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頓了腳步，疑惑地看她：“還有何事？”

鳳竹自己坐了，舉止動作無不透著清高孤傲：“今日我來，并非問你首飾之事。我只問你，你可想離開這醉紅樓？”

琉璃聽她此話，眸子倏然收緊：“此話怎講？”

在鳳竹看來，對面的，不過是十四歲的一個黃毛丫頭，往日里交集不多，但聽身邊婢子說道，這琉璃年紀(jì)不大，心思卻甚是沉穩(wěn)，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言行舉止，沉穩(wěn)得體，哪里像是沒見過世面的丫頭片子？

鳳竹當(dāng)然知道，琉璃有今日的儀態(tài)，全靠青瑤平日教導(dǎo)，可她也在心里不屑——一個沒人要的棄女罷了，即使從未踏足前院又如何，說出去，還不是醉紅樓的人！

只要是女人，和醉紅樓沾了邊，就別指望日后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即便沒有破身，可說出去，誰信？

“琉璃，我也不與你兜圈子。”鳳竹眸子里的不屑這會兒卻是有了些收斂，唇角微微地勾了勾，明艷動人，卻帶著幾分嘲諷：“如今，就實話與你說了罷。”

琉璃也找個地方坐了。在這醉紅樓，她是后倉小管事，卻從未覺得自己比起書寓就差了一截。在她眼里，都是姑娘們，并無貴賤之分：“洗耳恭聽。”

“琉璃，你應(yīng)知曉，青瑤在這樓子里，算得上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了，這么多年，除去月俸，采買油水也必不會少，照理說，該是積攢了不少私房錢吧？”

“你想說什么，不妨直言，不必扯到青姨身上。”聽她的口氣，琉璃便覺不悅。

在琉璃心里，青瑤無論做什么，自是有她的分寸，但話從鳳竹嘴里說出來，則是有誣賴青瑤中飽私囊的嫌疑了！

“你的事，那是必然要扯上她的！”鳳竹哼了一聲：“你且聽我說完不遲！你就沒想過，你尚未及笄，日后若是想尋個好人家成家，在這醉紅樓，有何出頭之日？”

琉璃不語，想看她到底是何目的。

“我說話或許不中聽，但你容貌平凡，又無一技之長，你也該懂得，青樓畢竟是風(fēng)流場所，為世人所不齒。若是現(xiàn)在離開，以后隱姓埋名，或者還能尋個老實人家，安穩(wěn)度日。可若是再呆下去，年齡愈大，于你而言，愈是無半分好處……”

“你說這許多，可是想——讓我離開這醉紅樓？”

琉璃眸子愈加清亮，聽到鳳竹那句話之時，前世已被遺忘的記憶突然蘇醒——那時，來找自己的，并非鳳竹，而是她身邊的婢子蕓兒！只蕓兒說了幾句話不到，卻被青瑤叫了出去，之后又幾次尋到琉璃，但每次都是來不及把話說完，便被青瑤發(fā)現(xiàn)！

之后，青瑤便愈發(fā)的忙碌，但對琉璃的管束，卻是越來越嚴(yán)格！

再后來，有人懷疑青瑤在采辦醉紅樓所需物品時，以次充好，事情鬧得很大，連當(dāng)家的都出面了。

琉璃只聽姑娘們說過幾句，她想知道得更加詳細(xì)些，卻沒人說與她聽，問青瑤，青瑤卻說事情都辦妥了讓她不要再過問。

但自那以后，青瑤明顯憔悴了許多。

至今，琉璃也不知所為何事。

但現(xiàn)在，琉璃突然覺得，這所有的事情，或許，和鳳竹脫不了關(guān)系！

“你倒是聰明。”鳳竹微微地挑眉，目光里的高傲更是一覽無遺：“離開這里，于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你若想離開，往后的日子，不比你在這醉紅樓好？”

她盯著琉璃，目光閃爍流露出有些迫切的意味：“我來問你，你到底肯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