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身邊看著母親不住唉聲嘆氣的莫迎心里也很是悲涼。想來忽覺得這世間為何總是這般凄涼環繞呢。父親很早便拋下母親和兄弟姐妹們獨自駕鶴西去了。母親孤苦一人領著他們終于長大成人?？墒钦l曾想到，大哥卻也先他們而去了。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莫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試問娘親一心向佛，老天何至于讓她老年喪子？呵呵，上天總是如此不公！
她望著母親泛紅的雙眼和蒼白得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一會兒她才咽下哽咽的聲腔，用沙啞的嗓音故作輕松地安慰著母親：“娘，您老可不要太傷心了。齊姨不會有事的，她那么善良，上天一定會厚待她的?！奔词惯@話說得底氣不足，連她自己都不信，但是，她還是用這樣的話來安慰母親。
莫老夫人一聽這話也不禁苦笑著：“迎兒啊，你別安慰我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怎么還能不知道這世上的道理?。可迫擞衷趺礃幽?，遲早還是會死的。老天爺總不可能說誰人做了什么好事就讓誰長生不老吧？沒這道理的，年紀大了，該走還是要走的。也沒什么傷心難過的，世上的人都一樣！”
莫迎點了點頭：“娘，咱先不要想那么多。咱們現在坐著馬車，估計最多不過七八日咱就能到達杭州了。到時候我們不就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樣了嗎？所以您還是別著急了。說不定根本就什么事都沒有呢！”
莫老夫人看了莫迎一眼，轉過頭來望著半空中只好悠悠地嘆了口氣。是啊，誰都不知道。前面的事只能往前走往前看了。想再多也都是枉然。
馬車外面。莫玨和齊寂兩人并排騎著馬兒向前行進、莫玨看著齊寂不禁好奇地問道：“齊兄弟，不知方便不方便，我就冒昧地問你一句啊……”
奇跡點點頭，一邊勒緊馬脖，讓其放慢速度一邊轉過頭朝莫玨說道：“莫兄不必客氣，有話不妨直說就是了。”
莫玨爽快地點點頭：“好。是這樣的，我是想問你為何至今還未娶妻？”齊寂笑了笑：“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奔跑，沒有哪家姑娘愿意跟著我四處奔波的?！?/p>
莫玨挑了挑眉毛，他笑著看了眼背后的馬車，隨后從齊寂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齊兄弟，看來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啊，”
齊寂笑著疑惑道：“這話何意？”
莫玨搖搖頭：“這只是你的借口罷了。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不方便說的原因？”齊寂笑著，忽然望著天空他嘆了口氣：“人活在世，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我至今未娶或許就想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莫玨望著齊寂，半響點點頭?；蛟S他能理解這話中深意吧、他看著齊寂忽又笑了笑：“說真的，如果真有姑娘愿意跟著你呢？你可愿意？”
齊寂搖搖頭：“莫兄，實在對不住，我現在真的沒什么心情說這些兒女私情的事情，畢竟家中還有高堂臥病在塌。此時談論這個實在不妥！”莫玨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著他點了點頭：“嗯，那以后再說吧?！?/p>
……
如果是齊寂一人獨行，那匹棗紅色千里良駒必定兩日便可一鼓作氣跑到杭州?？墒歉疫@一家老老小小，拖家帶口的女眷們，這河南到杭州的路程硬是走了八天。齊寂一行人到了杭州地界的時候，那馬兒更像是脫韁一樣肆意奔跑。幸好還是郊外，否則這般快馬定會擾人安寧。
到了下午未時左右，這三輛馬車，兩匹馬兒才在杭州齊府的門外停下。門口的家丁見著自家少爺回來了撒腿就往里面跑，嘴里還不住地喊著：“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而齊寂看著門口掛著的白綾卻是面若死灰。他七尺多高的身體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他踉蹌著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步履艱難地一步步向府門前走去。而身后接連從馬車中下來的莫家女眷們也是滿臉悲涼。她們是真沒想到齊老夫人竟……莫老夫人整個地懵了，如果不是莫玨及時扶住母親，估計莫老夫人此時也要癱倒在地了。
齊寂在前面一步步往前走著，莫家人在后面一步步跟著。每走一步她們都感覺如履薄冰。莫迎和莫玨左右攙扶著母親，莫熙和莫夫人和離兒三人牽著手并排走著。她們個個面如冰霜。齊府門外滿眼的白色令他們猶如落到地獄般冰冷而又難以自救。
齊寂往前走，門里的家丁接二連三地十幾個都跑出來了。隨后后面陸續地又走出幾位主人模樣的女人。大家對她們也還眼熟、那些女眷們就是齊老太太的幾個兒媳婦。她們見到齊寂滿臉悲傷，又見到身后的莫老太太，頓時滿臉尷尬。其中大兒媳連忙走過來扶著莫老夫人的胳膊，靠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老夫人千萬別難過，婆婆好好的在屋里呢。”莫老夫人抬頭望著齊家大兒媳，老人家以為是聽錯了。齊家大兒媳搖搖頭：“您到里面就知道了?！蹦戏蛉它c點頭：“嗯……當真？”齊家媳婦點點頭：“嗯。當真?！?/p>
齊寂到了門里面，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別看他將近三十七八的年紀了，可是哭起來還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
身邊的齊家兒媳們連忙拉著小叔子：“快，母親還在屋里等著你呢。別光顧著哭?。 ?/p>
齊寂心中凄苦，怎會注意到她們幾個臉上的怪異神色。齊寂幾步穿過院子，隨后到了母親的門口。伸手推開門，床上母親靠坐在床頭正吃著飯。齊寂腳下一僵，看著床上那白發老太太分明就是自己的母親。他號啕大叫一聲：“娘！娘，我的娘??！您真是嚇死兒了！”說著一步跪倒母親床前嗚咽著。
齊老太太兩眼一翻，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啊。你自己說說看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你多久沒回來了？你還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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