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二月份,又是一個令大地冰封,世間一切皆已冷凍的時候。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從國到家,從官到民,從男到女,從老到少。或許說這是幾十年以來大家第一次這樣膽戰心驚而又無可奈何。家破人亡的日子還是沒能躲過去。在二月十八這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九的這一天,百姓們在家還沒有從過節的喜慶氣氛中緩過來的時候,皇宮中便出了一件大事。是什么事呢?原來是太后駕崩了。本是舉國皆哀,全國上下素以素食三日以表示哀悼,但是,在這一年,或是這一代,這位太后的駕崩儀式確實顯得那么草率和寒酸。其實這并不是皇上不孝也不是官員偷懶,實在是他們有心無力啊。因為在太后駕崩的第三日,也就是農歷正月十二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迅速冒出一支起義黨,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整個皇宮鬧得雞犬不寧,人仰馬翻。皇上帶著玉璽在皇宮之中東躲西藏,那樣子好不狼狽。此時的皇上早已沒有那威儀天下的尊貴儀態,剩下的只是驚恐不安和氣急敗壞。他在不知哪個宮里面站在書房門口對著門外跪倒一片的大臣大呼小叫地責罵怒吼著。或許這副丑態還是歷史第一遭吧。
其實身邊的大宦官宋祁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每天只顧著一邊伺候著皇上,一邊在背地里瘋狂的收錢。其他的事情他哪還管得了那么多啊。手里的勢力接連被皇上和其他的、大臣削弱,而局勢又如此不穩,這個老閹賊也想明白了,到時候主子被打跑了,自己還管那么多有什么用。只有趁早還能撈到錢的時候不管不顧地為自己找好退路,到時候有錢好辦事,再怎么說也能保住這條老命。
老閹賊宋祁都如此想,下面的小奴才們不是更瘋狂,雖然撈的寶貝不及宋祁的千萬分之一,可是偷個懶,對待差事敷衍了事可才是現在最正常的生活方式。
皇宮里面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大規模的動亂,只是一些無所事事的太監們大臣們簇擁著皇上躲貓貓。雖然在幾個宮里面發生了人為的損壞物品,故意搗亂,還有在夜里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死一些人。但是動真格的還真沒有。或許幕后之人就是想要營造出這樣一種恐懼的氣氛吧。
在皇宮東南角的一個小宮殿里,皇上朱建正坐在大殿之上看著下面滿臉無奈彷徨的大臣:“你們這些沒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堂堂一國之君,豈能茍且與這樣的地方,這萬一要是傳出去了天下百姓們該怎么笑話朕?難道在這個時候朕不應該出去主持大局,去動用真的御林軍捍衛朕的尊嚴,不,是整個皇室的尊嚴嗎?你們都讓開。”
底下的大臣們雖然害怕皇室大發雷霆,特別是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把他們拉出去斬首泄憤了。但是他們也無奈啊。個個都是六七十歲的老臣了。說句難聽的話都說不清楚的人他們有什么能力出去拼搏?不,更確切的說他們出去之后很難自保。他們這些顫顫巍巍的老家伙在朝堂之上混跡了幾十年,別的本事不會,明哲保身倒是自有一套。就好像現在這皇上怒發沖冠了。可是幾個老臣唱雙簧的唱雙簧,這邊唱紅臉的,那邊唱白臉的,沒幾下就讓皇上消停下來了。
這殿堂上皇上大臣們亂作一鍋粥,這外面情況可是比這里差遠了。他們無時無刻地不再提防著藏在暗處的黑手。侍衛們不停地在每個宮殿里面巡邏著。但是皇宮這么大,侍衛們可就顧不上了。分開了不安全,不分開又實在人手不夠。畢竟人家在暗處,你在這里巡邏,人家在那里放火。你在這里救人,那家在那里殺人。唉,這些情況患上不知道啊。每次有情況上報,都被那些大臣們截去了。雖然皇宮里看上去還是井然有序。但其實不然,有些個帶頭人好像知道會發生些什么事情似的,不慌不忙地好不鎮定。
忽然,在皇宮的北門,忽然不知從哪里涌來了幾千兵馬。他們騎著高高的大馬,手里提著亮晃晃的大刀,對著守門的侍衛亂殺亂砍,開了皇宮大門之后所有人像一大批猛獸一樣橫沖直撞。幾千兵馬忽然上來讓人措手不及。宮女太監們哭聲一片,當然,凄慘之聲不絕于耳。身后的火把整個地好像燃盡草原的野火,剎那間照得天空紅透了。這像白天一樣四處煞白讓人卻并沒有讓人眼前明亮。這亂如雨點一樣的火箭從四面八方不住地射來。那閃電一樣晃人眼暈的大刀讓人看不清楚身置何處。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無論如何,這些侍衛們,宮女們,太監們,都注定將會成為這場戰場上的冤魂。刀一把把在人的身體內抽插著,攪動著。那刀已不是刀。那是吸血的魔器。那魔器走到哪里,哪里便瞬間血流成河。馬兒的嘶叫聲,人們慘叫的哀嚎聲,兵器互相碰撞的激烈聲,火把燃燒的吱吱聲,刀劍入肉體的噗噗聲,還有尸體倒在地上,那像怪獸口中發出的不甘的掙扎聲。來的這群人都是殺人機器,他們不分宮里的男女老少,也不管身份的尊貴卑賤,見人就殺,見物就砍。這片天空下的悲慘聲讓西南角的偏殿里皇上不安了。但是他還是不顧大臣反對,親自率領著身邊的宦官宋祁等一種奴才和侍衛闖了出來。他聽著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悲切聲怒火中燒。
他雄赳赳地走到宮門口,看著守門的侍衛問道:“見到吳賽了嗎?”
“回皇上,剛剛有人回信,吳將軍已經趕來宮中了。估計此時已經到了北門。”皇上瞪著侍衛:“這消息什么時候傳過來的,朕怎么不知道?”宋祁連連想法子為某些辯解著:“皇上您別著急,既然吳將軍已經來了,那想必很快就能平息下來了。您還是回去吧。”
朱建往外走幾步,指著那相聚甚遠的北門怒笑著:“回去,朕回去還能干什么?朕還是皇上嗎?朕在這宮中說話還管用嗎?這都什么時候了,已經被那幫亂賊欺負到家門口了,不,沒事已經欺負到沒有朕的立身之處了,朕還回去干什么?還被那幫子大臣圍起來想個懦夫一樣什么都做不了嗎?”
“哎喲我的主子誒,您可不能怎么想啊。您是咱們的皇上,也是著大呂朝江山的主人,您怎么能這么說呢?那些大臣也沒壞心思啊,就是想著要好好維護皇上。”
“夠了!朕現在什么都不想聽,朕命令你現在去北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宋祁頓了一下,一看皇上臉色實在黑得不像話,只好點著頭弓著身子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哎呀……皇上,您怎么能到這里來啊。這里多危險啊。您到這里來,老臣們心里甚是不安啊。您要保住龍體啊。外面的這群小毛賊成不了什么威脅,您就隨老臣們進去吧。”
朱建哈哈冷笑著:“既然成不了什么威脅,朕又何懼他們?真是笑話。”老臣們臉上也不好看,被皇上這么不留情面地譏諷,臉色訕訕的但還是得吃累不討好地勸說著這位已經不像皇上的皇上了。
北門外,這場殺戮并沒有哪怕一眨眼的停止。血已經染滿了整個世界。那濃重得令人欲嘔的血腥味或許更加刺激了這批已經麻木的殺人機器們。每個人喘著粗氣舉著屠刀重復著這屬于惡魔的動作。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馬兒也被砍傷了一匹又一匹。地上堆成山的尸體在人們腳下被隨意踐踏著。四處可見的斷手斷腳在腳邊被踩成了肉餅。
被宋祁派來的小太監遠遠地看著,可是剛看到人家臉色煞白,但還是不敢耽誤,連忙又跑了回去。
人們的喊叫聲依然毫無停歇地穿過一片片烏云,透過一座座宮殿,隨著那冰錐一樣的寒風一點點傳來,宋祁聽著那聲音捂著心臟哎呦著嘆氣。他即使不聽小太監的匯報也知道那不遠處是怎樣的慘狀。他搖搖頭,轉過身子又連忙小跑著回去了。身后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所有血腥的一切。這個夜里,注定了是一場血的釋放。也是一場利益燃燒一切,更是新的希望誕生之際。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