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聞聽此言,身子一顫:“沐家少爺?”
珍珠點點頭:“不錯,就是帝都第一家的沐家的大少爺沐華。”
琉璃垂了眸子,掩去目光里的恨意酸楚:“后來呢?”
“素聞那大少爺心慈仁善,愛打抱不平,果真如此。問清事情緣由,知曉此事確實是媽媽收了兩份定金,那李公子才不肯罷休。如此一番,沐公子給出了一個主意……。”
琉璃此時只焦急青姨安危,翡翠之事,也不急在一時:“珍珠,如此說來,樓上的,是那沐家之人?”
珍珠見她滿臉急切,連忙道:“不是的,樓上的,是咱們當家的。”
琉璃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沐家人,想必青姨也不會有危險:“青姨上去多少時辰了?”
珍珠依然壓著聲音,不敢大聲:“剛上去沒一會兒,這不,你就來了。不知道什么事兒,但看媽媽臉色,貌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琉璃又問:“那樓上,可還有什么人?”
珍珠搖頭,頭上的步搖閃閃爍爍:“之前姐妹們都去看李治撒潑去了,誰也沒注意當家的是什么時辰來的。后來媽媽被人叫走了,回來臉色就不對勁。然后,姐妹們就都在這廳子里等著了。媽媽囑咐過了,莫四處走動,莫高聲喧嘩,說是當家的有事要問,都要上去的。”
珍珠話音剛落,就聽樓上有聲音傳過來,正是青瑤。
青瑤也不曾下樓,就站住樓梯口處,往下面遙遙一望,朱唇輕啟:“云和可在?”
琉璃心里一喜,同時縮了縮身子,躲在了珍珠身后。
云和清脆柔和的聲音響起:“在呢。”
青瑤道:“上來吧。”
云和出列,沿著樓梯拾級而上。
再抬眸,青瑤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琉璃同珍珠招呼了一聲,急匆匆就朝門簾走去。
她本不是樓子里賣藝或賣身的姑娘,自然不該來這前院。如珍珠所說,讓青瑤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頓說道。
琉璃腳步匆忙,更因擔憂樓上之人看見,頭也不敢抬,低著頭往外走,掀了門簾腳步也沒停,沒走幾步,隨著一聲驚呼,她整個人已撞到一堵肉墻之上,琉璃尚未抬頭,便覺鼻頭一陣酸痛,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似那暑天暴雨一般,流得歡快!
“好痛!”琉璃痛呼一聲,淚眼婆娑中,抬眸,卻是一愣!
眼前,竟是一陌生男子!
定睛細看,當先入目的,是那一雙黑幽幽的眸子,深不見底,卻閃爍著萬千風華,此時,正含著淺淺笑意望她。
琉璃還揉著鼻頭,眼淚也沒止住,就和那人四目相對。
男子白袍加身,身姿挺拔俊逸,端的是風度翩翩。
那襲白袍很是華貴,銀絲穿引,流云暗紋,婉轉起伏,稀疏處如浪花閑戲,密集處如鳥獸奔騰。
同色織錦玉腰帶,其上枝蔓妖嬈,亦是風流無限,一旁懸掛玲瓏玉佩,翠玉剔透,流蘇輕晃,搖搖曳曳。
他長眉墨黑,溫柔繾綣好似春山柳色,雙眸漆黑,幽深宛若秋秋波流水,唇角菲薄,透著股難以言喻的風雅清麗。
他在笑,嘴角微勾,卻是比那春日微風還要和煦暖人。
琉璃暮然回神,慌地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垂了眸子,無心感嘆他的風姿,膝蓋微曲,福身一拜:“小女子唐突了,請公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