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李成也是醉紅樓的常客了,琉璃知道這個人,也是因為多次聽翡翠等人提起過。
李成做的是小本買賣,劉媽媽說他有個鋪子,充其量算是個地攤。在別處批了大姑娘小媳婦喜歡的一些小玩意,就在東大街擺攤販賣。
利潤微薄,一個月能掙多少銅板?
可就這樣的,沒事了就往醉紅樓跑。
在劉媽媽那里死皮賴臉糾纏,幾次三番想讓書寓給他彈琴奏樂,劉媽媽自然不會答應,實在拗不過,找了個幺二的姑娘伺候他。
聽翡翠形容那個人,尖嘴猴腮,丑陋粗俗,流里流氣,樓子里的姑娘們,沒一個喜歡他的。
這樣的人,劉媽媽竟然介紹給琉璃,琉璃心道——莫是欺我終日呆在后院不曾出去,不知道那李成的惡名丑行?
見琉璃不言語,劉媽媽又道:“琉璃,你也不小了,這事兒你可得放在心上。對了,媽媽上次給你買的紗衣紗裙為何不穿?還有那胭脂水粉,也該涂些才是。你看樓子里的姑娘,哪個不是花枝招展的?”
她從上到下掃了琉璃一眼,嘖嘖兩聲:“不是媽媽說你,你這臉色……琉璃,我那侄兒好歹年輕力壯,你跟了他,也不虧的。”
琉璃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是哭笑不得。敢情,劉媽媽這話里,就是提醒她一沒才,二沒貌,找她侄兒那樣的,都是高攀了!
本來對劉媽媽就沒什么好感,這會子,琉璃心里更是覺得厭煩了:“媽媽,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琉璃雖無父無母,好歹還有青姨在上面。婚姻大事,自然是要青姨做主的。”
劉媽媽搖搖頭,一臉不敢茍同的模樣:“琉璃這話倒是不妥了。青姨雖和你親近,卻和你無親無故的,怎能做得了你的主?再說,你那青姨——琉璃,媽媽說這話,可真真是為了你好,你可別怪媽媽心直口快啊!”
琉璃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媽媽有話,盡管明說就是。”
劉媽媽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坐得近了些:“琉璃啊,不是媽媽多心,你看你那青姨,整日地綾羅綢緞,步搖簪子的應有盡有,再看你呢?別說首飾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若是真心對你好,她舍得你這般受苦?”
琉璃只聽著,默不作聲。
“還有,琉璃啊,你這臉色可真是不好看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皮膚,嘖嘖,怎么卻是這般顏色……。”
“媽媽!”
前院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
劉媽媽應了一聲:“來了來了!”
“媽媽大事不好了!”
琉璃只覺得眼皮跳了一跳,再看劉媽媽,卻還是那副穩若泰山的模樣,起了身,朝著來人就嚷嚷開了:“爹死了還是娘嫁了?大清早的給我找晦氣!”
“媽媽,是真的出事了!那李公子,帶著人來鬧事了!”
劉媽媽卻是冷冷笑了笑:“管他張公子李公子,敢在我醉紅樓鬧事的,都是嫌命長了不是?”
她說著就往前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頭來看琉璃:“琉璃,媽媽說的那事,你可得記在心里啊!”
琉璃盈盈笑著:“媽媽,我記下了。”
劉媽媽雖口里逞強,但開門做生意,誰也不愿遇到這樣的事,轉了身,步履匆匆地走了。
琉璃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劉媽媽依仗的,不過是幕后當家的勢力。否則,她一個婦道人家,緣何能在天子腳下的帝都如此沉穩不亂?
剛剛那人聲音極大,青瑤聽到動靜出來看了看:“琉璃,可是前院出事了?”
琉璃斂了臉上的深思:“說是什么李公子帶人來鬧事了。青姨,琥珀還在睡?”
“折騰了一夜,這會子乏了,讓他睡吧。”青瑤拿出采辦明細的冊子,囑咐了一句:“璃兒,我去賬房那里一趟。”
琉璃一個人坐了,心里卻怎么也不踏實。
李公子,張公子的,是不是都和翡翠有關系呢?
姓李的來鬧事,又是為何?
至于劉媽媽所提李成之事,琉璃就根本沒往心里去。別說李成是那副德行,就算他是玉樹臨風家財萬貫的,琉璃也沒那個心思啊。
這些事,她都沒想過。
現在唯一放在心上的,唯有那件事。
如何在沐家找上門之前,得到自保的能力。
所謂的自保,不僅僅是保護自己,也包括自己的親人朋友!
琉璃覺得,是時候該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