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安清的第七天，安泠意終于放了姚家人。望見姚家人走出人間死獄獲得平安，站在高處的我轉身便走。對于我來說，這是欠姚家的情用命還清再無瓜葛。

“女人，原來你很冷漠。”楚向堯手中捏住一個鴿子的腳踝，取下字條用別樣的目光打量我。他像是從未認識這樣的我，完全當作陌生人。

我停下腳步，只輕聲問道：“你才發現，后悔嗎？”

“你變了，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時的模樣。”楚向堯瞄眼字條，語氣沉重。

“我沒有改變，只是你們都告訴我若是不保護自己將會死于非命。”我伸手拔下頭上固定頭發的簪子，飛揚的發絲傾瀉遮蓋住我晦澀的面龐。我露出平靜的眼神，悄聲曼語：“如果沒有抵御的能力我就會變成這樣的女鬼。楚向堯，我們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恐怕不行！安清竟敢趁扣押我的時機舉兵向傲冬發起戰亂，你認為能夠逃脫這樣的命運。”楚向堯陰暗的眸子猛地對上我的眼睛，我擔心的事情仍舊發生。

飄飄散散的青絲吹得面頰發癢，這些糾纏的煩惱絲成為我宣泄的羔羊。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劍往脖子處一揮，烏黑的發絲零落于地。平視楚向堯錯愕的眼神，我一字一頓地開口：“楚向堯！我以項上人頭保證，安清欠下你的債一定給你償還。”

我明白心中無邊無際的怒火不該牽扯無辜的百姓，但安清對我無情勢必要血債血償。哪怕讓那些人成為無罪的羔羊，生性的殘忍完全迸發。仁慈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東西，唯有狠辣才會讓別人怕你。

“女人，國仇家恨不應將你牽扯。再說你是安清的人，不要牽扯進來。”楚向堯急切地制止我心中蔓延開來的想法，似是懊悔他失控下對我說出的話。

我聽到楚向堯對我的勸慰，譏誚地反問：“安清的人？若是他們把我當作安清的人，怎么會用我為代價換傲冬的城池；若是他們把我當作安清的人，怎么會讓我淪為千夫所指的對象；若是他們把我當作安清的人，怎么會讓我只配作利用的工具……”安清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借宿的場所，或許愛得越深越恨。

“女人，你的想法太偏激了。我不想你作出讓你后悔的決定！”楚向堯開始恐懼我赤紅的眼珠迸射的嗜血，我骨子中不安分的血液叫囂。

“我沒有偏激！我只想問你：喜歡安清的大好河山嗎？”我扯動嘴角，漫不經心擊中楚向堯自己也沒有發現的貪婪。秀麗的錦繡江山，有誰不愛。反正已經準備顛覆世界，那么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楚向堯把頭稍稍偏過，不敢面對我質問的眼神。他察覺我眼底的神色有那么點兒鄙夷，仿佛釀造陳舊老瓶中透露出點點蒼白的顏色。他沒有立刻回答，衡量兩種之間的重要性。

“安清的地界說這樣的問題，難不成你想早點送命不成？”楚向堯立馬轉移話題，他不愿意直接面對我的詰問。我清楚他不知道確定兩者的位置，可他想成為頂端的人上人。

“我不怕！你想要全天下的江山，我盡力幫你爭取。”我一字一頓，拼勁全力說出來的話帶了十足的底氣。藐視萬物的言辭，震撼楚向堯的心。難以置信的意味浮現在他的眼底，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撫掌摸上手心上的掌紋，淺淺補充：“你在傲冬不過是入不得皇上眼睛的皇子，假使你一舉攻下整個安清，豈不是成為全天下的王！”我未曾想過有一天我和楚向堯會討論這樣的問題，當所有的利益擺在我們面前我的選擇居然是幫他完成。

其實幫楚向堯不過是在幫我自己，我恨所以不準備放過。不管是安泠意，還是南宮家族對我造成的傷害愈來愈大。我以為經營好自己的生活便罷，但事實難料如今的局面早不是人力能夠掌控，隨波逐流的常態只能任由事態發展。

“惜年，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他喊出我的名字，竟有彼此不相識的感覺。

“楚向堯，不是我逼迫你去做這些事。局勢如此，你不把人踩到腳底下，人家就要把你踩到腳底下……”我盡量壓低嗓音卻在余光接觸到安泠意身影時立馬閉上嘴巴。

安泠意的目光停留在我掉落的青絲上，不免嘲笑道：“這算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你找我什么事情？”我整理頭發為數不多的長發，免得落人口實。

“傾嫣的身體，楚向堯你可以去診治了嗎？”安泠意絲毫不客氣地命令楚向堯，他像是傲冬的主人所以能夠輕易地責令楚向堯去辦事。

我捕捉到楚向堯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恨意，那是種別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定要讓別人千倍償還的復仇之恨。

“我答應你便是。”楚向堯經過我的身邊，給我留下這樣的話。

我勾起高深莫測的笑，既然回到安清若是不好好利用這里的資源怎么對得起安泠意的一番苦心。得罪我的人，總不會讓他們好過。我要讓他們明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小姐，先回眷陽殿。”素柯顫顫的聲音得到我一記白眼。我要時刻保持這種絕對氣場，別人想要欺負我首先得經過生死的考驗。

安泠意想要用我的命去續南宮傾嫣的性命，我非要用南宮傾嫣的命續我的命不可。誰說的我只能成為續命者，我一定要傾覆所有的過往。

盡管我相信命運的安排，但未必能夠阻止我接下去要做的事兒。

“素柯，你現在去告訴你的主子我身體不適需要請太醫來看。”我躺在床上，拿過旁邊的團扇扇走面前的熱風。

“小姐，您身體不適。容奴婢去請個太醫就好，皇上公務繁忙有可能……”素柯努力打消我的念頭，生怕我做出格的事情。

“素柯，快去！”我不信安泠意不會來，總之目前來說我的利用價值不低。