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淡淡地笑著：“兩個孩子自己在那不容易，雖然也有人幫助禎兒他們，可是那也畢竟都是些下人。沒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在旁說道著，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把問題處理好。”莫玨微微搖搖頭：“嫂子，你就不要為他們擔心了。雖然在我們面前時孩子，可是說起來兩人也是不小了，到外面單獨闖闖是好事啊。畢竟我們不能跟隨他們一輩子啊。”

嬸嬸點點頭：“說的也是，只是娘的壽辰還有兩個多月，到時候正好趕上過年，可是天氣也十分寒冷。不知道兩個孩子千里迢迢的怎么趕回來？再說明年開春沒倆月兩個孩子又要進行會試。不知道……”

父親看著我們，忽然他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烏云密布的天空他沉沉地說道：“其實他們都已經長大了，國家的未來全都在他們的身上，要相信他們。”

大家都點點頭：“是呀，娘七十大壽兩個孩子必須得回來。”父親點點頭：“好，既然這么決定了那我現在就去寫信。”

……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陽城，那處郊外的宅子里兩個年輕俊朗的少年正在客廳里微微爭執(zhí)著。原因無他，只因頭天戴坤派人來請兩人今天去府上一敘。這潘允自是滿口答應，可是看著臉上樂開花的潘允，莫小禎面上有幾分難以琢磨的神情。他望著地上棗紅色的地板眉毛微微皺起。想起昨天來送請柬的小廝，他抿著唇沒有說話。名義上戴坤請他們二人是前去敘談？可是事情會如此簡單？通過最近一段時間接觸他已深知此二人絕不是一般公子哥，從他們有意無意的慷慨陳詞當中他已有所覺察，怕是他們有意拉攏吧。

潘允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不就是赴宴嘛？還搞得面部如此沉重？外面不知道的人看見你這樣還以為你要去奔喪呢？”

莫小禎看著他：“翟義，你不覺得此次前去絕不會如此簡單嗎？”潘允甩甩頭顱笑著大步一跨走到莫小禎面前：“玄軍，雖然這段時間我們與他們相處得很好，也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但是我也沒那么笨，對一些事情還是有些頭腦的。我也深知戴坤為人固然豪爽，但他們的父輩畢竟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大官。雖然你我都知他們?yōu)楣偾辶珶o論如何，他們都是官宦人家啊。他們的城府在娘胎里就開始修煉了，我們又怎會及得他萬一！”

說完兩人都沉默不語，是呀，無論怎樣在外處世不能不多留出心思。特別是面對這特殊的際遇。莫小禎他們他們始終不敢忘卻，戴坤和李珣不論怎樣始終都是官宦之子。他們無緣無故地把自己二人視為知己……呵呵，他不得不笑，即使他并不聰明，但也絕不是什么愚鈍之人。在這洛陽城中的大大小小陰謀詭計，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他睜開深邃的眼眸望著桌上的白玉茶壺。想想之前和戴坤的所有對話，又把朝中最近幾個月來接二連三發(fā)生的大事連在一起想了想，他不禁忽然渾身一震，他望著手中的杯子就這樣凝固了。莫非，莫非他是想……他張著嘴巴不敢想了。朝中動亂世人皆知。許多躲在暗處想要蓄勢待發(fā)的人也絕不在少數。他微微嘆口氣，看著潘允他嘆了口氣，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在桌前來回踱步的潘允轉過身看著莫小禎：“玄軍啊，切莫要多想了。哈哈，畢竟乾輪邀請我們去府上參觀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你想，這京城中遍地王孫貴族他不請卻偏偏請我們兩個人，這時何等的榮耀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乾輪是真把我們當自家兄弟啊。”

看著潘允一副猴急的樣子，莫小禎笑著站起身拍了拍潘允的肩膀：“翟義啊，你可真是……雖然心有智慧，但是你可不能忘了這是在吃人的京城。隨便一句話就會惹禍上身，也說不定不知什么時候就被人暗算了。”嘆了口氣他道：“翟義啊，你也不想想乾輪此次叫我們前去真的是為了賞他宅院的風華美景？”

潘允眉毛一皺：“玄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認為乾輪是有其他的心思？他們會對你我二人？”

莫小禎看著潘允的眼睛，好一會兒他笑了笑：“那是自然不會，只是今天邀請我們去府上，是著實有點想不通罷了。”聽莫小禎這么一說，潘允哈哈一笑，摟著他的肩膀就走出了客廳：“哎呀，玄軍你也真是多慮了，這有什么呀。畢竟是好兄弟嘛，就算他是高官子弟，請我們去家里坐坐也是沒什么大不了的啊。你可真是多心了。”

莫小禎聽著耳邊的話語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是我想多了。不過……”他看著潘允笑道：“待會兒若是見到了他們二人，你可萬不能將我們的對話說與他們，不然為兄以后可就為難了。”潘允哈哈笑了笑：“好好好，知道了，真搞不懂你怎么腦子里有那么多心思。不要把人都想那么十惡不赦！”

直到坐在馬車上，莫小禎依舊沒有再做任何言語。他靠著車壁心中百轉千回。他想起前兩天京城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消息，說是皇上的大舅子當上了護國大將軍。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潘允望著窗外人流嘻嘻笑著轉過頭對莫小禎道：“玄軍，你看看外面這個人，真像是八輩子沒見過錢財一樣，看那身上玉墜，那么大塊的翡翠。還有那手上的金戒指，哼，真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抬起來的，也不怕被墜死！哎，嘖嘖嘖……哎呀，你看那人身后的尖嘴猴腮的人，那點頭哈腰的奴才相一看就知道是個狗腿子。哎呦，好家伙，連奴才手上都是那么一大串的寶石！哼，他們這么招搖過市也不怕被人劫了去！”

聽著潘允絮絮叨叨氣憤又嘲諷的話，莫小禎淡淡地笑了笑。潘允見他一笑眼睛一瞪：“你還笑？你不知道這些人的銀子都是哪兒來的？全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弄來的。他們這些人真是該殺。你還記得我們來京城的時候在那郊外見到的百姓嗎？在這冰冷冬天僅著一件單衣，看他們的吃食，吃糠咽菜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莫小禎不笑了，他看著潘允認真地點點頭：“好，翟義你看看，外面哪個人不是這樣？他們穿金戴銀不都如此嗎？是，他們可恨，可是這能怨誰，如今世道不就如此嗎？”

潘允轉過頭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的確如此，他睜著眼睛動了動嘴角：“你不說我還沒發(fā)現，可是你這么說了頓然覺得這些人怎么面目如此可憎”

潘允火冒三丈，可是莫小禎依舊面如止水。他沉沉地點點頭：“如今世道便是這樣，你我又能怎樣？”

潘允看著外面來回走動的都是滿身珠寶的富人，就算有一個半個布衣百姓也被這些人像是攆趕豬狗一般對待。他心中萬般不是滋味，他望著外面對立面的人說道：“玄軍，你說我們寒窗苦讀為的是什么？歷經坎坷，千里迢迢到這京城為的又是什么？如果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了那又怎樣？考取功名？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像外面這群畜生一樣欺壓百姓嗎？”

莫小禎暗自握緊拳頭：“不，我們絕不會如此，我們讀的是圣賢書，識得的仁義道德。讀取功名是為了造福百姓，為受苦的人們伸張正義，是為了讓那些生活在這水深火熱中的人們脫離苦海。不僅這樣，我們還要懲奸除惡。把這些貪官污吏統(tǒng)統(tǒng)送上斷頭臺！”

潘允轉過頭看著面前面若冰霜的人，他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一般的兄弟心中熱血沸騰。他所說的也是他所想的。但是他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又看看自己二人不禁苦笑著：“玄軍，這些或許只是我們的異想天開而已。”

莫小禎看著他：“你不相信我？”

潘允搖搖頭：“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這世道罷了。你我在這京城之中不算是貧苦之人嗎？遍地都是骯臟之人，我們身在其中能夠獨善其身就已是不易了。若再妄想其他的，玄軍，難道你不認為是天方夜譚嗎？”

“這怎么會是天方夜譚？”莫小禎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潘允笑了：“僅憑你我之力，你想改朝換代？”

這句話讓莫小禎的腦中閃過一道閃電。他渾身一震，仿佛剛從夢中驚醒。他剛剛是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嗎？他想的是什么？他真的那么想了，并且還那么說了嗎？他呆呆地望著潘允，半響問道：“翟義，你聽見了？”

潘允望著他點點頭：“是的，你說了……但是我沒聽到。”莫小禎又一次沉默了。剛剛他說了嗎？那樣大膽的言辭是出自自己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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