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離歌瀟瀟
“姐,多吃點兒。”廖清河招呼著岳倩茜,
“嗯。你自己也快吃,不要管我,我吃的多著呢。”岳倩茜說。
她的確吃的很多,每頓飯都按時吃,而且飯量比以前還要大了,但是人卻一天天瘦下去了,今早起來看已是眼窩深陷、顴骨高聳,黑眼圈簡直就像個大熊貓。用了很多遮瑕霜都掩蓋不了,其實岳倩茜要不是為了不讓廖清河嘮嘮叨叨,她已經是懶得再用它了。
吃完飯,岳倩茜照例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白天晚上,她一直這樣躺在床上,眼瞪著天花板,可是瞪了三個月了,什么都沒瞪出來,就天花板而已,能瞪出什么來呢?
清河怕她想不開,一有時間就陪著她說話,拉著她出去轉悠,岳倩茜覺得清河拉著她逛街就像是在遛狗。
她跟清河說:“放心吧,我不會死。”我只會等死。只是后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要不清河一定又會對她說教,最近她的耳朵都快要長老繭了。
嚴成浩和孫磊找到廖清河家的時候,清河正拉著岳倩茜出去散步,用岳倩茜的話說就是遛她。
傍晚的風微微地涼了些,岳倩茜坐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睡著了,她真的太累了,三個月來第一次合眼。
廖清河挺直著脊背,一動也不敢動,他怕他輕微的動作就會將岳倩茜吵醒來,她太需要休息了!
等到夜色很晚了,晚風漸漸轉涼了,在這嘈雜的街上岳倩茜竟然也睡得很沉重了,廖清河輕輕地脫下自己的襯衣,包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回家。走過小區的院子,樓下空地上停著好多車,廖清河抱著岳倩茜側著身子穿過好幾輛車子,才走過去,打開防盜門進了電梯
嚴成浩和孫磊敲了好久廖清河家的門都沒有人開,只好在樓下蹲守。四只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扇單元門,生怕錯過一只蒼蠅的樣子。其實,岳倩茜那么大的人,只要經過一定會看見的。
這時候,一個只穿著背心的男人橫抱著一個女人路過他們的車子,而他們因為只盯著門,所以沒有看清楚岳倩茜。
廖清河出門之前,岳倩茜還在睡著。他做好早飯,輕輕關上門出去了。下星期是水靈兒學校報道的日子,他要回趟家,把水靈兒接回來,順便還要看看家里的父母,小侄子不小心把胳膊摔折了,明天要做手術。
岳倩茜醒了睡、睡了醒,這樣整整三天,沒有下過床。到第三天晚上,她餓的實在兩眼昏花、雙腿發軟,起來到客廳拉開冰箱看看,菜、肉、面、飲料,以及速食零食都滿滿的裝了一冰箱。清河怕她餓到。
岳倩茜拿出一袋餃子,到廚房燒開了水,剛準備要將餃子下進去。門口傳來乒乒乓乓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外面的人似乎很急很用力,而且從頻率來看,應該不是一個人。貓眼壞了,岳倩茜看不清外面是什么人,但是就這樣的敲門聲就讓她夠心驚膽戰的了。清河不會是欠人錢了吧?這么氣勢洶洶的。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別的。
扔下餃子,快速的跑進臥室,關上門,給清河打電話。她不敢報警,萬一清河借了高利貸什么的,她冒然報警會把清河逼上絕路的。
“姐,你先別害怕,再等等,看看對門會不會有人開門,聽聽他們說什么,如果還不走,那就報警好了。”清河幫出著主意,還一個勁的安慰岳倩茜不要害怕。
岳倩茜關了燈,拿了把菜刀躲在門口,她已經報警了,就怕門外的歹徒在警察到之前把門撞開,那樣她就可以先砍傷他們,逃命的幾率大一點兒。但是,害怕加上餓再加上這段時間身心俱疲,岳倩茜舉著菜刀的兩只手不斷地在抖,身子也不斷地再抖,整個人仿佛在篩糠一樣。她覺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了,但是還是堅強的撐著,直到下面響起了警車尖銳的呼嘯聲。
嚴成浩和孫磊一直敲門不開,看見前面亮著的燈這會兒滅了,知道屋里有人,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放棄,繼續敲著那扇門。嚴成浩的力氣越來越大,他突然怕如果岳倩茜在里面會不會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放棄。他智障的忘了剛剛自己決定堅持是因為看到燈亮了又滅了,那么岳倩茜怎么可能出事呢?
他們專注的對付著那扇門,就連警察過來盤問:“干什么呢?大半夜的。”
“敲門。”兄弟就是兄弟,心有靈犀一點通,連答案都是這么一致。
“有人報案,說有幾個歹徒大半夜的不睡覺,到別人家來打劫,正在敲門呢。說的就是你倆吧?”那個大蓋帽的顯然是個頭,雖然昏暗的梯燈下看不清他的肩章,但是從他的氣勢和別人對他的恭敬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
“冤枉啊。我們是來找人的。”又是異口同聲。
“霍建國,你們認識?”警察叔叔好耐心。
“不認識。”
“帶走。”
嚴成浩和孫磊絕對沒有電視電影里喊冤的戲碼。被帶上車的時候,沮喪的想為什么今晚沒有叫上老七呢?
門打開了,幾個警察進來,一位女警管看著岳倩茜的樣子一位她嚇壞了,安慰了幾句,問她要不要上醫院,岳倩茜拒絕了,她認為自己只是沒吃飯而已。
簡單的錄了口供,他們就走了。
岳倩茜再也沒有了睡意,鍋里的水早就干了,嘶嘶的響著,又添了水,煮好餃子端到桌前吃了幾個,胃就開始疼。可能是太餓了,也可能是餃子的味道很香,這會兒又想吃了,把那剩下的半盤子全部吃完,這會兒更疼了,強忍著疼,去廚房盛了碗面湯,趁熱喝了幾口,還是不見好。
找了一片芬必得吃上,然后又將暖寶燒熱,再次窩到了被子里。岳倩茜只覺得胃越來越疼,好像連肚子都開始疼了,腸子像打了千百個結。
頭也越來越疼沉,眼前一會兒思慎思恬在晃,一會兒是嚴成浩、一會兒又是李銘修,爸爸媽媽來了,他們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岳倩茜叫他們,他們也不回答。岳倩茜急了想跑上前拉住爸爸媽媽的手,不知怎么的看著很近就是夠不著,她覺得自己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腿怎么都邁不開。她急的就要哭了,可是爸爸媽媽的目光卻看著另一個方向,岳倩茜轉過頭,看到嚴父也出現在廖清河的這所房子里,還站在她身后,她還在納悶兒,他怎么找到這里的,嚴父就瞪著她,看上去很兇的樣子,岳倩茜從來沒有見過公公這么兇,她嚇壞了,以為他是因為她和他兒離婚了,他生氣了,岳倩茜伸出手想拉住他的手,求他原諒,可是剛剛要碰到他的胳膊,他就馬上躲開了。然后岳倩茜看見爸爸媽媽公公三個人站在一起,爸爸媽媽也像公公一樣的瞪著她,她急的大哭。可是她卻像一個啞巴一樣,嗓子里只能發出嗚嗚的低鳴。
“小茜,小茜,你醒醒。”
“茜茜,你怎么了?睜開眼睛啊。”
“噗……”
不知道是不是被搖的太厲害,岳倩茜真的睜開了眼睛,可是隨即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她都沒有看清楚旁邊的人就再次昏過去。
孫磊開著車,以他的車技,加上晚上路上車少,速度真的很快很快,到了軍區總院,老七早已經電話聯系好了,急癥室做好了一切準備。車子一停,嚴成浩抱著岳倩茜下車,早就有推車停在了他們的車子旁,兩位大夫和三名護士上前幫忙。
病倒不是大病,但是這段時間的煎熬,讓岳倩茜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半夜沒人的時候,嚴成浩會忍不住流眼淚。
那天,看到岳倩茜睜開眼睛看著思慎思恬時眼里發出的光芒后,孫磊就再也沒有來過。
老七回去了,因為最新消息,雖然那只小貓咪還是不愿意嫁給他,但是她的肚肚里已經有了他的種子。
臨走之前,老七重重的嘆了口氣,為什么兄弟們的情路都是這么坎坷啊!
孫磊黑著的臉上像是千年不化的落寞,送他到機場,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也許這就是報應吧,從十六歲開始,他就以撬朋友妻為榮,這次,真的讓他吃盡了苦頭。
愛情,有時候不一定非得驚天動地,只需一顰一笑,就可以讓你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