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氣還算是不錯的,盡管在杭州險些澆成落湯雞,但好在,快馬加鞭當天晚上烏云密布的時候就離開了杭州的地界。
一路上,大家為了趕時間也沒停在路邊吃點客飯,就連莫老夫人也就這樣將就著吃些干糧用來果腹。一路上,莫迎和母親坐在馬車里說了很多話,但更多的還是聽著母親的囑咐和擔憂。莫老夫人看著即將遠嫁的女兒,一陣陣的鼻酸。她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嫁人了好,齊小子人不錯。以后到了婆家要遵從三從四德。知道了嗎?當然了,你遇到什么事也不用害怕,娘還在,娘能保護你。你哥哥也能保護你?!蹦吭谀赣H的腿上,始終點著頭沒有說話,
農歷五月十五,這是一個極好的天氣,空氣清新,雖然到了京城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但是這回家的心情也讓各位心里興奮又緊張,當然,還有那即將成為京城人的強烈的自豪感。
五月初五的端午節已經過去了十天,但是在這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依舊能聽到小販的吆喝聲:“粽子啦!香竹葉包的肉粽,糖粽八寶粽咯……”這聲音的誘惑,不,這粽子的誘惑可真大,那馬車里躺在母親懷里睡懶覺的小離兒“咕咚”地爬起來,把小腦袋伸出窗外。看著路邊熱氣騰騰的好吃的,眼睛滴溜溜地渴望地望著母親。莫夫人寵溺地笑了笑:“真是饞貓啊?!?/p>
馬車繞過幾條街,順著小道拐到了那條南郊小路上,嘎吱嘎吱的車輪聲在這晚上格外的引人注意。馬車剛在門口停下,莫府的大門就打開了,是老管家。莫玨有點感動:“喲,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啊?”
老管家看到主人們都回來了,笑著跑到門外:“老爺回來了就好。我已經在這里守了好幾個晚上了,就怕睡著了聽不見敲門聲?!蹦k笑著點點頭:“您趕緊回去吧。也早點睡吧啊?!崩瞎芗尹c點頭,但還是等馬車都進了家門之后,親自關上門才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老淚縱橫,老爺剛剛是稱呼他“您”。他哪受得起啊、
看著那駝背的老人,莫玨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
莫小禎和潘允兩個人可是拎了不少粽子給剛回來的大家呢。特別是莫離兒,剛下馬車,還沒來得及看看新家是什么樣子呢,就已經被哥哥們手里的大肉粽吸引了目光。潘允呵呵笑著打趣:“離兒回來可有給哥哥們帶什么禮物???要是小沒良心的沒有,那這粽子……”
我嘟著嘴:“誰說沒有啦,你看,不是在這兒嘛?!迸嗽室粯罚骸皼]想到還真有啊,是什么好東西我瞧瞧。喲,是佛珠,這可真是好東西?!?/p>
我點點頭:“那是,我特意為允哥哥和禎哥哥向方丈討要的呢。誰知道那大和尚起先還不給。不過后來聽說我是要回來給兩個哥哥的,就又給我了,你說好笑不好笑?”莫小禎點點頭:“離兒妹妹真是有心了。”
莫老夫人下車之后看了看潘允,他爹,還有莫小禎之后,也沒說兩句話就跟著莫迎一起回房間休息了。而莫家的女人們則對著這這個大宅院充滿了新奇。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是這絲毫影響不了她們觀看這好一座莊園美景。
莫小禎,或許只有他是孤獨寂寞的吧。莫玨望著他:“禎兒,水叔叔到書房去,我有些話要和你說?!?/p>
莫小禎點頭,便跟著叔叔走在寬闊的走廊上了。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不知為什么竟格外的疼。在這個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晚上,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格格不入。他沉默著不發一語。望著父親和小禎哥哥的背影我呵呵笑著大叫道:“哥哥,我也要去?!蹦k轉過身瞪了眼女兒:“寶貝聽話,趕緊吃粽子。”我不高興地扁扁嘴。
書房里,莫玨看著莫小禎,也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該怎樣跟這個孩子說這么樣一件讓他很尷尬,也很內疚的事情。他幾度想要開口,可是到嘴邊的話又不得不咽回去。他在書桌旁邊來回地踱步,看著那有些慌亂的步伐莫小禎開口了:“叔叔,有什么您盡管和侄兒說。沒關系的。”
莫玨轉過身看著莫小禎,他嘆著氣:“這話,唉,禎兒啊,你真是太懂事了,只是,只是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呢?你娘……”
莫小禎抬起靜如止水的眸子看著他:“叔叔,您說吧,我做好了心理準備。您就告訴我我娘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望著安靜得好像一個瓷娃娃似的莫小禎,莫玨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你娘她很好,只是她,她在五臺山上沒有回來。我們勸也沒用。所以,所以我是想說,休息兩日,你再和我一起去讓你娘回來吧,況且,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下下個月,也就是乞巧節的時候,你小姑姑就要出嫁了。到時候我們要一家人一起看著你小姑姑嫁人,你明白嗎?”
莫小禎點點頭:“是的,叔叔我知道了,如果您不忙的話,那咱們后天就去吧?!蹦k有些詫異地望著莫小禎,這個孩子怎么平靜得有些駭人?莫小禎望著叔叔:“叔叔,您還有什么事嗎?”莫玨點點頭:“哦,沒事。好,那就說好后天去吧?!?/p>
莫小禎看著莫玨:“叔叔,時候不早了,您也休息吧。侄兒就先下去了。”莫玨點點頭,看著莫小禎孤寂的背影,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敏感的孩子,而且,他現在內心真的很復雜。特別是這次回來,雖然是什么都還沒聽見,沒看見,但是他總覺得,不論是大家還是小家,都是一團亂。
晚上,點著蠟燭的臥房里一片安詳。莫玨坐在床上,夫人為他洗腳。莫玨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莫夫人看著丈夫的倦態,嘆了口氣:“現在這個家這么大,可是總覺得比以前冷清了。好像孩子們也變了,都長大了,怎么卻變得生分了?”
莫玨搖搖頭:“何止是孩子們啊,就是大人,也不是一樣?!?/p>
莫夫人為丈夫擦腳,然后倒了洗腳水回來之后,對著丈夫有些不高興地埋怨道:“是啊,也真是的。這允兒他爹怎么辦事這么馬虎啊。這么大個院子怎么連禎兒的一間房間也沒有?這太不像話了吧。老爺啊,你在家的時候怎么都沒想起來說說呢?難道這諾大的家就容不下一個人嗎?”
莫玨有些自責地點點頭:“是啊,夫人,你這么說還真是的,禎兒這孩子從小就心事重,特別是大哥走了以后,整個人越發顯得孤僻了,就剛剛,我和他說他娘在五臺山不回來的事情,那孩子真是像一個……就好像是經歷了大風大浪過后一樣,你根本看不出來他臉上的表情。這孩子,真是讓人不放心啊?!?/p>
莫夫人擔憂地看著丈夫:“這可怎么辦?。磕阏f他爹不在了,現在他娘又沒有回來,他就這么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是不是很孤單?”
莫玨點點頭:“算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該歇息了。有什么事我明天再去找他看看。對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事?上次我走得時候還聽誰說起過,怎么現在想不起來了呢?”莫夫人嘆了口氣:“好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時候不早了,睡吧。”
“好?!苯又@臥室的盞燈便被吹熄了。這里是安詳的一片,前院是潘祥和莫熙親熱的一夜。而后院,莫老夫人和女兒對著孤燈聊著家常,或許這也是一夜。但是,這個清冷漆黑人該歇息的夜晚,兩個年輕人卻沒有睡。潘允躺在床上是輾轉反側,就是難以入眠。他在想著一件事,一件很奇怪也和驚天的大事。
而莫小禎。他躺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看著天上的月亮,聞著院中的花香,聽著不知誰家女兒的琴聲,手里拿著酒壺,就這樣半醉半醒地仰靠在躺椅上。他沒有說話,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在嘆息,沉沉地嘆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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