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咽了口水,頓在那里。
許梅若聽他的話,知道面前的人和尹卓楓有著極大的關系,沒說什么。
“老萬,繼續啊,我洗耳恭聽。”
“當然是許小姐比墨家小姐好看了,卓堂主,您說是吧。”轉換嘴臉這種事情,對于老萬來說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是嗎,那我剛才倒是聽誰說我看上墨家小姐了?”
老萬嘻嘻笑笑,“您聽差了,我們說您吧,看不上那墨家小姐,有許小姐這樣的人兒對吧,誰還去看墨家小姐啊。”
“梅若,你可聽仔細了,老萬對你怕不是存了心念。”
“哎喲,卓堂主,卓爺,我老萬這嘴吧您也知道,沒其他意思。”
“三哥,老萬這話固然說得夸張,可我也好奇,什么樣的人竟敢打三哥你。”杜聿許久不開口,看老萬的模樣,終是幫了他搭話。
“梅若,這是我五弟。”
尹卓楓并未提及他有兄弟,許梅若愣神看著尹卓楓面前的男人,她原以為尹卓楓已經算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了,未曾想被他喚作五弟的男人更是難得一見的俊才。
尹卓楓不由得苦笑,但凡見了杜聿的女人,該有的就是梅若這樣的表情,他算是高估了自己的長相,還和杜聿打賭來著,這錢看來是打水漂了。
“梅若。”尹卓楓輕聲喚她。
“嗯……不好意思。”
“我是卓楓拜把子的兄弟,許小姐和三哥一樣叫我便可。”
“我方才失禮,很抱歉。”
“無礙。”要說起來,第一眼見了他能言語自若的,當屬那天那個小伙子。女人免不得因為他這張臉而失態,男人……卻是怕不知何時得罪于他,隨時喪命。
“三哥,老萬雖是戲言,但我也想知道你冒險將那墨小姐帶出來,是何意思?”
尹卓楓沒想到杜聿會這樣直接問他,“可憐她吧,她同她父親不一樣。”
杜聿不置可否,墨問生早年在青幫,殺人越貨,心狠異常,而且腹中陰謀無人可比,他的女兒能有什么不一樣,“你要知道,她到了上海,若是讓義父知道她的身份,處境會更艱難的,畢竟……”杜聿止了口,場合不對。
“老萬,飛虎,你們先帶許小姐下去休息。”下了逐客令,老萬和飛虎照做,許梅若也跟著離開。
“畢竟她是義父人生中的一個污點。”
“你真的相信寒姨是那樣的人?”多年以來,他心中很是糾結,初入青幫,年紀輕,經常惹事,都是戚珞寒在一旁照顧。
杜聿沒有回答,眼里的意味不甚分明。“我只是想讓這件事以墨問生的死結束,不想再讓旁人有把柄。”
“我將月錦帶出來,不僅僅是可憐,也算是我對寒姨的回報,若不是她救了我,如今我還不知能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來,沒想到她與寒姨長得那么像。”
“何止,性子都是一樣的。”思及當日喜宴上,那個沒有一絲慌亂的女人,杜聿接口說道。“罷了,不帶也快進上海的地界了,我這么說,不過是想問問你當如何安置,她不能去青幫,甚至不能同你有絲毫的干系,更加……不能在義父面前出現。”
“你的口吻絲毫不像是殺了人家父親的人該說出來的。”雖是勸阻,可杜聿話中不也想到了他所沒想到的事情,可見他也是關心寒姨的女兒的。
杜聿走到窗邊,見著隨著列車開動晃過的景色,墨問生是自盡的,不是親手死在他手里,卻也是被他所逼,那日的事情,他讓人秘而不宣,除了老萬和飛虎,再無第四個人知道事情的始末。
杜聿比卓楓小三歲,有時卻深沉得比他大好幾歲,“我開玩笑罷了,你別往心里去。”
“三哥言重,你身在徽州數年,怕是早不知道上海灘如今的變化,青幫的勢力越發強大,義父的性子更加不定了,若是要保護墨小姐,只有一個法子。”
卓楓雖然多年不在上海,也知道如今能在杜幫主眼皮子底下作怪的人為數不多,面前的這位恰好就是一個。
咚咚,有人在敲包廂的門。
“誰?”
“卓楓,墨小姐她什么也不吃,我怕這樣下去,她的身子支持不住。”
杜聿聞許梅若所言,輕聲對卓楓說,“你的麻煩可不只有那個女人,罷了,三哥,那位墨小姐我幫你護著。”
卓楓拍了他的肩膀,出了包廂。
是夜——
許梅若披了衣服從包廂里出來,白日里聽旁人叫他卓堂主,她想問,但這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卓楓的性子總是那樣的篤定,她嫁給尹知翔的時候是那樣,如今浩浩蕩蕩的逃婚亦然。
大多數時候,她都覺得卓楓就是握不住的沙子,無論多緊,她都握不住。
“睡不著?”另一扇門被拉開,卓楓也披了件衣服起身。
“嗯。”
站在她身邊,“梅若,我本名不姓尹,我姓卓,后面的確是楓字,我是……青幫的堂主。”
上海灘青幫,許梅若心里一顫,她原先想過尹卓楓的身份特殊,卻沒有想到……
許梅若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覺得心慌意亂,他說回到上海多生事端,她本以為是生計難尋,他擔心,卻沒有想到原是這樣。
“我留在徽州城,暗中卻在替青幫做事,這就是完整的我,如果你心有疑慮,回了上海之后,我可以替你尋你的父母,你隨時可以離開。”
“今日墨小姐那巴掌是替我打的吧,在你心中我許梅若是什么樣的人,竟然可以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卓楓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當然不是,只是青幫中人,沒有干凈,我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我只是怕,怕自己給你帶來不幸。”
許梅若反握住卓楓的手,“你只管答應我從此之后再不騙我,天涯海角,我都是要隨著你的。”
卓楓聞言,擁住了她,徽州十年,他竟有幸遇上許梅若,是他這輩子的最幸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