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忽然的沉默叫笑軒覺得仿佛有上千把刀子在一寸寸割著自己的身體，他忽然想就此不顧一切跟著她遠走高飛。

可是降龍幫和朝廷的對抗已經到了現在這般的地步，那么他便再也沒有了還要離去的理由，這次出門他已經和母親還有陸先生發過毒誓，他會處理好歌兒的事情，完全的回歸到幫中，他已經辜負了歌兒，又怎么能再辜負自己的母親。

更何況，他離開歌兒，那么降龍幫也就再也不會做出刺殺歌兒的事情了，降龍幫雖然不如朝廷一般勢力巨大，可是要殺歌兒這樣一個失去朝廷庇護的女子還是綽綽有余，他不想她出任何的事。

可是看她那副執著的樣子，似乎并不會就此放手，那么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是不是自己也應該將自己的身世告訴她了。

也許她知道了，就會明白為何自己會做出如此的選擇。

“歌兒。”笑軒帶著深深的自責，開口叫道，“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想我也應該把我的身世告訴你了，也許你知道了，就會明白我了！”

歌兒緩緩的抬起頭，有些不解，笑軒的身世，笑軒不是莫邵塵的徒弟嗎？除此之外還會有什么身世呢？

仿佛是知道歌兒心中疑問，笑軒開口問道：“歌兒，你還記第一次我們去塞北尋找名醫的事情嗎？”

歌兒點了點頭道：“我當然記得了。”

“你可記得我很怕水，非常怕！”笑軒雙目柔柔的看著歌兒，可是眼底深處又仿佛藏著什么重大的秘密。

“記得，可是你雖然怕水，還是跳湖救了落水的我。”當時雖然危險重重，可是只要想到笑軒為了自己毅然的跳湖相救，歌兒的心里便會涌起暖暖的感動。

當初的情景仿佛又出現在眼睛，笑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是自己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會如此的在意一個人吧。

笑軒揚起唇角回憶著那日的美好，可是他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不得不說道：“可是歌兒，你可知道我什么會怕水。”

歌兒揚起頭，是的，笑軒怕水，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說過原因。

“因為……”笑軒想起小時候那驚天動地的海戰，和被鮮血染紅的海水，他的心猛然一抽，拳頭也握的緊緊的，眼中的恨意也在不經意間暴露出來。

看到笑軒忽然的轉變歌兒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她忽然害怕聽到笑軒的理由，笑軒是一個很會掩飾自己的人，可是那眼中那濃濃的恨意，讓歌兒的后背一陣刺骨的寒冷。

“因為我小的時候，曾經在海中漂浮了三天三夜！”笑軒的聲音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只是他緊蹙的額頭在告訴歌兒他在拼命的掩飾自己的無助。

“那時候我只有七歲，那三天三夜沒有食物，沒有淡水，我就那樣無助的趴在一根朽木上，靜靜的等待死亡一步步向我靠近。”

“浸泡我的海水是刺目的血紅色，我身邊浮著的倒處是戰死的士兵，有蒙人，有漢人，哼……”笑軒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忽然流下了眼淚。

歌兒一邊聽一邊心痛的的望著自己心愛的笑軒，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少年時代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歷，可是聽著聽著，歌兒忽然覺得哪里不對，笑軒怎么似乎在說一場戰爭，一場十年前的戰爭。

笑軒伸手抹了一把面頰上的淚水，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淡，“后來我被元軍發現了，只是當時我已經餓的昏了過去，可能是上天保佑我，他們居然以為我已經死了，于是只是解下了我身上的金璽，哼……蒼天有眼，他們想把我拋尸海中，結果我卻遇到了貴人相救，我復活了。”

歌兒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他的身份太離奇了，歌兒不自覺的用手捂住了自己微微張開的唇，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說的通了。

“可是我卻再也不能用我自己的姓氏，不能用我自己的名字。”笑軒仿佛沒有看到歌兒驚異的表情，繼續說道：“當然也不能再待在我江南的家鄉！唉……”一陣細微的嘆息讓笑軒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那你，那你，你是趙，趙……昺……”歌兒結結巴巴的點破了笑軒真實的身份，雖然她一千個一百個不愿意相信，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又不得不相信。

把心中話都說了出去，笑軒忽然一陣輕松，是的，也許一直橫在自己和歌兒之間的就是自己這隱晦的身份吧，如今歌兒知道了那么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秘密了。

“是啊，你現在終于知道，你爹和元朝皇帝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吧？”笑軒的聲音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他又接著說道：“其實你爹一直都懷疑我的身份，只是沒有辦法是證實而已，所以他繃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心態派出了大批的殺手，你我在大澤遇到的殺手，海冥宮的海珍珍都曾經是他雇用的殺手。只是他不知道那幫殺手也差點要了他女兒的命。”

“什么？你是說我們在大澤遇到那些殺手是我爹的人？”歌兒顯然有些不能相信。

笑軒的唇角卻浮起一抹冷笑，他冷冷的說道：“能用自己女兒的婚禮去吸引我這個身份極度危險的人物，你認為他還有什么做不出的？”

歌兒一怔，這個她明白。

“其實也不能怪他，他是蒙古的親王，擔負著社稷重任，他和我一樣沒有選擇的余地。”笑軒有些無奈的說道。

“所以，你這些年心心念念只為了報仇對嗎？”歌兒抬起頭梨花帶雨的問道。

看到歌兒，笑軒的心中又有些不忍，“是啊，如果我沒有遇到你，那么我整顆心里想的都會是報仇，哪怕我會因為這個理由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我遇到了你，我動搖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我的生命里只有一個你！可是我的這個想法好可怕，因為如果我放棄，那么我辛辛苦苦創建起來的降龍邦也就毀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