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進來后，錦蕓就問了，“太太不是留在老太太身邊陪著說話嗎？怎么才這么一會就來派人來請了？”

素月便笑道：“小姐不必憂心。奴婢派人去問了，說是老太太留著太太說了一會話，就讓太太回去了。這會派人來請小姐過去，也是為了之前老太太說的管家的事情。小姐不是早就有打算了嘛！”

錦蕓搖搖頭，笑著問素月，“你說夏姨娘和桂姨娘怎么會同時查出懷孕？夏姨娘都兩個月了，她之前怎么一點都沒動靜？等到桂姨娘這邊說出來后，她這才將這事情捅破？”這夏姨娘莫非是在防著什么？

素月想了想，便說道：“夏姨娘向來是沒什么人緣的，偏偏又是在太太剛進門沒幾天就有了孕。若是事先將這事說出來，估計夏姨娘也是怕肚子里的小孩不保。所以這才……”

錦蕓依舊覺得這事很古怪。之前那么多年，就沒一個人懷孕。而這一下子兩個人幾乎同時有孕，還都是新年前后有的。并且桂姨娘之前可是七八年都沒動靜，這會等太太進了門就有動靜。這也真是在打鄭氏的臉。若是自個是鄭氏，只怕這會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老太太還偏偏說鄭氏是有福氣的，旺子孫，可惜卻沒旺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鄭氏會是個什么滋味。

錦蕓笑了笑，這些姨娘們的事情自有太太和老太太去操心。錦蕓看著素月說道：“要我說，這會太太要我過去，就似你說的那般，定是為了管家的事情。不過，我估計八成太太是想問我要人了。”看著素月促狹的笑起來，“咱們素月姐姐可是這府中第一等能干的丫頭哦！”

“小姐盡管打趣奴婢吧，奴婢才不愿去太太那里伺候。”素月也是笑著說道。

錦蕓笑著搖搖頭，“若是太太開了口，要你過去幫襯著，我做晚輩的也是不能拒絕的。你可得有個準備才是。”

素月倒是坦然的很，“小姐讓奴婢過去，奴婢就過去。就像當初去老太太那里做事一般，無非就是打起精神，小心伺候著。”

“你，我是極為放心的。只是辛苦你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太太那里定是不會為難你的。太太若是開口，我便要答應下來，到時候你盡管去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還有我這個主子幫你兜著，你別擔心。”

素月笑的很真誠，“瞧小姐說的，就跟要去龍潭虎穴一般，不過是幫著說說規矩罷了，奴婢定不會辦錯了差事。”

錦蕓淡笑，她對素月是極為放心的。真不知道以后素月出嫁了，她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身邊哪個丫頭能夠頂上素月的差事。

就在錦蕓和素月議論著府中這些事情的時候，鄭氏也在房里生著氣。

鄭氏的陪嫁大丫頭春杏陪在一邊說話。“太太，老太太讓太太管家，這是好事啊。太太為何不高興？”

鄭氏揮揮手，不想和春杏這丫頭說。沒個見識的東西。絕色丫頭春桃小心的說道：“老太太只說讓太太管家，卻不將鑰匙和賬本交給太太。太太這管家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這府中內院自有一套規矩，每月都是在初一這天從賬房支取一個月的用度，并且對賬上個月的賬本。這沒有賬本和鑰匙，這銀錢就不能經過太太的手。而且這內院和外院都是分開的，各行其是。府中產業如今也一直是外院的管事在打理，老爺時不時的過問一聲。奴婢打聽到，先前王太太在的時候，這內院和外院，以及府中在外的產業莊子都是由先前太太一人打理。就是老爺也不過問的。先前太太沒了，這才改了規矩。如今到了咱們太太管家，卻連賬本和鑰匙都拿不到。太太也太虧了。老爺也不幫太太說一聲。”春桃為鄭氏抱屈，這話當真是說到鄭氏的心坎上了。

“好了，別說了！”鄭氏煩悶，但是春桃的話都說到了關鍵。管家，管家，沒有鑰匙和賬本管什么家？銀錢都不經過自己的手又怎么管家，下面的管事娘子又怎么會聽自己的調派。就連自己要安排個人手到廚房和采買的，都要先請示了老太太。一點都不能自己做主。這都進門快三個月了，情形卻一點都沒改善。

春杏瞪了眼春桃，心里罵道狐媚子一個。還想在太太面前賣乖。春杏當初在鄭家的時候，就是在鄭氏身邊伺候的。當初就鄭家的時候，就聽說了老爺是個風流探花郎，而且侍郎府家資富裕。等真的到了侍郎府，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足。沒有等級的小丫頭一個月都有一百五十文的月錢。像她們這樣的一等大丫頭一個月竟然有一兩的月例。太太一個月也有二十兩，老太太是三十兩。小姐少爺們一個月是五兩的月例。不過聽說七小姐手中捏著先前太太的陪嫁，太師府準備的陪嫁自是不差的。七小姐算得上是府中第一有錢的人了，打賞也是極為大方的。自從來了侍郎府，春杏就打定了主意要留在侍郎府的。就連自個的妹子，春杏都想找機會讓太太要了來，一并到侍郎府伺候。這可比留在鄭家強多了。要知道在鄭家可是沒有月例銀子拿的。要是有幸做了老爺的姨娘……想到這里，春杏又狠狠的瞪了眼春桃，狐媚子。別以為長的好，就可以爬上老爺的床。也沒看見，太太根本就不待見她。

春杏斟酌了一會這才說道：“太太，依奴婢看來這事也是暫時的。說不準老太太只是先看看太太管家的本事。太太給老太太分憂，老太太滿意了，遲早是要將這管家的權利全部交到太太手里的。”

鄭氏點點頭，這話她還愛聽。可是要等到什么時候老太太才會松口。她可是聽說了，之前為了這管家的事情。府中還鬧了一通。鄭氏揉揉眉角，頭痛。

春桃機靈的說道：“太太頭痛了，讓奴婢給太太捏捏吧，也能舒爽點。”

鄭氏點點頭，“春桃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鄭氏看著春桃那張絕色的臉就覺得刺眼，可是不得不說春桃是個機靈的人。辦事妥當，心思也活。就只怕太機靈了。

鄭氏不由想起自己母親將春桃帶來的時候說的話，“沈家是大戶人家，未來姑爺又是在朝中做著官的，太師府又是先頭的親家，規矩自然大。你又是個填房，等過了門后，日子只怕是艱難。未來姑爺的事情，母親也打聽了一二。都說姑爺在女色上頭比較挑剔，府中幾位姨娘都是容色出眾的。據說還有位絕色的姨娘，姑爺極為寵愛。你過了門，別管喜歡不喜歡，先客客氣氣的和這些姨娘相處著，老太太那里你也用心伺候著，別讓人挑出錯處來。還有幾位子女，尤其是那府中的七小姐和康哥兒，你可得好生看顧著。若是出了什么事，別說姑爺了，就是太師府，你父親和我都是沒法交代的。找個適當的時機，你便讓春桃去伺候老爺。母親知道你不愿意，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得要分寵，明白嗎？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有了新的絕色女子在身邊伺候，那以前的人除了還有個名分外，還能剩下什么？最要緊的你得趕緊懷上自己的孩子，孩子才是你的保障。你要知道，當初想和侍郎府結親的人家可是多了去了。最后挑中了咱們家，姑爺也答應將來你哥哥用的幾樣極為珍貴的藥材都常年供應著。等你過了門，你可得收起自己的小性子。咱們鄭家這么多姑娘，最后唯獨挑中了你，你可別覺得委屈。要知道有了姑爺，你父親也能更進一步，你大哥調養好了身子，下次大比下場，也定是能高中的。到時候你也能跟著揚眉吐氣。我的乖女兒，做人媳婦都是這么過來的，母親當年在老太太跟前也伺候那么多年，生了你大哥，二哥，還不是一樣要在老太太跟前立規矩。而且春桃那丫頭，娘老子，兄弟姐妹都在母親手里捏著的，你也不用擔心她有了二心……”

想到母親說的這番話，鄭氏逼著自己收起心中的滿腹不滿，然后擺手，讓春桃先停下。春桃惶恐的看著鄭氏，“太太，可是奴婢的力道不夠？”

“過來，讓我看看。”

春桃走到鄭氏的面前，鄭氏沉著臉看著她，說道：“春桃，你是從鄭家跟著我過來的，當初母親將你送到我身邊，說你是個忠心又機靈的丫頭。”

春桃忐忑的說道：“奴婢惶恐，奴婢當不起太太這么夸。若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還請太太責罰。”說著就跪了下去。

鄭氏看著春桃這個態度，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的春杏笑了笑，春桃你也有倒霉的一天。春杏就等著太太怎么罰春桃。

鄭氏喝了口茶，過了一會才說道：“如今桂姨娘和夏姨娘都有了身子，兩人都不能再伺候老爺。我打算讓你去伺候老爺，你可愿意？”

春桃猛的抬起頭來，一臉意外和驚喜的看著鄭氏，“太太？”

春杏只覺得心口痛，也忍不住出聲叫道：“太太，春桃她……”

“沒規矩的丫頭，平時是怎么教你們的？”鄭氏怒斥春杏。春杏漲紅了臉。最后將滿腔的怒氣都發作在了春桃身上。這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太太竟然選她去侍寢。為社么就不選自己？想到這里，春杏也是紅了臉。一臉春情滿溢的樣子。若是此時鄭氏看了，只怕要氣得吐血。

鄭氏對著春桃說道：“當初母親將你送到我身邊，想來你也是明白的。如今老爺身邊沒個貼心的人伺候，這段日子看著你倒是個機靈的。等到了老爺身邊，記得有點眼色，別忘了誰是你的主子。”

春桃立馬表明態度，“謝謝太太，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伺候好老爺還有太太。太太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鄭氏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親自給夫君安排通房丫頭，換做誰心里也不會痛快的。可是形勢比人強，這事也由不得她按照自個的性子來。鄭氏對春桃說道：“起來吧，記得你今天說的話，若是有什么別的心思，我要打發一個自己身邊的丫頭，也不需給老太太說一聲就能辦的。”

“奴婢不敢有二心，奴婢會盡心伺候老爺，奴婢會勸著老爺多來太太的房里。”

“放肆！這話豈是你能說的。”鄭氏怒斥道。春桃馬上就要請罪，就聽鄭氏又說道：“不過你有這份心倒是好的。”鄭氏沉吟了一會，又說道：“就明天吧，明天你好生準備準備，到時候就讓你去伺候老爺。”

“奴婢謝過太太！”春桃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見過五老爺的女子，尤其是太太身邊的丫頭，沒幾個不想做老爺的姨娘或是通房丫頭的。老爺可是探花郎出身，一直以來在頭甲三名中，探花郎絕對不是文章第一的人，但是相貌卻一定是一第一的。老爺也不過剛過而立之年，這樣風流倜儻的老爺，又是身居高位，自身氣度就足夠吸引人了。別說鄭氏，還有那些姨娘了，就是這些懷春的丫頭們，見了五老爺，也是一臉羞澀。要不是鄭氏還有點手段，只怕個個都要削尖了腦袋往老爺身邊湊。

春桃自然也是有著這樣的心思的。仗著自己的姿色最為出眾，又有幾分聰明，春桃早就做好做老爺通房丫頭的準備。短短幾個月，一顆芳心也早就放在了老爺身上。這會鄭氏終于開口答應讓他去伺候老爺，春桃怎么不會心花怒放。春杏見了這樣的春桃自然也就更加記恨了。只恨太太為什么不讓自己也去伺候老爺。

此時春橘進來回話，“太太，七小姐來了，正在外面候著。”

“蕓丫頭來了，快請進來。”鄭氏當即站了起來，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畢竟是長輩怎么能去迎接一個晚輩了。

錦蕓進來后，帶著笑的對鄭氏行了個禮。鄭氏連忙說道：“蕓兒來了，快坐。給小姐看茶。”

錦蕓在下首坐下來，笑道：“太太今日的氣色看著還好？”

“是嗎？”鄭氏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臉，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笑。“蕓兒，你看這么久了，我們倆還是第一次這么單獨說話，你可別見怪啊！”

錦蕓有點不習慣鄭氏這么客氣又故作熱情的跟自己說話。記得第一次見到鄭氏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子的。看來，時間和環境都會快速的改變一個人。錦蕓淡笑道：“太太可千萬別這么說，女兒可是擔當不起的。自從太太來了，這內院也有了主心骨，大家也都能安分做事。太太平日里忙著府里的事情，都是分|身乏術的。女兒這邊有丫頭們照顧著，太太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那就好！”鄭氏也是有點尷尬的。讓她在錦蕓面前擺起做母親的譜，她還真不能擺。先不說自己如今在府中的情形，簡直就是沒點如意的。再一個，就是太師府的囑咐，也讓鄭氏在和錦蕓說話的時候，要多多掂量著。不過錦蕓在她面前倒是做足了規矩禮數，說話也是輕柔細語的，很有分寸，這讓鄭氏心里多少舒服了一點。總算錦蕓還是個懂事的。不像錦嫻那個丫頭，實在是不討人喜歡。

錦蕓見鄭氏的神態實在是有點尷尬，便主動的問道：“不知太太叫我來，是有何事？”

鄭氏露出一個笑容來，親切的說道：“蕓兒，之前在老太太那里，你也是聽見的。老太太如今讓我協助著管家，只是這府中規矩多，事情雜，許多事情一時半會也理不出一個頭緒。我也是擔心不能處理好老太太交代的事情，那豈不是在老太太面前失了臉面，我這個做太太的也實在是沒那個臉再繼續當家了。蕓丫頭你之前是管過大半年的家，下人們都說你是個能干的。就是你身邊的幾個丫頭也是調|教的極好的。你看這事能否……”說著目光就落到了素月的身上，然后對錦蕓說道：“蕓丫頭，可否給你借個人？”

錦蕓回頭看了眼素月，心里想著果然是如此，便笑道：“太太也太過客氣了，若是要借人，只管派個丫頭過來說一聲就是了。還勞煩太太親自給我說，真是女兒的不是。”

鄭氏這回是真的笑了起來，“蕓丫頭，你也太過謹慎小心了些。即便沒這事，你我母女也該多多說說話才是。”

錦蕓淡笑：“太太說的是，是女兒考慮不周。只是太太如今管了家，只怕更是忙亂。女兒不敢來勞煩太太。”

“瞧你說的。”鄭氏笑著，看著素月，素月這丫頭她自然是了解的。先前太太王氏身邊第一得力的丫頭，后來又跟在錦蕓身邊，幫著錦蕓出了不少主意。就是當初老太太管家的時候，這素月也是幫了一段時間，才放了手。如今自個開始管家，雖說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但是也不能讓人小瞧了。這素月是必須留下來幫襯的。

“素月姑娘是個能干的。蕓丫頭，母親跟你借素月丫頭用幾天，也好讓素月將我這院子里的丫頭們都好生調教一番。若是能有素月一半的本事，我也不用愁了。”

錦蕓回頭笑看了素月一眼，然后笑著對鄭氏說道：“太太可別這么夸素月。素月也不過是忠心辦差，見識多點罷了。太太身邊的丫頭都是一等一的好，就好比春杏姐姐，還有春桃姐姐，春橘姐姐，春草姐姐都是極好的。為人大方，做事又是極為妥當的。有這幾位姐姐在太太身邊伺候著，太太定能省心不少。”

好話誰都愛聽，鄭氏聽了這話，雖說不是直接夸她，但也是說她做主子的會調教丫頭。春杏在錦蕓提到她的名字的時候，就挺起了胸脯，一臉大丫頭的端莊模樣。至于春桃，如今還陷在伺候老爺這件如春夢一般的好事中。錦蕓的夸獎對她來說，在此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蕓丫頭你也別夸這幾個丫頭了。她們再能干，也沒有素月這般穩重。那從明兒開始，素月我就先借用了。”

“太太盡管差遣素月這丫頭，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太太盡管責罰。我年紀小，有許多考慮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太太不要見怪。”錦蕓客氣的說道。

鄭氏也是十分客氣。說定了這事，兩人又是彼此閑聊了一會，錦蕓這才離開了。

出了上房，錦蕓和素月走在前面，其他伺候的小丫頭都跟在后面。錦蕓瞧著這春色，北方的春天來的晚，二月都快要過去了，枝頭這才開始抽芽。錦蕓對素月說道：“咱們去院子里走走吧。”

“小姐，雖說如今已經入了春，但這天還是冷的很。也沒帶擋風的，萬一小姐吹了風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錦蕓一臉不在意的說道：“怕什么，如今我身體可是好得很。”

素月想想也是，小姐自從練了郭師傅傳授的那套拳法后，身體也是一天比一天康健。這都一整年了，也沒見小姐生過病。就是康哥兒如今那身體也比許多同齡的孩子強了，也長高了，再也不像前年那般瘦弱的模樣。若是太太在天有靈，知道小姐和少爺如今都將身體養的很好，定是感到欣慰的。

錦蕓帶著丫頭們到了花園里，這個時節的花園并沒有什么看頭，錦蕓也只是想透透氣，走動走動罷了。卻沒想到在花園里遇到了蘇容。蘇容自從訂了親之后，除非必要的事情，比如給老太太請安，平時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忙著繡嫁衣，忙著給顧文安做衣服。顧文安的尺寸，還是錦蕓讓趙家的請了個針線娘子偷偷看了人，然后估量出來的。據說此針線活計十分出眾的娘子，目測尺寸的誤差不會超過半寸。像是錦蕓的衣服，此娘子就從來不用量的，直接打量幾眼，做出來的衣服絕對合身又舒服。錦蕓十分佩服此人的能耐，看來各行各業都有能人。也不知這侍郎府還有多少能人沒被挖掘出來。

“容姐姐，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你。容姐姐今兒也有空出來逛院子。”錦蕓上前，極為親熱的拉著蘇容的手。

蘇容這段時間可謂是容光煥發，最大的心事解決了，未來夫君又是那樣一位出色的人，如今的蘇容只要等著出嫁就好了。蘇容笑的極為燦爛，“蕓妹妹，今兒姐姐做活累了，便出來散散心。妹妹也是來散心的？”

錦蕓笑著點頭，“趁著今日天氣好，就想出來走走。也好把這冬天的寒氣給吹吹。”

“蕓妹妹說話可真有趣。今早給老太太請了安我就離開了，聽說桂姨娘和夏姨娘都有了身孕，這可是極大的喜事。看來府中很快就要添丁了。”

“托容姐姐吉言。我也想著多個弟弟妹妹的。”

蘇容瞧著錦蕓，那表情不像是作假，有點疑惑，也有點安心。錦蕓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心里也能舒坦點。“蕓妹妹，這段時間姐姐多有怠慢，妹妹不會怪罪姐姐吧？”

“瞧容姐姐你說的什么話，我怎么會介意。容姐姐如今可是有正事忙著，我自是明白的。不知容姐姐如今給未來表姐夫做了幾套衣服了，也好讓妹妹見見姐姐的手藝。”錦蕓打趣道。

蘇容羞澀一笑，然后伸手去掐錦蕓的臉頰，“瞧你這樣，哪有個大家小姐的樣。妹妹也不用急，要不了兩年也該輪到你了。”

一說到這個錦蕓就有點笑不出來了。按照虛歲，今年她已經十三了。到了年底二十七個月的孝期也滿了。到時候她作為侍郎府的嫡出小姐，也要正式的開始進入貴族小姐太太們的交際圈子里去，為將來做好準備。到時候也可以開始說親了。一想到這個錦蕓心里就說不出的煩躁。不過錦蕓這一兩年來，已經將不動聲色練習的很是熟練了。臉上帶著笑說道：“那還有好幾年了，容姐姐可等不到那時候了。”

“怎會等不到。”蘇容笑道：“顧大哥是專心做學問的人，妹妹放心，到時候顧大哥定還是在翰林院的。只要不離了這京城，姐姐終是能看到妹妹風光出嫁的那一天。”蘇容也打趣起錦蕓。

錦蕓淡笑，“容姐姐可別笑話我了。容姐姐，我們也別光是站在這里說話，四處走走吧。”

“聽妹妹的。”

兩人邊走邊聊，此時花園里是真沒什么看點。就連伺候花木的人也是懶洋洋的，曬曬這春日里的太陽，也是件十分愜意的事情。錦蕓正認真的聽著蘇容說話，突然停下腳步，看到一個男的鬼頭鬼腦的躲在假山上。錦蕓頓時就不悅，什么時候府中的小廝也這般放肆了。雖說這處花園不拘什么內院外院的，但是小廝也該有小廝的規矩。鬼頭鬼腦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心虛的事情。

“是誰躲在那里？”錦蕓叫出聲來，又吩咐幾個健壯的婆子，去將人給押過來。

那小廝聽到聲音唬了一跳，頓時就想跑。也許是這小廝不熟悉這院子里拐來拐去的路，竟然一小子就被婆子們給抓到了。婆子們兇狠的押著小廝上前，旁邊的翠蘇驚訝的叫了聲，“郭黑頭？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還……”

郭黑頭？郭師傅的兒子。錦蕓仔細打量，自從去年在莊子上見過一面后，就再也沒見過郭師傅一家。長高了，也長壯了，也沒以前那么黑了。不過看上去還是一副憨厚中帶點狡猾的樣子。“他是郭黑頭？”

翠蘇小聲的說道：“小姐，奴婢去給康哥兒送東西的時候，有見過這郭黑頭幾次。確定是他沒錯。而且他也沒穿咱們府中的衣服。”

錦蕓自然是認出了郭黑頭，只是還需要確認一番。錦蕓先對蘇容抱歉的笑道：“讓容姐姐看笑話了。”

“妹妹說哪里的話。妹妹先處理事情吧，我沒關系的。”

錦蕓點點頭，便開始問起來，“郭黑頭，你在后街住著，我記得已經安排你去鋪子上做活。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郭黑頭低著頭，被婆子們壓著跪在地上。錦蕓想到郭黑頭不算府中的奴仆，便說道：“你們先放開他。”

婆子們聽命放開郭黑頭。郭黑頭猛的站起來，錦蕓這才發現這郭黑頭好高。郭黑頭看了眼錦蕓，莫名的竟然臉紅了。然后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幫人進來遞個東西。”

“幫誰遞東西，遞什么東西？”

郭黑頭抓住頭發，然后從懷里拿出一雙鞋子，“我們村子的小妮子去年被賣到了府中，我幫他家里人帶個口信過來，順便將她娘幫她做的鞋子給她。”

錦蕓看了眼那鞋子，做工很扎實，看的出來是花了心思的。“那你之前為何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張望，你在看什么？”

也不知錦蕓這話究竟戳中了什么，就看到郭黑頭的臉紅的不可思議。即便臉黑，大白天也是掩飾不住的。郭黑頭古怪的看著錦蕓，一臉欲言又止，又像是有什么隱秘似地。

錦蕓心中奇怪，這郭黑頭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難道他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場景？錦蕓和素月彼此看了眼，心里都有了想法。錦蕓也干脆，叫來兩個婆子，還有素月跟著，就要上前去看。

郭黑頭卻突然伸出手來攔住錦蕓，“小姐萬萬不能過去，這可不是女兒家能看的。”

郭黑頭這么一說，錦蕓更是要過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讓開！”

“小姐等等！”一個婆子突然出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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