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頭上戴著高高的固固冠,冠上垂落下來的紅色珊瑚串一直落到胸前,她的臉色雖然因為落水受涼而略顯蒼白,可是當緋紅色的胭脂渲染上她白皙的肌膚時,還是讓她美的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歌兒身上是一件金絲鑲邊的大紅色蒙古長袍,腰間系著五彩的瑪瑙串,衣擺上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佩。
這身裝扮本該多么的喜慶,可是無奈的是歌兒一臉陰云,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別動……”忽然感覺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然后一雙柔軟的手輕輕的梳著她散在背上的長發。
歌兒從鏡中看到虛弱的娘親。
她木木的喊道:“娘……”
“嗯”林婉桃彎起唇角,輕輕的笑著。她道:“在蒙古,女兒出嫁,是要做娘的親自梳頭的。”
歌兒回過身,將娘的手捧在掌心,她也像娘一樣唇角上揚,輕輕的說道:“謝謝娘!”
“傻孩子,你也是娘的骨肉啊!”林婉桃輕輕的撫著歌兒的額頭。
她接著又道:“娘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林婉桃沒有說完,自己已是如此,又有什么資格去寬女兒的心。
“娘,您放心,女兒一定會乖的。”歌兒站起身,言不由衷的笑著。
“嬸嬸,時辰差不多了,您也還要準備一下送歌兒的妹妹的事情,您先回去,我會好好照顧歌兒的。”阿蘭的聲音很合適宜的響起來。
林婉桃點點頭,對阿蘭道:“那就辛苦公主了。”
阿蘭笑道:“不辛苦,阿蘭送嬸嬸出去。”
說著話阿蘭攙扶著林婉桃往門外走,出去之前還不忘向歌兒眨眨眼睛。
歌兒卻無心回應阿蘭的暗示,看到母親她忽然傷心起來,是啊,如果嫁給吉剌,自己是不是也會和母親一樣一輩子都不開心。
可是她死都不愿意走上母親的路,想著母親的遭遇歌兒一陣心疼,她忽然憶起曾經答應母親幫忙尋找栁笛,是啊,既然答應了母親就一定要做到才好。
歌兒想著心事,不自覺的握了握手指。
能不能逃婚成功,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窗戶忽然發出“吱……”的一聲,歌兒一下回過神來。
她嘆了口氣,感到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她喊道:“來人,給我倒杯水來。”
喊了半天沒人回應,歌兒方才發現屋子中只有自己一人。
想必大家都去忙大婚的事情了吧,呵,看來自己的這場婚禮還真是不一般,歌兒嘲諷的笑笑,自己走去桌邊倒上一杯水。
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忽然猛的一動,她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了那扇忽然打開的窗。
歌兒清楚的記得當日在上都瀛國公府,她也是這般的感覺,之后她就看見了他。
那么他是真的來了嗎?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成親,所以忍不住要來搶回自己了。
歌兒心中暗想,我就知道,你一定無法舍棄我。
想到這里歌兒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她邁開腳步,想要去外面看個究竟。
可是爹爹忽然擋在了門前。
他看到歌兒的臉色有異問道:“怎么,你是著涼了,還是又要出什么壞主意?”
歌兒怔在那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還是阿蘭從王爺身后邁步過來說道:“皇叔,歌兒那天落水卻是著涼了,現在還有恍惚呢!”
說著話阿蘭捏了捏歌兒的胳膊。
歌兒吃痛,一下子回過神來。她趕忙應道:“是啊,是啊!”
王爺卻快速的掃了一下歌兒的房間,不動聲色的說道:“哦,歌兒,爹是過來看你,你馬上就要出嫁了,出嫁以后就不比在家了,雖然你是郡主又是皇上冊封的公主,可是到底是進了別人的家門,凡事不能太任性,知道嗎?”
歌兒點點頭,心不在焉的應道:“女兒知道。”
“那就好,吉時馬上就到了,你們好好準備吧!”王爺說完話,就大踏步離開了歌兒的房間。
但是走出舒蘭苑的時候,王爺小聲的在侍衛耳邊咕噥了幾句,侍衛點頭離開了。
房間里歌兒依然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阿蘭實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問道:“歌兒,你到底怎么了?”
“他來了!”
“誰?”阿蘭疑惑。
“雖然他沒有現身,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來了。”歌兒自顧自的說著。
“你是說?”阿蘭心中也有了答案,可是她的心里卻開始打翻了五味瓶。如果世界上也有這么一個人對自己,那么她死都值的了。
“可是,我爹也一定知道他來了。”歌兒緊鎖秀眉,一臉擔心。
“你怎么知道?”
“你沒看見我爹剛才的表情嗎?再說,我的這場婚禮,有一個很大的目的,就是引他出現。”
“怎么會這樣?”阿蘭也是一臉憂心。
歌兒冷笑了一下道:“阿蘭,你不覺得很諷刺嗎?自己的父親之所以給女兒辦這么一場婚禮居然是為了吸引女兒的情人來。哼哼……”歌兒冷冷的哼著,眼中已經有了淚水。
阿蘭雖然心中不是滋味,但是她既然選擇了退出,也就自然不會再有所強求,她把手按在歌兒肩膀上說道:“別想那么多,也許只是你的直覺罷了。恩……”她沖歌兒使勁的點了下頭,暗示她不要輕易放棄。
歌兒唇角上揚,給了阿蘭一個感激的微笑,是的,能不能成功出逃,就看今天了。
“吉時到,郡主拜別雙親。”
外面司儀一聲高唱,阿蘭趕忙給歌兒蒙上紅紗,又招進屋外的諾敏攙扶著歌兒向王府大廳行去。
歌兒腳下踩著鮮紅的地毯,任由一大幫人簇擁著緩緩的向王府的大廳行著。
大廳外面吉剌一頂紅纓帽,一套亮紅色的蒙古長袍,他一臉喜色的望著歌兒慢慢的向這邊走來。
吉剌笑了,他想不管今天能不能抓到降龍邦主,只要自己如愿的娶了歌兒,那么便是最大的收獲了。
歌兒在諾敏的攙扶下從吉剌的身邊走過,歌兒并未看一眼吉剌,可是經過吉剌身邊的時候,她還是止不住的心中一顫,她第一百次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妥協。
她邁右腳輕輕的邁過大廳的門檻,爹爹和娘親坐在大廳的正中,他們一身盛裝,散發著高貴的氣息。
歌兒彎起唇,她想也許這是最后一次拜別爹娘了吧!
可是她邁進大廳的右腳還沒落穩,習武人獨有的敏感叫她猛然一抬頭。
大廳正中,一個附在爹耳邊說話的侍衛急速退去。
可是歌兒的心卻忽然平靜不下去,剛才屋中的感覺再次如暴雨般襲來,叫她無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