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錦還在苦惱什么時候能自由出入的時候，居然發現已經近了年關。從徽州出來，已然是小半年了。

白日，戚奶奶說了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她恐怕再不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因這上海灘有一件大事情蓋過了一切，壞消息是杜聿處理幫里的事情，恐怕是無瑕顧及她的事情，而且這幾日都沒工夫回桐園。

想到百樂門，月錦自然想起了簡語纖，回來的時候，杜聿不讓她聯系簡語纖。

所謂百樂門的盛事，莫過于臨近新年時候的宴會，與其說是宴會，不如說是上海灘上才色姿色俱佳的名媛會，不管是上海灘上的貴族小姐，還是百樂門中的歌后舞女，都可上場。

有頭有臉的家族悉數而來，只為共襄盛舉。若是運氣夠好，那便是鯉魚躍龍門了。

一連幾日，報紙上都是關于百樂門的事情，簡語纖的照片和那孟海璇的照片，各家的名門淑女都一一出現，好不熱鬧。

“小姐，這個女的好漂亮。”夏燕探頭過去，正好看到孟海璇的大幅照片。

“那孟小姐贏了前兩年的比賽，照著舊時的講法，就算是花魁了。”

月錦放下報紙，看向戚奶奶，“既然孟海璇贏了兩次，那為何她如今還在百樂門？”

“聽聞啊，她眼界高，有些公子執意娶她，她都不愿，還公開地說過自己的標準，照她的標準，也就只有沈家的少爺和咱杜五少才入得了眼，那沈家少爺我不知，可咱少爺嘛，必定是不會將她帶回來的。”戚奶奶和夏燕相視一笑，居然拿她和杜聿打趣。

“奶奶。”月錦眼睛別開，“那既然如此，我可以出去了吧，在桐園總是憋著。”

“可少爺沒說過，不知妥當不妥當。”

“我連他人都見不到，妥不妥當恐怕也只能您說了算了。”月錦一裝可憐，戚奶奶哪里能受得住。

“好，就讓保鏢跟著，不過，不能去遠了。”

“好。”月錦答應得爽快。

車子從桐園出來，月錦一時也沒了主意，既是找不到去處，又因這上海灘如今似乎只有一件事情緊要，便讓司機開到了百樂門。

她從后門而入，簡語纖帶她走過，月錦原以為不引人注目，卻唯獨一人，靜靜地看著她們進了百樂門。

后門直通的是后臺，亂成一鍋粥一般，簡語纖和孟海璇都有自己的房間，月錦和夏燕偷偷進了簡語纖的房間。

月錦出現在鏡中的時候，簡語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語纖。”直到月錦開口，簡語纖才知道不是幻覺。

“月錦，你怎么來這兒了，這段時間你去哪里了，為什么突然搬了家？”她的問題多得讓月錦不知該回答哪一個。

“讓你擔心了吧，發生了一些事，我自己都來不及反應，不說這些了，你今日好美。”月錦細細打量簡語纖，最為簡單的一襲長及腳背的嫩黃旗袍，卻襯出了靈氣。

“蝶兒，讓你拿的首飾呢？”

被喚作蝶兒的小姑娘很著急，“我……我……忘了，應當是在……在柜子里吧。”蝶兒站上懸梯去拿那個首飾箱。

簡語纖走近蝶兒，扶住了懸梯。

站在一旁讓蝶兒小心，這一說蝶兒卻是剛好滑了一下，月錦回過頭的時候，卻見，那首飾箱從上面落下。

簡語纖沒有躲，伸手就去扶蝶兒。一時間，只聽撲通一聲。

月錦跑過去，只見簡語纖眉眼之間皺了皺，“語纖，你怎么樣？”蝶兒急忙起身，她倒是沒摔著，可似乎闖了禍。

“我的腳。”簡語纖捂著腳踝。

月錦顧得上看的時候，簡語纖的腳已然腫了起來。

“怎么辦，簡小姐您還要跳舞……我……都是我……的錯。”蝶兒斷斷續續地哭著，她平日里不是簡語纖的丫鬟，只是今日百樂門上下都去了孟海璇那兒，留了幾個年紀小的給簡語纖，到底是沒有什么經驗。

“看樣子很嚴重，別說跳舞，恐怕是走路都不疼痛不已。”夏燕看了一眼說道。

“那語纖，這場子還是別去了。”

“不，我要上。”

“可是，語纖你都傷成這樣了，怎么去跳舞呢。”

“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我如果不能留在百樂門就要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不……”簡語纖整個人都在發抖。

月錦抱著簡語纖。“以前，你在怕什么。”簡家沒落，恐怕簡語纖之后的遭遇并不簡單。

“你不知道，如果不能在百樂門立足，那就會回到那里，那是地獄，我這輩子再也不要回去。”

“好，我們不回去。”

簡語纖站起身，卻跌坐在地上，疼得連路都沒有辦法走了。

“那……我替你還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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