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賽一邊倒酒一邊看著我笑道:“怎么不嘗嘗這酒嗎?這可是味道很不錯的。”我點頭:“嗯,我知道。”
他倒酒的動作略有停滯,我解釋著:“你都說這是好酒了,想必不會差到哪里去。”
吳賽笑著看著我:“對了,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聊了這么多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我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你的啊。”
他點點頭:“嗯,也是。對了,我現在告訴你我叫吳雨澤,你記住了嗎。”我點點頭:“我叫木離。”他呵呵笑著重復著念道:“木離。這名字不錯,以后你就叫離兒吧。”
我看著他:“什么?”
他自顧自地說道:“對了,我現在決定了。看在你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就勉強收了你吧。”
“什么?”我失聲叫道。
他搖搖頭:“你也不必這樣驚訝。雖然你能成為我的手下我也感到很吃驚,不過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我并沒有答應你啊。”
“難道你還有什么拒絕的理由嗎?你跟著我只要左右伺候著就行了。你會享受到不錯的待遇,至少吃穿不愁。”
“呵呵,看來你很自信嘛。”
他挑挑眉:“我做事一向如此。”
我看著他,我搖搖頭:“不,我這人喜歡散漫的生活。跟著你,伺候你?呵呵,抱歉,我可沒有那份耐心和想法。”說完我起身就要離開。今天正式出門沒看黃歷,怎么莫名其妙地又撞上了這么個奇人……奇怪的人。
“你要走我不攔著,只是我很好奇你一個人能在這洛陽生活下去?我不信。”說完他很瀟灑地端起酒杯暢飲著。
哼,別的沒有,但是骨氣倒是不缺。看他最后一眼我轉身離開。這人真是好自傲。他憑什么用那樣別人不容反駁的語氣認定了我就是那樣低三下四做他的奴才?雖然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我也不會受制于人,更不會為了他所說的衣食無憂去妥協于他。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我還真是墮落到塵埃了。我為什么逃出來,不就是為了自由嗎?難道他認為我會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吳賽看著離去的人,咧著嘴笑著:“的確是有性子的小丫頭,不過我倒是要看看,她能逃得了我的手掌心!”
走出酒樓,外面已經被五彩斑斕的彩燈照得讓人炫目。又是一個人了,不知不覺滿滿的孤獨感令人心里滿是凄涼。雖然剛剛的人讓人動怒,但是至少還有人愿意陪我說話。想想真是哭笑不得,在家里好好的生活因為父親而消失了。忽然在此刻想起了那個書呆子墨哥哥。他現在一定還在挑燈夜戰吧。他想要考狀元,可是現在誰都知道,這是個遙遠不可及的愿望。但是他說過,因為他現在準備了,所以將來有奇跡發生的時候他可以站在奇跡之中。而如果因為現在不努力,即使將來有發生奇跡的可能,他也只能仰天長嘆后悔自己的愚昧。這句話想來倒也是真的。墨哥哥,想起他心里會不自覺地溢滿了溫暖,我想,將來總是會有那么發生奇跡一天的吧。墨哥哥的愿望也一定會實現的。
在街上走了好久,才在一家生意并不十分紅火的旅店門口停了下來。小二站在門口一見到有客人上門,立馬喜笑顏開地迎了過來:“這位小哥,你是住店吧。來我們店里您算是來對了,咱們這里雖說不是地點頂好的,可是我們的房間是又干凈又敞亮。保準您住進去啊舒舒服服得能睡個好覺。”
我點點頭和小二一起走了進去。看著溫和的老板我問道:“老板,一晚上房錢多少?”老板笑呵呵地看著我:“房錢不貴,中等的三十文錢,上等的五十文。您看看你想住哪間?我讓伙計給您收拾去。”
“來間中等的就行了。對了老板,你們這里有什么吃的嗎?”
老何看著我數著手指頭就開始豎起來了:“有米飯面條面疙瘩,有炒菜下湯紅燒肉。您看給您來點什么。”我想了想:“一飯一菜再另加一份湯吧。”
老板點點頭:“好嘞,那您就先上去休息吧,我馬上就讓他們送上去。”看著老板我點了點頭。別說,以前雖然在家里也算不上多么嬌貴,但是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腳底板都快磨破皮了。當小兒把我帶到房間之后,我關上門,拿掉帽子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趴到了床上。閉上眼睛感慨著,以前總想著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是在累了一天的時候有一張溫暖的床鋪,就像現在這樣閉著眼睛什么都不去思考,哪怕外面天塌下來了,也會有個高的人去頂著。
“客官,您的飯來了……”
“哦,知道了。”打著哈欠起身,然后又戴上帽子打開門。門外的小二端著托盤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呵呵笑道:“客官,我把飯給您送上來了。”他一邊往里面走著一邊說著。我看著他,他忽然笑著看著我:“客官,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您是不是什么怕人看到您的臉啊。”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連忙解釋:“哦,是這樣的,您別誤會。剛剛我跟我們老板打賭,老板非說您是那種很有本事的俠客,您帶著帽子是為了低調。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
看著小二好奇的眼神我笑著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不是,你們都想多了。我是臉上受傷了不易暴露在外,所以才這樣打扮。”
小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就出去了。
夜,已經很晚了。外面的人聲越來越小。拿下帽子,脫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就這樣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的明月。這是我離開家的第一個晚上。出來了,心里并沒有感覺那樣豁然開朗的舒適感。或許本身就注定了我是一個不夠豁達的人吧。即使現在終于邁出了第一步,離開了牢籠之所,可是我思念著我的母親,我的奶奶,我也擔憂著我的父親。他現在一定是暴跳如雷的吧。他一定是在懊悔自己大意了吧,一一定是沒想到他的女兒,竟然如此大膽走出了這一步。
的確,他們是沒有想到過會這樣。
莫府之中……整個府里的大紅喜字貼得到處都是。走廊里,柱子上,房間里,家具上。看著眼前一片炫眼的大紅色莫玨摔著袖子看著莫夫人:“你看看你養的什么好女兒,這世道簡直亂了,我活了這么一輩子也沒見過誰家的女兒敢這么忤逆爹娘,目無禮教的。真是太不像話了。這今天我可真是大大的光榮了一回,你看到了吧,看到今天來府上喝喜酒的那些人的臉色了吧。個個都像是娶了媳婦似的,你知道為什么嗎?那是因為他們都在看我的笑話!看我莫玨的笑話。不管怎么說好歹我也是這京城里面不大不小的人,現在好了,我莫玨真是好福氣啊,我托了我女兒的福氣,我出名了,你現在出去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問問,問問他們知不知道莫玨是誰。他們肯定指著我們家告訴你是全京城最大的笑柄!這下好了吧,你不高興,不樂意,你不是一直想著法子要我把這門親事推了嗎?現在,好了吧,你高興了吧,你如愿以償了吧,你可看到笑話了吧!”
看著丈夫胡言亂語地亂罵一氣。莫夫人圍著丈夫看了看,她伸出手指指著丈夫的鼻子:“老爺啊……你……你……你真是怎么說得出口啊!你現在罵我?你說這些都是我的不是?你說我在看你的笑話?你這話真是從何說起啊!老爺……我知道你這些年早已經忘了我們之間的情分,可是現在女兒被你逼得離家出走了,你卻不擔心女兒的安全,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這兒發你的牢騷,你真真是有本事啊!”說著莫夫人又氣又恨地看了丈夫一眼就憤憤又傷悲地轉身離去。
老夫人一直冷眼旁觀著。莫玨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哼了一聲:“這什么女人啊,一點女人的樣子也沒有。整天嘮嘮叨叨的,要不就是說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有意思嗎?煩不煩啊。也不看看自己為什么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沒用,除了做些老媽子的活兒,別的能干些什么?”
“說夠了嗎?”莫老夫人平靜地看著兒子。
莫玨轉身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母親,又小聲嘀咕了幾句來走到母親身邊叫道:“娘,您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老夫人看著兒子:“你這是教訓完了這個,又責怪完了那個。這都一天了,你不累嗎?”莫玨喊著母親:“娘,您看您說的好像都是兒子的不是似的。您也不看看這家里的人,您不是當家做主的,您不知道這些人就得該罵就罵,該打就打!”
考夫人看著兒子點點頭,她伸出手拉著兒子的胳膊:“說累了就坐下來歇會兒吧。順便陪我聊聊天。”莫玨一看老夫人的這架勢就知道耳根又要不得清閑了。他拍了拍腦門:“哦,對了,我怎么差點忘了。今天我還要去元帥府去一趟。真是的,這腦子都被氣糊涂了。”說著就往外走:“娘,咱們下次再聊啊,我現有事走了。”
看著已經快走到門口的兒子老夫人嘆了口氣:“罷了。不愿意聽娘說話就直說,還找什么借口啊。反正我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說話也沒人聽了。”
這話讓已經走到門口的莫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著兒子猶豫的身影,老夫人又唉聲嘆氣起來“真是年紀大了,快要去閻王殿報道了。玨兒啊,你走吧,反正娘也不孤單,經常能看到你爹,由你爹陪著我啊,我也不怕了……”
莫玨一聽這話那還了得。他一向母親的確八十多歲了。身體的確已經不行了。再加上自己這么多年對母親實在虧欠得多,連忙收回腳跟走了回來。他看著母親叫道:“娘,還很是陪您重要,元帥府的事情兒子明天早點起來去辦就行了。娘,您剛剛要說什么,兒子聽您說就是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管怎么樣,玨兒啊,你到底還是我的兒子啊!”
莫玨連連笑著:“娘您說的是。兒子即使再有能耐,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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