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禎看著眼前這黑白分明的棋子依舊舉棋不定，即使他手中早已是空空如也。但是望著棋盤上黑白不成比例的格局，他始終皺著眉，似乎在苦思冥想著什么。或許，他這顆多愁善感的心又在為他們感到惋惜與悲哀吧。
而潘允此時倒是休閑得很。他躺在軟榻上，兩手放在腦后，翹著二郎腿就這樣兩眼發(fā)直地盯著頭頂上的房梁。一根，兩根三根……他看似百無聊賴地豎著那些枯燥的數(shù)字。就在這時，門外的突然闖進(jìn)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兩人各自虛無縹緲的神游。
只見開門進(jìn)來是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伙子。他個頭不高，身材瘦小，但是那鬼頭鬼腦的神情到時給他添了一抹亮色。莫小禎皺著眉看著他平靜地問道：“小虎子，有什么事嗎？不是說了不用你伺候？怎么不去好好學(xué)習(xí)？”
小虎子嘿嘿笑著站到桌前一步，看著眼前兩位不論是談吐氣質(zhì)，還是家世背景都令人羨慕的少爺恭敬又活潑地嬉笑著：“是的，少爺。剛剛家里收到一封來自湖南老家的信。小的尋思肯定是非常重要，所以就沒敢耽誤，因此而打擾了少爺用功。小的真是該死！”說著已經(jīng)把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而旁邊的潘允看著小虎子，無聲地笑了笑，這小子……
其實(shí)眼前的這個機(jī)靈的小子是莫小禎和潘允前幾日從路邊救下來的一個乞兒。說來也是有緣。這乞兒原是逃難到了洛陽城的，結(jié)果到了這里無依無靠也只能淪落到行乞的地步，不過還算是有造化，拾到了莫小禎的錢袋卻是物歸原主。這不，正好家里個個跑路的小廝，莫小禎也權(quán)當(dāng)做好事便收留了他。當(dāng)然，他只是希望他跑個腿而已。也因此，家里就有了這么個人物。
莫小禎接過小虎子手中的信拆開一看，臉色頓時難看極了。而這時的小虎子早已經(jīng)識趣地開門溜出去了。
潘允見莫小禎沒出聲，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莫小禎眼睛盯著信紙看了好一會兒，才把信紙和信封遞給了已經(jīng)站在身旁的潘允。潘允疑惑地接過來一看，臉色也是很難看。他擔(dān)心地望了眼莫小禎，又看了看信，半響凝神說道：“禎，這事不能耽誤，咱們還是回去吧。回去再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想想法子。對了，我記得小舅認(rèn)得一位醫(yī)術(shù)超群的名醫(yī)，咱們?nèi)フ垇斫o舅媽治病。一定沒事的啊，放心。”
莫小禎此時卻是聽不太清楚耳邊潘允說的是什么話了。他眼睛里。腦海里，浮現(xiàn)的也只有一個信息，母親病了。他幾乎渾身癱軟。是的，無論在外面，或是什么地方，他都是沉穩(wěn)冷靜的。但是面對于母親，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他不能再失去母親了，父親已經(jīng)棄他而去，他又怎能再忍受一次失去雙親的痛苦！他眼睛深深閉著，只是渾身瑟瑟發(fā)抖地倚靠在桌邊。他真的不敢想象下去。
是的，當(dāng)你接到一個并不好的消息時候，你一定不會樂觀地認(rèn)為這是寫信的人小題大做。你只會更加坐立不安地假想著事情到底有多糟糕。正如現(xiàn)在，也許禎的母親并無大礙。因?yàn)樾派弦矁H是寥寥寫了幾筆。但可以肯定的是，當(dāng)事人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了。
潘允蹲在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禎。沒事的。一定沒事。咱們回去看看。放心啊！家里那么多人，奶奶他們都在，一定沒事的。”潘允拍著他的肩膀一直重復(fù)著這幾句話。
過了幾秒，莫小禎也已冷靜下來。他望著潘允點(diǎn)點(diǎn)頭：“好，咱們走，咱們現(xiàn)在就走。我去叫他們備車。”說著就飄忽著往外走。看這情形潘允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或許不是直系親屬的緣故吧，淡了那層血濃于水的親情，他顯得冷靜不少。他拍了拍莫小禎的肩膀：“放心，還是我去吧，你先在這里簡單收拾一下。然后再到商鋪里交代一下情況。估計晚上我們就能準(zhǔn)備出發(fā)了。”
潘允說完之后便整理了下衣服出去了。他得先去和戴坤他們辭別，畢竟他們離開不只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然后還得去找最好的車夫，在這冬天，特別是冰天雪地的天氣里，若是想尋得一位熟悉路況，又夠膽量駕車的車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過好在，戴坤他們聞得此事之后，很是同情地讓自己的車夫，連著馬車一同，慷慨得贈與他們暫用了。
就此。莫小禎和潘允，出乎意料的，在當(dāng)天下午便快馬加鞭地往湖南老家趕去。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心急如焚，并沒有太多時間回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了。當(dāng)然，也不一定，或許馬車上也有人在感慨命運(yùn)，感嘆人生，感悟人性吧。但是誰又知道呢！
馬車不愧是有權(quán)有勢的大戶人家的車，雖然在冰地上行路不便，但是有了車夫嫻熟的駕車技巧和豐富的經(jīng)驗(yàn)。這輛車日夜兼程竟然只走了四夜五天就到了湖南的境界。在第六天的早上，天還朦朧之際，兩人便已經(jīng)站在了莫宅的門口。老管家開了門，見了兩位少爺回來，臉上是又驚又喜。隨后莫家的其他人聞聲也都相繼走出來了。兩個孩子也顧不得什么，只是草草同長輩們打了聲招呼就直往莫府后座院子里去了。
莫小禎急匆匆大步幾步便跨到了母親的臥房。推開門，又掀開厚厚的御寒簾子才見到屋里的情景。莫小禎看見母親躺在床上，旁邊還有姑姑。但他此時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了，他到了床邊膝蓋已是幾乎跪著的了。趴在母親的病榻前，他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zhuǎn)。而李氏此時已經(jīng)醒來了，。李氏看著突然站在眼前的兒子，臉上盡是著急的模樣，“你這孩子怎么現(xiàn)在回來了，不是要考試了嗎？這個時候回來要是耽誤事那可怎么得了啊？真是的，你趕快給我回去……”或許是氣急攻心，李氏沒說幾句話，便吐了口鮮血。這下可把莫小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身后傳來了不知誰的驚喜聲。他眼睛婆娑地轉(zhuǎn)向身后。身后進(jìn)來的莫玨，身后還有他請來的一位老郎中。莫玨拍了拍莫小禎的肩膀安慰道：“孩子，別著急，沒事的。過來些，讓大夫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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