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奮力朝帆滑去,依靠帆所產生的力量。我終于還是撿回一條命,筋疲力盡躺在枯敗的樹枝上不想動彈。
胸口傷處牽扯的疼痛刺激我不住哈氣,我知道若是不加緊采取措施很有可能這般命喪黃泉。但是這個鬼地方又沒有任何的藥材,留有的東西對于我的傷是于事無補。
死亡的腳步越來越近,我的眼皮漸漸往下拉。僅存的空間內視線模糊,經過我的努力上蒼仍是不給我一條光明的出路。無所謂,我不憐惜生命。說過自己不恐懼死亡,只是死在這里未免太狼狽。
“女人,姚惜年?!陛p薄的呼救聲由遠及近,逐漸響起起來。我扯出勉強的笑意,想不到劍傷的毒物已經讓我產生幻覺。迷糊到竟然想要楚向堯來拯救我,可為什么聲音這么肯定不像是幻境中的有氣無力。
我還在遲疑卻有人靠近把我抱起,溫暖的懷抱給予我熱度。我冰冷的身體得到暫時喘息,我掀開眼簾輕問:“是你嗎?”
“是我!一直是我。”楚向堯抱緊我的身體,驚慌失措地把我抱起。瘋狂地沖別人怒吼,急急忙忙往一處地方跑去。
“我好累?!蔽矣洸坏茫蚁胱约赫媸菆猿值阶詈笠徊?。只是后果,早不在我的掌控。
“女人,別說累好嗎?”楚向堯怕是支撐不住,不然他的聲音怎么會顫抖。他也一定很疲憊,只是為我堅持到這刻。我欠他好多債,還不清能不能不還?
“你在,不累?!蔽椅⑷醯卣f句,努力想要他聽到。我不愿他為我擔心,很難說明的感受。衣衫的水“滴答滴答”打在地上,花開心房的戒備向外擴散。
我的意識陷入模糊,不知道為何陷入第一次因昏厥而領悟愛的場景,而這次相似無疑。
一望無盡的黑暗甬道,蕭索人影孤獨行走。沒有亮光的黑暗,瞧不見任何的曙光。一個搖晃,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通往前方的道路上。仿佛我的記憶中,永遠充滿這樣未知數的變故。我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無奈掌心空空。
有人蹲下身,握住我的手。安泠意的臉不期然地出現在我面前,他溫柔不已像極偽裝的他。我謹慎地收回自己的手,怎么都不肯把自己的手交給他。他眼神一變,惡魔的形象附在他身上。骷髏頭,扭曲的人格無不彰顯他是個能把人吃吞活剝披著人皮的餓狼。
我踉踉蹌蹌地往回跑,撞到一個人的身上,我驚恐地抬起頭。十六哥一貫優雅的笑令我安心。我以為這是我的港灣,費盡心思朝他靠近。然后轉瞬變化成一縷青煙,而掌心剩下的只有他身上單薄布匹留下的玉色布條。
我留在原地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一個遠方的聲音飄來。好輕,好響。我似乎都聽得清,但似乎都聽不明白。我委屈地蹲下身,不肯在向前。飄渺的笑聲傳來,幽幽不盡。我用心捕捉未知的字眼,依稀是兩個字。我微移身子,卻再難尋覓那個聲音。
充滿希望的亮光照明我的視線,我長吁口氣。夢魘消失,我緩緩睜開眼。楚向堯趴在我的床沿,正在沉睡。手緊緊握住我,執著的信念讓我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打轉,唇瓣依舊醞釀甜美的笑意。安靜注視,提不起精神破壞良好的氣氛。
“你醒了?”安好的夢被一聲關心詢問打破,他下意識抓緊我的手。不放心的眉眼在我身上亂轉。他忽而抱住我,留有空隙輕聲命令我:“下次不許你這樣嚇我。女人,你這樣做很令人厭煩。我最討厭救人……”后半句他沒說,我沒問。
我動動手指,撇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談,問起別人的情況:“木琊大丫她們可好。”
“好?!背驁蚱鹕?,有點兒尷尬。
“真的好?”萬一他騙我,我定不會放過他。
“真的好!”楚向堯頗為無奈,對我他什么法子也不能用。
“朗日皓月呢?”我接著詢問,生怕出現一點點兒遺漏。
“他們都好,倒是你別令人擔心好嗎?”楚向堯刻意轉移話題,稍稍緩解我們之間的緊張的氛圍。
“我很好,哪有值得你們擔心的事情。”我打個哈哈掩飾心中的的不適,多少顯得不自然。
我繼續追問:“楚向堯,你什么時候回傲冬?”
“我還有睦嬈的事情要處理,暫時過段時間回傲冬?!背驁虻幕卮鸪鋈艘饬?,照理說睦嬈嫁到安清還能出什么事,莫非是楚向堯找的借口。
“睦嬈有點兒事我要去處理,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向堯看出我心里想的事兒,急切解釋。瞧他的臉色似乎是有難言之隱,既然他不告訴我也不能多問。
“你不想知道?”楚向堯此話一出立馬遭到我的白眼,這句話問的實在是有失水準。別人不打斷告訴我的事,我向來不會多問。因為我清楚這樣問來的答案永遠不會準確,索性不問。
我嘆息:“你不告訴你的家事,我何必多問?”
然而楚向堯仿佛對我的回答不夠滿意,反問道:“若是你的家事,你想知道嗎?”
“不想,我的家事十六哥會告訴我?!边@樣的楚向堯我摸不著頭腦,他跟我說的話簡直莫名其妙。難道他從別的地方得知我沒聽到過的事情,如果這樣我不如裝作沒聽到。
“假使有一天你聽說你從未聽說過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一定不要去相信。因為說出來的答案是謊言,猜不到永遠是假象。”從楚向堯的表情中我得到這樣的結論,他絕對有秘密隱瞞我。閃爍的眼神,無不在顯示他的心虛。
“我不會去相信,只是我不希望你會成為欺騙我的那個人?!蔽覠o所謂真相與假象,可不要欺騙。我的一生當中充滿謊言,若是有一天連楚向堯也對我進行欺騙。那么我的人生還能取得誰的信任。
楚向堯應諾地頷首,只有他的眼神在不斷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