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間,爹娘還未到。泠意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仿佛我的一個轉身他就會離我而去。我只能緊緊捏住他的手幫他懸著一口氣,擔心受怕。
同在房內的其他人紛紛抹起額上豆大的汗珠,目光時不時向門外掃去。雖然不敢大聲交流,但私語聲卻是接連不斷。見我不說話他們大了膽子,欲要往門邊走去。
我心下冷笑,這是在試探我?眉眼俱厲,說出來的話陰森不容抗拒:“你們想走可以,只是得躺著出去。”底下人聞言雙腿顫抖,面如土灰癱倒在門框上。盡管我挺著大肚子,可言語中的威嚇分毫不減。
“換種做法,若是你們忠心護住,日后加官進爵必定少不得你們。”我閉上眼簾,張開嘴轉變為另一張笑臉。
底下人相互對視,最后只能唯唯諾諾點頭應允。我暗松口氣,然而不等舒心一會兒木琊似一陣風跑進門:“小姐,外面的人非要進來!”木琊湊到我耳邊,急促說道。
“我去看看,木琊你留在這里等大丫回來。”真還是反了天,我的腦仁腫擾亂平靜心緒。
“娘娘,能否讓奴婢進宮去找皇后娘娘商量對策?”一直隱在角落的楊姑姑出言獻策,不慌不忙的神態倒真能夠看出她的閱歷。
“姑姑,此刻皇后娘娘必定已經得到消息。你去找姚箴晨,讓他帶人包圍太子府。”十六哥儒雅清泠的笑容浮現在我的眼角,每每回憶總有難以言說的感動。
“娘娘,請多保重!”楊姑姑領命,臨門前撇下句。
“泠意,一定等我回來。”我握緊拳頭,再次踏出房門。外面人聲鼎沸好像要掀翻太子府,見我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潮水般涌到我跟前。
“眷妃娘娘,臣等實在不放心皇上的龍體。所以容臣等進去,略表心意可好。”龍虎將軍皮笑肉不笑,作勢沖進門去一探究竟。
我伸手攔住他們,掛上虛偽假笑:“不用勞煩各位,你們都不是太醫進去有何用?倒不如早些回府休息,一有消息本宮自會通知各位。”
“娘娘,臣等只想表心意。您這么做恐怕不太穩妥!”龍虎將軍欺到我身前,若有若無地把我往后推。根本沒有把我放進眼里的意思,眼神挑釁。
“左相,您如何想?”全是小人嘴臉,我得細瞧瞧他們心中的心思。
“娘娘!”左相露出狐貍尾巴,拿胡亂的話搪塞我,“臣是文官,怎好管武官的主意。”
“你是一國之相到節骨眼上不拿捏主意,想必您是無法勝任這個位置!”我對旁邊喝道,“左相不負責任,難不成其他人也是這個模樣?”
許是被我言辭里的恫嚇嚇了跳,一時之間他們風頭霎時憋回去張大嘴巴卻吐不出半個詞。
“惜年。”十六哥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驚喜望去瞧見風塵仆仆的他。整潔干凈衣衫上早已凌亂不堪,染上的血跡腥味由著他走進近步刺痛我飄零心房。
“惜年,你的面色太差。這里有我,你回去休息。”十六哥手搭上我肩,拍拍我背勸慰我先回去。狂奔走來他的頭上滲出汗珠,疲憊神色不減。
我搖搖頭欲要堅持下去,放十六哥在如狼似虎的重臣面前豈不是太過危險。可不等我回答,篡奪人心的困倦不能抵御地使我眩暈。僅憑最后零星的意識,有氣無力地拉住十六哥的袖角:“十六哥,麻煩你!”
楊姑姑快步上前,攙扶我去休息。似乎是母親身上的味道,那么安定人心。即使再彷徨無助,仿佛母親定會出現在我身邊執著守候我。
“娘娘,您先休息。有了身孕不能四處奔波!”楊姑姑扶我在客房躺下,坐在我身邊幫我蓋好被子。
我得到稍稍的喘息,艱難地問楊姑姑:“姑姑,你說我們都會沒事的對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流淚,堅持一整天的情感霎時爆發。我明白應該學會勇敢地迎接一切,可是到了末尾仍是免不了傷痕累累。我不想接受這樣的生活,但命運琢磨不透。
“娘娘,您還是個孩子。既然是孩子,就要放寬心。”楊姑姑弄濕錦帕,擦拭我面上的污穢。宛若慈母守在我,不離不棄。好懷念娘親的擁抱,雅蘭的氣息經久不散彌爾鼻翼。
“姑姑,我……”酸澀充斥,只能用哽咽表述我現在的心情。哆嗦伸出手,摸上楊姑姑的面龐。我太過依戀別人,所以成不了大事。
半醒半睡,訴不清的感覺。我迷蒙世界,看不盡煙霧籠罩蜿蜒曲折的江山秀景。
“女人,怎么還學不會照顧自己?”楚向堯的聲音奇異傳來,鉆開我黑暗眼簾。楚向堯放大的桃花眼極其放松,圓潤的手指撫摸我臉頰。
“楚向堯,你來了?”我想要支撐起身,無奈力氣涼薄。只好規矩地躺在床上,原先用汗水凝結的墨發被風吹散,頓覺舒爽。
“女人,除了我還能有誰!”楚向堯端來藥,用勺子舀起細致吹涼。清透的藥汁不若往日粘稠,他又是在哪給我找的藥。
我心里惦記泠意,略過自己病情急忙問道:“泠意他?”
“太子爺好得很,有我楚向堯還怕他出事?”楚向堯不以為然,松松垮垮地將藥送到我嘴邊。
“楚向堯,別跟我說謊話!”我生怕他欺騙我,現在的我不敢相信身受重傷的泠意竟會平安無事。楚向堯的為人我是清楚,只擔憂他怕我受刺激。
楚向堯收回藥碗,朝天翻個白眼:“女人,先管好你自己成嗎?安泠意才不會有事!”
“你沒騙我?”我努力裝出兇神惡煞,他嬉皮笑臉的樣子讓我放心不下。
“一切有我,張嘴!”楚向堯態度惡劣把藥汁灌入我的嘴巴,苦澀蔓延我痛苦難忍的神情引得他哈哈大笑。
“楚向堯,等本宮身子好了看本宮怎么收拾你!”我真假參半的威脅。
楚向堯挑眉,欣然接招:“向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