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著對面長得和先夫一樣俊朗的兒子，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一瞬間腦袋里閃過許多念頭，莫小禎看著母親無神的雙眸，輕輕喚了一聲：“娘……”他害怕母親面無表情，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害怕母親像父親那樣離自己而去。他很是不安。

李氏回神了，她看見了兒子來不及收回去的幽深無助的眼神。他咧了咧嘴春強笑著：“禎兒，娘沒事。就是想你爹了……”

莫小禎看了母親一眼，連忙低下頭：“娘，爹在天上看著我們，我們一定要好好的，不然爹會不安的。”李氏點點頭。她不能在兒子面前這樣流露太多的感情，不然她的兒子會放心不下，會有負(fù)擔(dān)的。她拍了拍莫小禎的腦袋深吸一口氣：“對了，禎兒，咱們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了、娘想起來了，娘實說奶奶叔叔嬸嬸他們對我們娘兒倆的確是好，咱們也知道。可他們越是這樣，咱們心里就越是不安啊。每天在這兒什么事兒都不做，就等著一天三頓飯，這白吃白住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莫小禎望著母親臉上滄桑的倦顏心里實在不忍心。的確，別人家固然好，可是再好，又哪如在自己家舒服。更何況，母親也是心高氣傲的，現(xiàn)在這樣生活，心理上也有“寄人籬下”的自卑感。總之長久下去，的確不是法子。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望著母親不禁問道：“娘，孩兒問您件事行嗎？”

李氏看著兒子：“什么事？怎么這么嚴(yán)肅？”

莫小禎點點頭疑惑著：“娘，您知道叔叔以前是不是也在京城住過？后來怎么又到這里來了？您知道嗎？”

李氏歇了口氣，看著兒子他疑惑著：“怎么了？想起問這個？”

莫小禎看著母親，隨后搖搖頭：“哦，也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想問問。”

李氏也不在意，她想了想才恍然想起似的說道：“哦，是這樣的，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很多年以前你叔父和你爹一起在京城做生意時候，確實是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后來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就又回來了。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再去過京城。”

莫小禎追問著：“娘，那您還記得些什么？”李氏搖了搖頭：“那還是老以早的事情。早就想不清楚了……咳咳，禎兒啊。扶娘去床上躺會兒吧，娘有點累了。”“是的，娘。”莫小禎點點頭。

午后，莫小禎從母親的房里出來，走在已經(jīng)滿是春意的院子里他默不吭聲，就這樣靠在柱子上仰頭望著頭頂?shù)呐铡Ｋ]上眼睛深深地嘆著氣。他只是想就這樣安穩(wěn)地生活下去，什么都不管不問，哪怕天塌下來，也會有別人去頂。只是，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母親做準(zhǔn)備，還有……世道這么亂，奶奶一家住在這里也不太平。他想了想，還有很多事，他都得想到。

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片寂靜他自嘲地舔著嘴唇，其實這些事情完全不必他費心。自有叔叔和姑父他們。只是他搖了搖頭，誰讓自己這么苦命，注定是個操勞命呢。他忽然想起來，回來的這段時間太匆忙，還沒有和潘允好好聊一聊。

就在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挪步的時候，門外忽然轟隆隆響起了許多人的喧鬧聲，有尖叫聲，驚慌聲，還有誰大喊大叫的喝問聲和吼叫聲。他不禁好奇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而正好潘允和他父親也從書房走了出去。走到門口，他們等了一會兒，等到外面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些之后，才悄悄地打開了門。可是門打開的剎那，就被從外猛地一下推開了。潘家父子和莫小禎都嚇了一跳，而門外的人顯然看到愣怔的人也是沒料到。莫玨驚詫地看著他們：“你們怎么一聲不吭的都在這兒？”

潘祥整理下衣服，眼睛看著莫玨問道：“剛剛門外好大的動靜，你知道出什么事兒了嗎？”莫玨點點頭，連忙轉(zhuǎn)過身拴好門栓。有些緊張地看著也爺兒幾個：“咱們還是書房里說吧。”莫小禎和潘家父子很是疑惑，但都沒有說話地跟著莫玨往書房走去。

“真是不太平了，沒想到咱們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亂了起來！真是沒想到啊。”莫玨坐在位子上很不安和滿心的疑惑。潘祥看著他：“二哥，到底什么事兒啊？你怎么這么個表情？”莫玨搖搖頭：“剛剛我在鋪子里，看到一大隊官兵沿著大街小巷抓人。說是要抓什么亂黨。現(xiàn)在街上許多人都已經(jīng)亂套了。這不我不放心，就回來看看，沒想到就在咱家門口，也不安生。看來這地方不能再長久待下去了。”

莫小禎想了想，隨后抬起頭看著叔叔詢問道：“叔叔是說咱們這里也有亂黨起義？”莫玨眼皮一跳，他敏銳的直覺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問道。他看著莫小禎的眼睛質(zhì)問道：“你怎么知道？”莫小禎愣了一下，隨后不自覺地低下眼簾接話道：“哦，前幾天出去的時候，聽到別人說的，所以才這么說。”

潘祥依舊不慌不亂地端起茶杯。待一杯茶喝掉了三分之一之后。他才點點頭：“嗯，看來沉睡已久的獅子都要蘇醒了。”說完他放下茶杯暗自皺著眉。莫玨看著他：“我們……”忽然，潘祥像是中了邪似的，猛地轉(zhuǎn)過頭盯著潘允和莫小禎：“你們兩個別耽誤了，還是趕緊進(jìn)京吧！”

莫小禎和潘允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莫玨看著他們也是沉默著。潘祥瞇著眼睛，忽然他挺著圓鼓鼓的肚子站了起來：“允兒，禎兒，聽我的，你們趕緊進(jìn)京去吧。到了洛陽城的時候你們就想辦法，能和你們的朋友，那個叫什么什么戴坤的是吧，就想辦法讓他把你們安排進(jìn)去，哪怕是當(dāng)個閑官也不打緊。然后過些日子，我和你叔叔再商量商量，再去找你們！”

莫玨對于潘祥現(xiàn)在的自作主張，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高興與否了。只是他望著潘祥很是不解道：“現(xiàn)在這樣冒然進(jìn)京，怕是不妥吧。依我看，你的朋友近幾日必然會聯(lián)系你們的。到那時候再做主張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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