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律師呈上了一份東西，“法官閣下，就我手上的資料顯示，去年英國使館的人同青幫中人起了爭執，史蒂夫先生曾被青幫中人圍毆，而杜先生事后并沒有向史蒂夫先生道歉，并且曾揚言，若史蒂夫先生不得踏入青幫的轄制范圍?！?/p>

杜長青皺眉，那時候他說過，讓杜聿不要和英國使館的人動手，他沒有聽，如今反而落了話柄。

這件事雖然是真，但杜聿卻未必將事情始末說出，看向那律師，“關于此事，杜某想多費些唇舌，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簡單，我幫中之人的夫人在租界內做女工，一日家中進了老鼠，老鼠打破了一個花瓶，她打死了那老鼠，卻被雇傭她的人給打了，說是她看門不嚴，又打碎了那花瓶，我自然是要幫她出頭，一來若迎了老鼠進家門還不反擊，豈不是癡傻之輩；二來那花瓶是圓明園的物件，自家的東西碎了，卻要被指責辱罵。那女工本就沒有做錯事，上天可鑒?！?/p>

他玩笑般的話有的人懂了，有的人不懂。

沈維揚和成啟山都看著杜聿，寥寥數語，卻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感慨。

那律師卻聽得一頭霧水，他來上海不久，會些中文，但時常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關于官司的，他懂，其他的就不懂了。

月錦佩服這個男子，她聽懂了，想來得罪使館，其中的緣故一定不簡單。是啊，惡賊進了這家門不反擊，與懦夫何異，但月錦也是擔心的，杜聿忘了，這法官，卻不是中國人。

馬文邱的夫人起身，用的是英文，“法官閣下，我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杜聿又這般無禮，請求法官閣下，宣判吧?！?/p>

法官的臉有些怒色，但在法庭，他還是秉持了自己的原則。

“法官閣下，既然杜聿不肯認罪，那我只能傳喚證人了?！?/p>

“傳他上庭?！?/p>

“他是萬家莊園的管家劉林。”

“劉林，我問你，那日開槍打死史蒂夫先生的人你可看清楚了?！?/p>

“看……看清楚了。”

“在庭上嗎？”

“嗯。”

“請將他指正出來。”

劉林掃視了所有人，看到杜聿的時候，停頓了下來，“是……是他?！?/p>

“你確定？”

“確定，是他?！?/p>

這個證人出現得很蹊蹺，“既然如此，所有證據，已然很清楚，我想可以讓陪審團考慮了。”

“草草結案，不該是大使想要的結果，也不是法律教授過你的吧，費歐文律師。”法庭的門打開，月錦聽得聲音有些熟悉，回過頭看看果真是駱詢。

駱詢走到馬文邱夫人的面前，“如果抓錯了人，不知道史蒂夫先生這位基督教徒會作何感想?！瘪樤冇玫氖怯⑽?。

果然，史蒂夫夫人聽了，臉色平和下來，立刻用英文回答，“我們是講究法制和公平的國家，不會冤枉別人，史蒂夫是寬容善良的。”

“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p>

“真兇在哪里？”

“馬文邱是我殺的?！?/p>

那扇駱詢沒有關的門，門口出現一個人影。

待她走近，“怎么會是……”月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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