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它們站在高空之上定是看見了他眼角的脆弱。朦朧中莫小禎漸漸地陷入了悲傷的世界。也是，他本就多愁善感，更是個精神無比脆弱的人。他的感情純白得很，他的靈魂出奇的純凈。他的眼里看不得一絲骯臟。或許沒人知曉，他每次見到灰色的事情時。他都會心里受好一番折磨。他想哭，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他強忍著；他想笑，但喉嚨干澀，他忽然不知笑為何物：可憐，他竟連強顏歡笑也不會了。
他累了，他慢慢后退著想要回到剛才的位置上，他的腳步慢慢挪動著，可是突然，他驟然停下了動作，他臉上的表情凝滯住了。望著里屋他臉上凄慘地笑了笑，他想起身后那間房舍中的污濁混亂和骯臟腐敗。他冷笑著，那地方豈是自己待的地方？他十分不屑，連帶著，他忽然蒼白著臉笑了笑，里面那個人或許早已不是他的兄弟朋友了吧。
他搖搖頭只能望著前面繼續走。這個地方真是令人壓抑，看著眼前所有的灰黑色的房舍樓宇他頓覺胸悶得喘不上氣。他腳步倉促地在通往書局外面的小路上大步走著。他必須得趕快離開這里……驀地，他的腳步慢慢換下來，他看見了書局門內的左側有一個小池塘，那池塘內碧綠幽深看不透深淺，他正疑惑中，旁邊不遠處傳來了小鴨子的“嘎嘎”聲，是的，一只小黃鴨。他看著那笨拙可愛的鴨子會心地笑了。
“撲通！”他心底一沉。那鴨子不知水深就跳了下去，看著那“咕嘟”冒水的漣漪，莫小禎腳下發麻。盯著湖面他徘徊了數，還是沒見動靜，他慌亂了，頭腦發熱地疾步跑上前，可是望著已經漸漸歸于平靜的水面他心涼了。鴨子竟也會淹死？千古之荒謬啊！
他不敢再看，不敢再停留，瘋了一樣地跑出去，在看見門就在眼前不遠處的時候，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隨后便在這個空曠無人的書局里失魂落魄一般地緩緩游蕩著。這個總是喜歡沉默的少年在這陰郁的天空下傷感悲戚之后又一次收到深沉的打擊。
或許是他太多愁善感，又或許是他太膽小敏感，他總是這樣自卑怯懦而又觸景傷情、
又回到通往書局之外的小路上，看著周圍高大的墻壁，青灰色的磚墻上是復雜而又規則的花紋。雖然沒有龍鳳呈祥，也沒有花開富貴，可是看著那一朵朵杏花桃花，莫小禎還是情不自禁地撫摸著，手中細膩的觸感令他發笑。他感嘆著，這真是好地方啊，終究是皇城。別的暫且先不說，就說這么一個已經落敗的書局也比外面氣派不止多少倍。
他一邊感嘆皇城之內的奢華無章，一遍又心酸淚流。就這么一塊小小的青磚需要多少銀兩啊！多的不說，這磚比外面最好的，賣十兩一塊的磚還金貴吧。拿這個最起碼也得有十五兩吧、十五兩的真金白銀能救活多少人？他大略算了算，屈指之后竟得出一個驚人的數字，他看著磚塊驚呼：“一千人，竟能夠一千人吃上三天白米飯的。”他的心痛得痙攣起來。
倚靠著這面金玉一樣的墻面他坐在地上。這天下為何讓人如此不安？只因這天下的有錢人把布衣百姓壓榨得只剩皮包骨頭了。窮人窮得一天難有一米度一餐。而有錢人，竟是富可敵國。著如此大的貧富差距導致了現如今社會整個的一個畸形狀態。他忽然常想起來，倘若有一天他有一語定乾坤的本事，他一定要改變這種極端的局面。
低頭，他看見了墻角幾株在風中顫顫巍巍的青芽。那草兒很細小，柔軟。好似他只是大口喘著氣，它們便會顫抖不停，似乎岌岌可危。莫小禎試探性地又吹著氣，即使它們東倒西歪可還是根扎得穩穩的。又吹了好幾口氣，情況依舊如此。莫小禎笑了，他看明白了。小草如此渺小卻能穿透層層土壤，并在這堅硬的夾縫中尋得一棲身生長之地。可謂世間最為堅毅剛強之物。
莫小禎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嬸嬸吸了口氣。低下頭對著努力依附著墻根的小草兒問著：“草兒，你尚且如此，我是否也該堅強一點？”沒有人回答他。他笑了笑又自言自語地問著那只是一株植物的嫩芽：“小草。沒人懂我，你可懂我？我不是不知道只有強大的力量方才有一絲曙光，可是我不想改變現在的自己。我怕極了，我不想就這么變了，你知道嗎？……或許人一旦我變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為什么回不來了？”是一個年輕男人強而有力的聲音。莫小禎心底一顫，那是當心事被人發現之后的心虛和害怕緊張。他條件反射似的迅速轉過頭。看著手背在后面筆直著的男人，他臉上迅速恢復那副冷淡又謙遜的表情：“敢問公子是？”
那人看了一眼莫小禎，隨后笑了一聲就走了過來。他望著莫小禎眼神里的排斥他點了點頭抱歉地笑笑：“剛才冒昧了希望你別往心里去。”
莫小禎客氣地點點頭：“不會的。”
那人看著莫小禎冷冰冰的態度，微笑著點頭詢問著：“想必你就是莫小禎，玄軍吧。”莫小禎眼皮跳了一下，他看著那男人：“你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名諱的？”那人呵呵笑著走過來，走到莫小禎面前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小禎不自然地避開了。那人尷尬一笑：“玄軍別見怪，請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說著他笑著拿出腰間的一塊木質雕刻的令牌。他看著莫小禎介紹道：“我叫歐陽予，你可以叫我游姬。還有，你看到的這個令牌上的‘吳’字代表了邊關吳賽吳少將。我就是吳少將的下屬。”
莫小禎認真看了眼那令牌，一秒鐘他想起來了，他們說的就是上次與戴坤和李珣一起見到的那位剛從邊關回來吳賽。
見莫小禎似乎想起，那人點點頭：“是的，是吳少將差遣我來的。他是想讓我過來看看玄軍在京城可還好？不過現在看到了，我冒昧地說一句，玄軍若是離開這地兒，或許會更好。”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