竟然只等來了老太太的一句話而已。這讓白姨娘和桂姨娘氣得臉都發(fā)青了，卻還要忍著脾氣，帶著笑客客氣氣的和紅袖說話。兩位姨娘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借她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撒野。不過等兩位姨娘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當即笑臉變黑臉，白姨娘啐了一口，“什么玩意，一個丫頭罷了，也敢擺譜。不就是仗著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就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p>
“白姐姐別說了，紅袖可是老太太身邊第一得意的人，咱們是什么臺面的人物，自然不能得罪了她?！惫鹨棠飫窠獾?。
白姨娘哼了一聲，“我自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忍著脾氣和她說話了。桂妹妹，老爺讓咱們兩協(xié)同老太太一同管家，無非就是讓咱們幫著張羅老爺?shù)幕槭?。這老太太連咱們的面都不見，這事可怎么辦？”白姨娘說完又是嘆氣。這管家的事情果真是吃力不討好的。
“白姐姐說笑了，這事自然有人操心，咱們啊只要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辦事就好了。這不是讓咱們?nèi)ゴ哚樉€房的人嘛，咱們這就去針線房。”桂姨娘笑著說道。
白姨娘想了想覺得也是，自己就是個姨娘，有老太太在上面看著，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與其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等出了問題后，得老爺一通好罵，還不如就按照吩咐做事。即便做錯了，上面還有個老太太頂著了。白姨娘想通了這點，這心里也舒坦多了。
白姨娘和桂姨娘相視一笑，兩人瞬間便達成了默契。
錦蕓從曹先生那處回來，打算先歇一會再看看書。翠香進來傳話，“小姐，門房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是有媒人上門？”
錦蕓一聽，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伴T房的人真的這么說？”
翠香點頭，“自從小姐叮囑了奴婢，在門房那里就安排了人。只要有媒人或是趙寧候府的人上門，就馬上告訴小姐。奴婢聽的清清楚楚，那傳話的小廝跟著他老子識了幾個字，說那媒人是官媒，是趙寧候府派來的?！?/p>
果然來了。自從太師府回來后，錦蕓就留心著這件事情。還特意拉扯關(guān)系，從門房那里搞消息。沒想到這才幾天這媒人就上門了。趙寧候府就這么急不可耐，就真的看中了蘇容？“素月姐姐，你安排人到老太太院子里看著。若是老太太想要接那媒人送上的庚帖，你便這般……”說著就在素月耳邊耳語了幾聲。
素月聽罷，點點頭，“小姐，這事還得奴婢親自走一趟。不然奴婢擔心紅袖和紅月不會照辦?！?/p>
“那你便親自走一趟。總之，盡量讓老太太不要收了人家的庚帖。要知道趙寧候府若是借機攀扯到咱們府上，那可是又要一番折騰了?！?/p>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過去。”素月出了芙蓉院，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錦蕓問翠蘇，“趙媽媽呢？”
“小姐要找趙媽媽嗎？奴婢這就讓人去她叫來?！?/p>
“叫她快點，順便問問之前讓她打聽的事情可打聽清楚了？”賴嬤嬤雖然清楚京城中各個功勛世家之間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但是像趙寧候府這樣內(nèi)宅事情，卻不甚明了了。還只能靠趙家的出去打聽消息才可靠。
趙家的很快來了，錦蕓也不讓她行禮，直接問道：“趙媽媽，前兒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趙家的左右看了看，錦蕓便吩咐在屋里伺候的小丫頭們都出去，并且讓素如守著房門。屋里就留了翠蘇一個人伺候?！摆w媽媽，事情究竟如何？”
趙家的興奮的說道：“小姐，奴婢打聽到了消息。那趙寧候府的三房的確是有個嫡次子被人打了，瘸了腿還瞎了一只眼。但是具體是哪家子弟動的手，奴婢沒能打聽出來，只曉得對方比趙寧候府尊貴多了，趙寧候府也只能吞下這個啞巴虧。不過奴婢倒是聽說，好像兩邊是因為在那種地方，嗯，爭搶，嗯就是姑娘才動的手。并不是在軍中受的傷。不過兩邊人都是軍中的?！?/p>
錦蕓皺皺眉頭，“這些可以不用說，你說說那位瘸了的三房嫡次子究竟是個什么性子，是不是他房里的人都死了好幾個？”這才是錦蕓關(guān)注的焦點。
趙家的小聲的說道：“奴婢走了點門路，這才和趙寧候府上的一位守后門的套上了關(guān)系，奴婢打聽到，這位少爺脾氣十分古怪，稍微不如意，對身邊的人非打即罵。不過聽說那位少爺在受傷之前，除了有點暴躁外，也沒別的毛病。如今成了個廢人，就越發(fā)的荒唐起來。聽說趙寧候府的下人躲他都跟躲瘟神似地，誰也不愿意去他那院子里。說不定遇到那位少爺心情不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小姐也是知道的，那位主可是從過軍的人，那拳頭打在人身上可是不得了。而且奴婢還聽說每過幾個月就要從那位少爺?shù)奈堇锾б粋€人出來?！?/p>
錦蕓聽到這里，真想說一聲禽獸不如?！皠e的還有嗎？”
“別的也沒什么，就是聽說那位三太太如今就想著怎么給那位少爺說房媳婦。”
這樣的男人斷子絕孫才好，錦蕓如此想到?！白撸S我去見見容姐姐。另外素月姐姐那里有消息，立馬來通知我一聲?！?/p>
錦蕓到了蘇容住的院子，蘇容正在繡荷包。看到錦蕓來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招呼道：“蕓妹妹來了，快請坐。妹妹今日怎想著到姐姐這里來？”
錦蕓坐下，然后看著蘇容，正色道：“妹妹此次過來，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與姐姐分說?！?/p>
蘇容看到錦蕓如此鄭重，也認真起來，“是何事？妹妹請說。”
錦蕓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這事，想了想便先說道：“妹妹先請教姐姐一個問題，不知是否可行？”
“蕓妹妹與我客氣干嘛，直說便是。”蘇容笑道。
“容姐姐，上次咱們?nèi)ヌ珟煾?，妹妹有看到容姐姐與趙寧候府的三太太相談甚歡。”錦蕓也不客氣，直接說命中主題。
蘇容愣了下，有點不好意思，“那天只是……”
“姐姐請聽我說，妹妹剛剛得到消息，說是趙寧候府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如今咱們府中適齡的也只有容姐姐而已。”錦蕓說完，心里在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說下去，才不能過分打擊蘇容。
蘇容臉頰閃現(xiàn)一絲紅暈，“蕓妹妹，這……”
“容姐姐先別急著害羞，這事恐怕不止是姐姐想的那般?！卞\蕓嚴肅的說道。當真以為這候府是那么好進的嘛，只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蘇容疑惑，難道這事有問題？看錦蕓這般嚴肅的模樣，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錦蕓也不拐彎子，直接說道：“姐姐可曾聽聞過有關(guān)趙寧候府三房嫡次子的傳聞？妹妹倒是聽說了一點，這便說與姐姐聽聽。這三房，有兩位嫡子，一位庶子。嫡長子已經(jīng)成親，并且還有了小孩。這庶出的兒子也在去年成了親。唯獨這排行第二的嫡次子卻沒有成親?！卞\蕓說完，頓了頓，看著蘇容。
蘇容有點發(fā)愣，“為何？”按照一般的規(guī)矩，這兄弟成親都是從大到小的來，很少有弟弟越過哥哥先成親的。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
錦蕓嘆了口氣，“這位三房的嫡次子以前是有定過親的，不過后來退了，是女方家要求退的。原因是他與軍中袍澤斗毆，被傷了身體，最后是瘸了一條腿，另外據(jù)說眼睛也是瞎了一只。因為這個緣故女方退了親。為了退親這事，兩家還大打出手，聽說還打死了人。這位少爺因為這些變故，原本就有點沖動暴躁的性格，如今變得越發(fā)的古怪。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是非打即罵。據(jù)說在他身邊伺候的人，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了?！?/p>
“啊……”蘇容和釵兒都驚聲尖叫起來。
錦蕓嘆氣，遇到這么一個變態(tài)也是蘇容倒霉。此事也說明了，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是絕對不存在的。以蘇容的家世想要嫁入高門做少奶奶，對方還是嫡子，這樣的事情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錦蕓繼續(xù)說道：“如今那媒人還在老太太那里。只是老太太卻是不知道這些內(nèi)情的，只怕那位媒人也是不肯如實相告的。妹妹聽說，這趙寧候府的人一向跋扈，只因為女方退親就將女方的人打死了一個。若是老太太被那媒人的花言巧語……到時候再想后悔，對方可未必會答應。”
蘇容立馬就站了起來，“多謝妹妹據(jù)實相告，我這就去找老太太?！?/p>
“容姐姐一個人去行嗎？要不讓妹妹陪著姐姐一同過去?！?/p>
蘇容點頭，眼中滿是擔憂焦急，眼淚都快出來了?！岸嘀x妹妹！”
兩人攜手一同到老太太的院子，遠遠的就看到素月守在外面。錦蕓對蘇容說道：“容姐姐別介意，妹妹擔心老太太這邊，所以一早就讓素月姐姐在這里守著?！?/p>
蘇容感激的看著錦蕓，“多謝蕓妹妹能為我著想，姐姐不會忘了你的恩情?！?/p>
“容姐姐這話可就見外了。先不說這些，我先讓素月過來，姐姐問問她。”錦蕓讓小丫頭將素月叫到跟前，問道：“素月姐姐，里面如何呢”
素月看了眼蘇容，然后低著頭說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尚未有消息傳出來?！?/p>
錦蕓和蘇容彼此看了眼，眼里都是擔憂。蘇容對錦蕓說道：“蕓妹妹，咱們先進去吧?！?/p>
“好！”
兩人攜手進了院子，院子里靜悄悄的，丫頭們做完了差事都躲在屋子里烤火。這么冷的天，可沒人愿意呆在外面。錦蕓和蘇容一進來，守門的丫頭就看到了，“見過七小姐，表小姐。老太太這會正在會客，兩位小姐要不到廂房里歇息。”
蘇容焦急的說道：“你去傳個話，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老太太談，事關(guān)重大。務必現(xiàn)在就要見到老太太。”
丫頭有點猶豫，這段時間老太太的脾氣不太好，她可不想去觸霉頭。
錦蕓笑了笑，示意翠蘇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丫頭，然后錦蕓對丫頭說道：“去告訴紅袖姐姐，我和容姐姐都來了。讓她給老太太說一聲，容姐姐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老太太說，讓老太太先打發(fā)了媒人。此事關(guān)于趙寧候府，十分要緊，一定要慎重。否則侍郎府可就要有難了。”
丫頭接了翠蘇給的荷包，又聽七小姐說的這般嚴重，便急忙進去傳話。錦蕓和蘇容就等在走廊上，隱約從屋里傳出說話聲，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子。過了好一會，才看到紅月出來，紅月給兩人見禮，然后說道：“紅袖姐姐讓我來和兩位小姐說一聲，說是請兩位小姐放心，老太太心里也是疑惑。讓兩位小姐先去廂房等等，片刻老太太便會讓人來傳?！?/p>
蘇容急的不得了，生怕老太太一個糊涂就答應了這門婚事，到時候想要退婚都退不了。蘇容急的差點就要沖進去了，幸好還有一絲理智存在。錦蕓拉著蘇容到了廂房歇息，錦蕓勸解道：“容姐姐不用擔心，都說老太太也是有疑惑的?！?/p>
“蕓妹妹，我怎能不急。”蘇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嫁給那樣一個男人，頓時渾身都在顫抖，“蕓妹妹，萬一老太太她……”
“不會有萬一。容姐姐不要自己嚇自己，不會有事的?！卞\蕓安撫道。她完全能理解蘇容焦急的心情，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可能早就沖進去了將那媒人給趕出去了。即便被那媒人在外面亂說壞了名聲，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蘇容急的實在是坐不住，在廂房里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凝重，“蕓妹妹，你說怎么這么久了，老太太還沒和那個什么媒人說完話？”
錦蕓也有點擔心，時間真的過了有點久。但是她不能火上澆油，讓蘇容更加緊張。叫來素月，讓她去上房看看，究竟如今是個什么情況。就是用銀子買，也要將屋里的消息給買出來。
錦蕓握著蘇容的手說：“容姐姐不必驚慌，妹妹已經(jīng)讓素月姐姐去打聽了。一有消息我們就會知道?！?/p>
此時守在門外的翠墨跑了進來，“小姐，白姨娘和桂姨娘來了。被丫頭擋在門外，正來廂房了。”
翠墨的話剛說完，白姨娘就掀開了門簾子，“蕓丫頭和容兒都在??！今兒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湊一堆了?！卑滓棠锕芰思?，這說話都比以前大聲了不少。
錦蕓淡笑道：“姨娘是來找老太太說事嗎？”
“正是。不過聽說老太太在里面見上門的媒人?！闭f完就看著蘇容，還咯咯的笑起來，“表姑娘，姨娘先恭喜你了。”
蘇容臉色慘白，“姨娘別瞎說。”
白姨娘不滿的說道：“嘿，你這個丫頭。這是大喜事啊，干嘛做出這個樣子?！?/p>
蘇容是真的急了，當即就反駁道：“這事還沒定，請姨娘口上積德?！边@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愣了，就連蘇容自己也嚇了一跳。太沖動了。
白姨娘臉色一拉，很不高興的看著蘇容，“表姑娘是快要飛上枝頭的人，自然是看不上咱們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人。哼，什么玩意?！弊詈笠痪潆m然很小聲的說，但是在座的人，誰都不會漏聽了這句話。
蘇容眼淚都出來了，憤怒的看著白姨娘，卻強忍著沒開口。桂姨娘還在旁邊笑嘻嘻的，“白姐姐何必和小姑娘計較。姑娘們臉皮薄，白姐姐這么一說，豈不是要羞死人了?！?/p>
白姨娘也笑了起來，“瞧我這腦子，真是不會想事。表小姐可別見怪??！”
錦蕓暗暗皺眉，然后不悅的說道：“兩位姨娘可以少說兩句嗎？容姐姐的事情，自有老太太操心，無需兩位姨娘在此渾說。”
錦蕓這氣勢一出，白姨娘和桂姨娘都閉嘴不說話了。其實經(jīng)過這一年多的時間，四位姨娘心中對錦蕓，或多或少的都有點懼怕。錦蕓管家后，幾乎沒對任何一個姨娘擺過臉色，在物質(zhì)上也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四位姨娘卻都莫名的有點怕錦蕓，連她們自個都不清楚為何會這樣。明明七小姐看著是個挺好說話的人。真是奇怪。
屋里又安靜了下來。就在這時素月也打聽了消息回來，一張臉繃的緊緊的。蘇容著急的問：“素月姐姐，如何呢？”
素月臉色很難看，瞥了眼兩位姨娘，沒吭聲。
錦蕓沉著臉說道：“不會是老太太已經(jīng)？”
“老太太似是被說動心了。”
“啊……”蘇容一聲大叫，接著就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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