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他的軟肋，或許也可以說是他還這樣活著的希望和羈絆。他不是多么孝順，他就是放不下。腦海里忽然想到母親憔悴柔弱的身影，竟一時情難自禁地濕了眼眶。母親，他怎能棄之不顧而奔于自己的前程？

別人或許可以找出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他做不到。試問，世間人若是連生身父母都可以拋棄，那一個人還有何臉面茍活于這世上？思至此，他剛剛燃起的希望不得不被現實的情感打敗了，而他心底的計劃也落空了。雖然只是暫時的。

他深深地閉上眼睛，腦海里是徘徊不去的思緒。想著想著他忽然睜開眼睛哈哈大笑，是的，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但是有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介閑人了。哪里都不需要他去了。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就這樣在臥房的搖椅上，就著窗戶外面撒進來的夕陽的余暉慢慢地睡著了。

天雖然已經不是太冷，但是春天至少還是令人發困的。就這樣，莫小禎在自己家里很是心情低落地過了兩天。這兩天他哪里都沒去，就這樣散漫地在自家的小院子里轉悠著。他不喜歡動物，他覺得動物就像人一樣，他害怕它們每天圍在自己身邊，他覺得……別扭吧。和阿貓阿狗說話，別人必然會以為他是瘋子，可是不說話，他又覺得冷落了它們。還有，他害怕撫摸它們溫暖的身體。這或許也是他的怪癖？

時間似乎真的過得很快。一眨眼功夫，莫小禎還沒來得及好好思考，好好冷靜。就已經到了第三天。這天早上他很早就起床了。之后再小虎子的照顧下吃了早點便雇了輛馬車來到了書局。

還算巧，他剛等了沒多久，歐陽予就來了。他看著歐陽予滿臉興奮地從馬車上走下來時高興的臉龐，他的心里有點不自然。他有一種錯覺，那是一種爽約之后內疚的感覺。而歐陽予看著莫小禎守時地站在這里等著他，他還是相當高興的。他笑著大步走過來拍拍莫小禎的肩膀：“嘿，玄軍。想必兩日過去了，你已做了決斷吧。”

莫小禎看著歐陽予很是抱歉地鞠了一躬：“禎真是該死，恐怕難與游姬一起同行了。禎真是深感遺憾。往游姬莫要怪罪才是！”

歐陽予臉色一僵，顯然他之前并沒有想過莫小禎深思熟慮過后還會拒絕。他感到非常詫異。他看著莫小禎忍不住驚呼一聲，看著嗎歐曉珍好一會兒才郁悶不解地看著他問道：“玄軍怎會這般抉擇？要知道此次與我一同前去，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啊。說不定等我們再回來的時候，你便封侯拜相了。”當然，最后那句話他說得還是不太硬氣。

莫小禎真看著歐陽予，發自內心地表達著真摯的歉意：“游姬的好意禎心領了。”看著歐陽予遺憾的神情他想了想還是說了：“游姬，你不知道其實我也很想去，只是現在身不由己啊。畢竟家中還有母親，我不能就這樣離去……”

歐陽予聽了之后也只好點點頭：“唉，好吧，既然你放不下令堂，那我也不好再挽留了。”

莫小禎點點頭：“嗯，對了，等你見到雨澤的時候勞煩你一定要代我好好感謝他。對于他的心意我明白，他日若是有空，我一定會去拜訪。”

游姬點點頭：“玄軍請放心，話我一定會帶到。”莫小禎笑著點點頭：“好，那……你一路小心，我就在這里為你送行了。”歐陽予點點頭：“好，希望下次我們再見的時候你會改變主意。”

莫小禎望著歐陽予真誠的眼神點了點頭：“嗯。下希望你們下次凱旋而歸。到時候我一定為你們接風洗塵。”

“好，后會有期……”歐陽予看了他一眼便瀟灑轉身，利落地上了馬車離開了。“一路小心……”莫小禎望著歐陽予的馬車不見了才嘆了口氣轉身慢慢回去了。

在洛陽城大街上晃蕩了一圈之后莫小禎才慢慢順著小路往家走。當走到城南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想了想突然急轉方向，朝著莫府的方向去了。

幾里路沒走多會兒。當莫小禎走到門口剛要進去的時候，正好潘祥也推門走了出來。莫小禎一瞧是姑父，連忙后退一步疑惑著問道：“姑父是要出門嗎？”

潘祥看著是莫小禎連連點頭笑道：“禎兒來了，正好正好，你跟我一起去街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玩意兒，咱們府上也該添置些東西才是。”莫小禎眼皮輕微地挑了挑。他看著潘祥一副趕集來不及了似的模樣連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姑父，今天時間怕是來不及了。估計現在就是您趕到那里，那里也已經沒什么好東西了。您還是明日早點再去吧。”

潘祥眉頭一皺不高興道：“怎么會呢？現在太陽也才剛起來沒多會兒啊怎么能就晚了？”莫小禎看著姑父滿臉遺憾不信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想潘祥解釋著：“姑父，您不知道這洛陽城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他們都興早上天剛剛亮的時候都聚到南門邊上的一個大院子里頭，他們都喜歡聚到那里面去做生意。您別看那地方雖然不是很大，可是很有名，經常有人能在那里淘換到一些古董古畫什么的。”

潘祥聽著莫小禎這么一番詳細的解釋后，才算死心地點點頭，但還是滿臉不高興地伸手又推開身后的門，一邊往里頭進一邊咕噥著：“這可真是晦氣，大早上特意起這么早結果還白忙一通！真是的，這洛陽的人怎么還有這樣做買賣的？那么早誰能起得來啊？”

莫小禎隨著潘祥的身后也進去了，只是他嘴角笑了笑。其實他剛說的只是一般的早市罷了。若是姑父真要買東西。洛陽大街上滿世界都是精品。其實他的私心就是現在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在家里而已。他想要找個人聊聊，哪怕是說些家長里短也好過一個人孤獨。現在街上沒人做買賣。呵呵。這是他不高興的一個小小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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