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眩暈刺激我的腦仁,思緒紊亂不堪糾纏我漸漸麻木的心。似乎我的體質就是禁不起折騰,一點兒小風雨足以讓我應付半天。
模糊間,有人搭上我冰涼的額頭。只可惜他手上的溫度無法溫暖我,低低的嘆息如此熟悉。我幾乎以為是他來了,但是我知道不是。怎么又想哭了,最近我的仿佛脆弱不已哪還有從前的氣度。我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不斷告訴自己要堅持。
這個人的手探向我的脈搏,終于開口說話,只是語氣里的遺憾沒能逃過我的耳朵:“女人,你的生命……”
女人?是那個流氓。我拼命地想睜開眼睛,無奈沉重的眼皮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好想大聲喚人進來把他趕走。我厭惡他出現在我的視線,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許我和泠意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我和泠意的事情怎么能怨他。
“惜年,是不是?”怎么十六哥也在我的房內,竟是和流氓在一起。更加奇怪的是十六哥的聲音在哽咽,難不成有人欺侮他?
“是的,上次我便感覺不對勁了。好在有七年!”流氓絮絮叨叨的聲音在不舍什么,七年的光陰?
……
后來的我實在太疲倦,支撐不下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到醒來,已是第二日的晚上。我努力地睜開眼,隔著床幔映入我眼簾的居然是我從心底厭惡的男人。只不過這次他扯掉面巾以真容面對我,瞥見我怒視他反而愉悅地笑起來。桃花般多情的眼眸里,有著淺淺透露的調侃。
我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看他一步步走近,積蓄的力量在他伸出手的一剎那爆發:“你給你我站住,然后滾出去!”
“女人,省點力氣好嗎?要不是看在姚箴晨的份上,你的事兒我才懶得管。還有,別總是亂叫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無面公子!”男人嬉皮笑臉地說著,但是一點兒都不害臊。見我把臉撇過,才把溢滿眸底的笑收回。
“你怎么在我房間,其他人呢?”我不欲跟他過多糾纏,責問起他在我房內的真相。
男人往旁邊的書桌上順勢一坐,過了許久慢吞吞地回答:“姚箴晨請我來的,至于你的婢女我不知道。可能,是想給我們兩人私密的空間。”說完,洋洋自得地瞅瞅我。
“你先給我下來,接著離開我的視線。”我話說得有些急,忍不住咳嗽甚至咳出血絲。
“惜年,不用著急!”男人一個箭步走過來想幫我緩口氣,沒想到被十六哥搶了先,“淳堯王爺,能否請您先回使館。家妹的事情,還望王爺多費心。”
淳堯王爺楚向堯,他是傲冬國最出色卻最不得意的王爺。即使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不簡單,可淳堯王爺這個名號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傲冬的王爺怎么會來到安清,并且擅自闖入太子府,他的居心何在?
楚向堯似乎是猜出我心底的想法,打著哈哈解釋:“闖太子府確實是向堯考慮得不夠周到,若有得罪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明知他說的是謊話,我也懶得跟他計較太多,反正他如今離開我的視線便好。我將身子轉向背面,不想接觸他不明的目光。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姚兄的妹妹倒是與一般的女子不同,耐人尋味。”說到最后,楚向堯咬牙切齒地擠出“耐人尋味”這四個字。我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假寐。
“家妹有點兒小性子!”十六哥抱歉聲消失在門口的轉角,轉身回來他擔憂地看著我。
“十六哥,他為什么會在姚府?”見人已走,我連忙蓋著被子起身。銳利的眼光直直刺向十六哥,他到底背著我做了什么樣的事情。
十六哥強擠出幾抹寬慰的笑容,撩開床幔欲要扶我躺下。實在避不開我眼里的寒芒,訕訕地說道:“我請他來的,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來你的房間。”
“十六哥,你不會騙人。因此,不要騙我。”我生出些許的失望,我以為十六哥是唯一不會對我說謊的人,看來我的想法還是錯了。
“惜年,十六哥不說自有十六哥的道理。有時候明白得太多反而成為一種負擔。惜年,十六哥的話你能懂的是不是?”十六哥話語滿含酸澀,那種生命不能承受之痛被他輕易地描繪出來。我聽到耳里,全都幻化為破滅前的黑暗。
或許,我的心里已經猜到大概。只是不希望問出的問題成為我恐慌的真相。末了,未能抵過心底的滿腹疑問,淡笑出聲:“十六哥,告訴我。我不想做被欺騙的那個,相信我沒事。”
“惜年,對不起!”十六哥搖搖頭,第一次拒絕我的請求。從小到大,他都未以“對不起”三個字來躲避問題。看來,我自己真出大事了。
我深吸口氣,笑言:“十六哥,我還剩幾年?”不如賭一把,但愿我聽到的七年不是指我的壽命。
“惜年,你……”十六哥眸光漸漸黯淡,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他面如死灰,轉過頭不敢直視我的目光。
“呵呵!”我低笑出聲,老天真不給面子把我的但愿一下子全盤否定。我做錯了什么,需要用短暫的生命來償還。我才發現,原來曾經的無所謂到了今天有那么多的眷戀。好在,我依舊有漫長的七年。
“十六哥,不是還有七年?”我合上眼,用盡全力把這句話說得平穩,不讓自己的恐慌泄露。
“惜年,十六哥有辦法。我們一定可以找到辦法!”十六哥握緊我的手,那么得用力仿佛再不松開。
我掙開十六哥的手,明媚的笑又掛在我的臉上:“十六哥,我不怕。只是,我不想泠意知道。”
十六哥霎時失神,過會兒輕輕點點頭,囑咐我好生休養他掩上門出去。
十六哥,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十六哥。不會再超越其他的情分,我不允許我們的感情產生變質。原諒我的冷漠,原諒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