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也要殺了哀家。”

富有威嚴的聲音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氣氛，一位端裝的婦人在侍女的簇擁下輕移蓮步，款款而來。銀裳看清來人后，雙手掩面委屈的小跑到婦人身邊，開口的聲音帶著少許的哭腔。

“母后，你可來了，再不來……你就見不到兒臣了?！?/p>

婦人已過不惑之年，卻由于平日的養尊處優、保養得當顯得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她穿的衣服也都是些襯膚色的顏色，更讓她顯得優雅成熟。

“哀家看誰敢把你怎么樣？”

天磊拉過飛舞的手，帶著她上前請安：“皇兒拜見母后，母后近來可安好呀！”飛舞站在天磊旁邊也識實務的行了個禮：“臣妾給母后行禮了”

飛舞的低眉順目并沒有討得國主母的開心，她的臉色依舊鐵青，說話也帶著嗆味。

“哀家哪擔的起你的禮呀?！?/p>

“母后說笑了。”

“說笑是可以，但是卻不可動手打人呀。這樣不是失了皇家禮儀了嗎？”

正了正神色，飛舞上前嚴肅的說：“母后有所不知，身為皇嫂，如果看著自己的妹妹犯了錯而不管教，那才真的是不識禮儀了?！?/p>

“你……”

國主母被飛舞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把目光落到天磊身上。天磊接到國主母的暗示后，不得不上前幫腔：“飛舞，還不給銀裳陪禮?！?/p>

雖然早就了解了天磊的習性，飛舞心里還是刺痛了一下。

“果然在他心里自己永遠也比不上他的家人，即使他們犯了天大的錯卻還是可以被包庇?！?/p>

飛舞轉過身看向天磊，眼里有著不意察覺的傷痛。

“你確定要我道歉？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說。這聲歉意她受得起嗎？”

本來只是一點點的微痛，在天磊為難的眼神中慢慢漫延。以前的她每次都可以忍讓，這一次卻不知為何產生了怨恨，也許是憶雪臨被抓走前那種絕望的眼神，時時刻刻牽動著她的每根神經。

“啪”的一聲，飛舞的臉上也變得火辣辣的，銀裳哪還有之前半點委屈之色。她跟國主母站在一起高傲的俯視著飛舞的狼狽，天磊站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雙眼飽含著擔憂。

這一刻飛舞發現自己心里有個地方突然破了洞，也許早在很久以前那里就有了裂痕，只是一直以來她都不敢去正視。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以前的和睦全都是自己忍讓得來的假象。如今她不想再忍讓了，所有的假象也就消失了。

飛舞的臉就定格在天磊的方向，眼神也跟他的糾纏在一起。她想讓他看清楚自己今天所受的代遇，也想借此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值得自己再為他傷心了。

銀裳卻依舊不打算放過她，仗著國主母在場更加有恃無恐。

“本公主警告你，以后別再跟本公主過不去，不然你國后的位置也會不保。”

“銀裳，住口?！?/p>

天磊終于忍不住的開口了，剛剛飛舞的眼神讓他太害怕了，好像自己對她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皇兒，到現在你還想維護這個女人嗎？母后這么多年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卻換來你今天的忤逆?！?/p>

“母后，我……”

一貫不敢違背的個性讓天磊默默的退了回去，飛舞心里亮起的最后一盞燈也熄滅了，無盡的絕望籠罩了她所有的知覺。天磊望向飛舞的墨眸是那么痛苦，她卻沒有像以前一樣上前安慰。

“原來人被重傷以后是沒辦法去救贖別人的，為何以前的自己卻不明白這個道理了？”

飛舞輕拭著黛眸涌出的眼水，瞇起眼隱藏了里面所有的神緒，她的嘴角扯出個漂亮的弧度，酒窩深陷，讓她的笑容更加甜美。

“原來我國后的位子還要靠你的施舍，那我還真得謝謝你了?？墒墙裉煳腋嬖V你，我根本不在乎這個位置，如果不是因為人，誰會愿意生活在皇宮這種沒有半點人情味的地方?！?/p>

“你說什么，皇兒，你聽到沒有，她根本就不想做你的國后。”

“母后……”

天磊很想說“母后你別在說了?！笨墒窃捯怀隹谟譀]有了聲音。眼神里的痛楚繼續升級，他多想飛舞能像以前的每次一樣，為了他而忍讓，今天的飛舞實在讓他太陌生了。

“寄雨，你在嗎？”

本以為飛舞還會說什么，沒想到她只是對著空氣輕喚了一聲。一名黑衣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臉上的面具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冷冷的銀光。

“國后，屬下在。”

飛舞收起眼里的傷痛看向寄雨，語氣平靜的不帶一絲感情。

“從今天起不準在叫我國后，自古以來只有夫君休妻子的?？墒俏襾磴y月國后注定是不可能做一般女子的，今天我在這里辭去國后一職，休掉我的丈夫。寄雨，帶我離開這里，不管去哪里都行?！?/p>

天磊害怕極了，他快速走上前一步拉住飛舞的衣袖說：“小舞，不可以，你不可以離開我。這么多年我們經過了那么多，為什么你可以這么輕意的說放棄了？”

“原來你也會說話呀，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了。”

飛舞從來沒有用這么輕蔑的語氣跟天磊說過話，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對他不屑一顧，讓他心里頓時心如刀絞，六神無主。

“小舞……你別走，我知道我錯了。我給你陪禮道歉好嗎？但是請你別走。”

“皇兒你……”

“母后，皇兒不能沒有飛舞，皇兒不能沒有她呀。”

仰起頭把快要滑落的淚水硬是逼回眼眶，飛舞知道，此時的她不能再心軟了。用力的甩開天磊拉著她衣袖的手，飛舞細長的眸子里溢滿了淚水。

“為什么每次只有到這個時候你才會這樣說了，可是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也沒力氣再陪你繼續下去了。寄雨，我們走?！?/p>

“小舞……”

天磊的呼喚就在耳邊，飛舞緊咬著嘴唇在心里拼命的提醒自己：“飛舞，這一次你不能再退讓了，不能再退讓了?！?/p>

堅決的邁開步子，臨出宮門前，她用力往左手上一扯，晶瑩剔透的珠子順著裙擺滑下，散落一地。飛舞停下步子轉過身，雖然隔得很遠但她還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天磊眼里的痛苦跟絕望。

“這是大婚當日你給我戴上的手鏈，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把它還給你，就代表我不再屬于你。今天我就把它還給你，從今以后，我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p>

說完立馬轉身，動作一氣呵成。黑衣男子用他偉岸的身軀擋住了天磊的視線，直到轉身之后飛舞才允許自己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滑落，身后的男子也早已淚流滿面。

國主母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討厭飛舞。只是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愛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會被飛舞搶走。

再加上飛舞這些年的表現她也很不滿意，在她還是別人妃子的時候，哪有飛舞現在這么受寵。那時候妃子的地位是很低的，飛舞現在的地位卻已經提升到和夫君平起平坐了，這就應該很知足了，要懷著感恩的心。沒想她她卻還不滿足的想跟自己叫板，怎么能不讓她生氣。

“皇兒，別難過了，她走了也好，宮里以后就太平了?！?/p>

國主母以為天磊會像以前一樣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沒想到這次他卻只是冷漠的行了個禮，轉身就消失在了兩人眼前。銀裳看到天磊的表現后，不放過任何機會的在旁邊煽風點火。

“母后，你看皇兄，他現在可是心里只有那個女人，一點也沒有把你放在眼里了?！?/p>

“說夠了沒有，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哀家就不知道了嗎？還不給哀家回房好好返醒?！?/p>

“母后……”

“還不快去?！?/p>

銀裳玉足一跺嬌斥著轉身跑開了，國主母看著飛舞離開的方向，心里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開心，反而生出一絲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