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阿蘭一陣一陣的干嘔,她迅速的跑到了一邊,開始嘔吐。她怕血,從小就怕。
歌兒一雙大眼睛定定的望著笑軒,她抬起胳膊用衣袖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然后她緊緊地抿住雙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她俯下頭去吸胳膊上的毒血。
笑軒愣住了,在一邊嘔吐的阿蘭也愣住了。
只有歌兒仍然在繼續她自己的動作。
笑軒試著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但是歌兒按得死死地,他接受了歌兒的幫助。他那種奇怪而冷漠的眼神又一次閃過了一種很不一樣的東西,這次沒有以前那么快的消失,可是歌兒卻并沒有發現。
歌兒洗干凈毒血,從笑軒的懷里拿出繃帶,她知道笑軒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從自己受傷的時候她就知道。
歌兒輕輕的眨眨眼睛,也學著笑軒給她包扎的樣子,認認真真的給他包好。包完的時候她滿意的笑了。
阿蘭走過來為歌兒擦了擦臉,歌兒重新做回到火堆旁。
阿蘭看了看笑軒,然后坐到歌兒旁邊,她道:“歌兒,他不是綁架你的嗎?你為什么要幫他呢?”
“我只是覺得他幫過我,我也應該幫助他!”沉默了一會兒,歌兒忽然又道:“阿蘭,你說現在是不是殺掉他的好時機?。俊?/p>
阿蘭吃驚的抬頭,她急道:“歌兒,你沒事吧?”
歌兒努努嘴說道:“我是再想,我殺了他,我就可以回家了?!?/p>
“那你又何必救他?”
歌兒回過頭去看笑軒,笑軒已經睡著了,他睡得很安靜,像一個幸福的小孩子,這是歌兒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
歌兒笑了笑說道:“我先殺了他,然后救活,再殺,再救活,據說江湖中的神醫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阿蘭聽完,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道:“還是那樣,說風就是雨?!?/p>
歌兒笑的很開心,事實上她真的很開心。
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阿蘭就已經醒來,阿蘭看到昨晚的火也只剩下一堆灰燼。再看笑軒也已經不在那里了。
阿蘭站起來,向四周望了一下,發現洞口站著一個人,是藍笑軒。
阿蘭走出去,洞的外面是一塊平坦的地方,但是往前便是深不見底的溝谷,笑軒看著下面的溝谷,是一種異樣的眼神。
阿蘭走過去,笑軒微微的側目,他額上的發絲重重的垂下來,幾乎蓋住他的一只眼睛,風吹過來的時候他的頭發與衣襟便跟著輕輕的舞動。
他真的是一個好看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滿載著歲月的滄桑,一雙眼睛里透出淡淡的冷漠,似乎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阿蘭看的似乎癡了,在她有限的經歷里,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男子。
笑軒淡淡的說道:“你醒了?”
阿蘭方才回過神來,阿蘭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和親王是仇人嗎?”
笑軒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有些淡然的說道:“我不會為難歌兒的?!?/p>
阿蘭聽了很疑惑,她似乎覺得笑軒對歌兒是真的不會有什么危害的,不過她不明白,她試探著說道:“我問的不是這個?!?/p>
笑軒沉聲道:“我已經回答了?!?/p>
阿蘭只能住嘴,她想這個人真很奇怪的。
歌兒忽然從山洞里走出來,她的腿有點瘸,她一出來便嘰嘰喳喳的說道:“你們怎么都那么早?。靠磥砭褪俏姨珣辛耍呛恰?/p>
阿蘭看著她嫣然一笑,笑軒卻沒什么反應。
歌兒看到笑軒,她道:“喂,那位藍大俠,今天我可以見我爹了吧?”
笑軒滿滿的說道:“一會兒你就站在這里,往左看,那樣就可以看到于哥了?!?/p>
歌兒按他說的望去,她看到一片平坦的雪地,雪地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和馬上威風凜凜的人。
“爹……”歌兒朝著下面高聲的喊道。
她覺得身邊似乎有人影一閃,笑軒已經不見了。她再看爹的時候,發現笑軒站在他爹的對面。
歌兒看到他們在說話,但是她卻聽不到。兩個人的目光都很凌厲,歌兒想他們肯定會打起來的。
歌兒猜對了。
笑軒忽然從背后拔出寶劍,一個箭步沖過去,劍指著于哥,于哥沒動。
歌兒對阿蘭道:“他們要開戰了,我要下去?!?/p>
阿蘭剛想攔住她,她卻施展輕功追了過去。
歌兒追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打起來了,一時間殺氣四起。
笑軒的黑色披風抖起一陣瘋狂的旋風,幽藍色的劍繪出一道道凌厲的劍鋒,但是于哥也不是等閑之輩,他有蒙古漢子的剽悍,但是他也懂以靜制動的道理。
他們兩個相持不下。
笑軒與于哥所練得功夫套數都屬于強橫的一路,但是又截然不同。笑軒以一套幽靈劍法見長,幽靈劍法,故名思意,自是處處出其不意,出劍套路詭異莫測,這本是一套陰柔靈巧的劍術,但是因為笑軒自幼修習的內功又極其的強橫霸道,所以其實他的內功和劍術并不相配,但是師父還是叫他學習幽靈劍,不只是因為他有幽靈劍在手,是師父本想用陰柔相繼的辦法來緩和笑軒的霸道殺氣,但是不想笑軒卻自成一路,一套幽靈劍法本來陰柔靈巧,但是到了笑軒這里,卻是變幻莫測,剛勁有力,幾乎每招都成了殺招。
于哥自是王孫貴族,內功底子沒有笑軒純正強橫。但是他自幼長在蒙古草原,從小騎馬射箭,是天生的臂力驚人。成人后又跟著父親和兄長南征北戰,練就了一種沉穩剛硬,但是又臨危不亂的處世之道。雖然近些年戰事漸停,但是于哥的武藝卻并荒廢,他的開天掌,師承漠北名門,在配合天生神力,自然如魚得水,屢戰屢勝。
所以笑軒和于哥的較量從一開始就是一種硬碰硬的較量。
但是這場比試,笑軒從一拔劍就意識到自己的弱勢,因為昨日受傷的正是使劍的右臂。那么以他的傷臂,能贏得過絕頂高手的于哥嗎?
他想他不會輸的,最多就是多流一點血,于是他堅持,事實上不怕流血,不怕死亡的戰斗者,永遠是占上風的。
歌兒立在那里,看著戰斗中的兩個人。
他們已經殺成一片,歌兒已經有點分不清誰是誰了。她只是看到身影閃過,只是看到劍和掌彼此對立,都要將對方置于死地。
歌兒的心里很著急,她不希望他們繼續打下去。她希望他們停下來,握手言和。在她的潛意識里,他不希望任何人受傷,或者因為失敗而死去。
歌兒正想著,是一聲刺耳的撞擊聲,然后是一股強大的沖力,歌兒被震得幾乎要摔倒。還好她離得不是很近,等她站穩之后,她發現周圍一片狼藉,石頭碎了,樹也倒了,在看那打斗的兩個人,他們都停下了。
他們相對著立在那里,中間隔了十來步遠,他們的眼睛都看著對方,似乎是對對方武藝的敬佩,但是似乎又有一種不想在輕易出手的神態。
歌兒看著他們兩個人,笑軒把劍從右手遞到左手上,然后他的右手開始滴血,“吧嗒吧嗒……”滴在雪地上,紅的異常醒目。
歌兒忽然記起,那是他受傷的胳臂。她的心里很難過,她不知道,笑軒是受了新傷,還是舊傷復發,又或者兩者都是。想到這里她覺得自己很奇怪,她居然關心起綁架她的人。
她回過頭去看父親,她看到父親的嘴角邊淌出紅紅的鮮血,父親受傷了,歌兒趕忙走過去,她是拐著過去的。
“歌兒,你的腿怎么了?”于哥的聲音充滿了關切。
歌兒卻擔心的問道:“爹,你受傷了嗎?”
“爹,沒事?!?/p>
“歌兒也沒事,腿是不小心劃傷的?!?/p>
于哥點了點頭,他說:“那我們走吧?!比缓笏盗艘宦暱谏?,棗紅馬飛快的跑過來,于哥躍上馬背,他喊歌兒上馬的時候卻看見歌兒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笑軒,看著他流的血,看著他立在那里用那雙帶著奇怪眼神的眼睛看著自己。他在想什么呢?歌兒不知道。
于哥喊:“歌兒上馬!”
歌兒回過神來,于哥伸手拉她上馬,然后馬跳起來,嘶叫一聲,便飛一般的離去。
他們走了,笑軒卻仍舊立在那里,他的額頭上有汗珠落下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失重了一般,眼前一陣昏暗,緊接著便像倒栽蔥一般,撲通一下摔在看地上人事不省。但是他在昏迷之前還是感應到有人走過來了,是走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